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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瀾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閉目養神,神色憔悴,眉宇間掩飾不住的倦怠。
郁晚晚則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他眼神里流露出心疼。
而沙發上坐著的女人一身白色職業套裝,黑直的長髮齊肩,五官立挺精緻,美眸清澈,氣質乾淨,利落幹練。
聽到書房的門被推開,她不急不慌的起身回頭。
葉微藍進來第一眼就被楚蘭音吸引了,眉心微斂……很冷靜的一個女人。
郁晚晚手輕搭在靳瀾的手臂上,「他們來了。」
靳瀾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向靳仰止和葉微藍。
「爸媽。」靳仰止開口叫了一聲後,眸光落在白衣女子身上。
「你好,我是楚蘭音,你父親的心理治療師。」楚蘭音開口,聲音綿柔,讓人聽得很舒服。
靳仰止頷首,沒說話,連看她的眼神都是淡淡的,然後移開看向靳瀾。
葉微藍的眼神沒看靳瀾,倒是一直在看楚蘭音。
楚蘭音被她盯了這麼久絲毫不見情緒,還禮貌的頷首笑了一下。
靳仰止拉著葉微藍在沙發上坐下,開口:「我父親的記憶恢復了?」
話是問楚蘭音的。
楚蘭音重新坐下,迎上他清冷的眸子,不緊不緩道:「大概。」
「大概?」靳仰止劍眉皺起,顯然是對這樣不確定的詞不悅。
楚蘭音低頭笑了一下,「幫靳先生做記憶催眠的mr.喬是我的老師,雖得到老師的授業解惑,但遠不如老師,我只能恢復靳先生的記憶的大概,有些細節我無能為力。」
靳仰止沒說話,墨眸看向了靳瀾。
靳瀾從他們進來後就沒說話,此刻給了楚蘭音一個眼神。
楚蘭音意會,從自己黑色手提包里拿出一個優盤放在茶几上。
「這是靳先生在接受我的催眠後所有的資料和視頻!」
音落,她起身道:「我先告辭了。」
郁晚晚準備起身相送的時候,她率先開口:「長途跋涉,靳夫人也很疲憊就不用送了。」
「好,楚小姐再見。」郁晚晚開口。
楚蘭音頷首,轉身要走的時候,清澈又犀利的眸光掃了一眼葉微藍。
敏銳如葉微藍,豈會錯過這個眼神,心頭湧上一股不安和不舒服。
這個眼神....好像自己在她面前是沒穿衣服,是完全裸露沒有秘密的。
等楚蘭音走出書房,靳瀾這才緩緩的開口:「葉微藍,我沒有殺你母親。」
沙啞的聲音疲憊卻如死般堅定。
葉微藍回過神來,看向他聲音平靜的聽不出喜怒,「你想起來了?!」
「是的,我想起來了。」靳瀾唇瓣勾起,笑容里蘊滿無盡的苦澀,「彎彎,我這輩子最深愛的女人,她死了,而我……卻還活著!」
閱盡滄桑的眼眸緩緩閉上,最後一句話夾雜著濃郁的愧疚。
靳仰止沒說話,眸光看向了坐在他身邊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郁晚晚。
葉微藍輕抿的唇瓣鬆開,「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要去沈家?」
靳瀾睜開眼睛,看向她的時候覆雜又痛苦,像是透過她看到另外一個人。
「我去找彎彎,我想帶她走,可是你父親不讓,他甚至揚言要殺了我。」
「你愛我母親,你追著到我家,當著我父親的面要帶走他的妻子,靳先生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葉微藍勾起唇角,諷刺味十足。
「我和你母親是真心相愛的,是你父親從我身邊搶走她,把她藏了那麼多年!」靳瀾情緒忽然變得激動起來,緊繃的聲音里還帶著恨意,「是他毀了我和彎彎的一輩子!」
「不可能!」葉微藍本能的反駁,「我的父母很相愛,我的母親怎麼可能會愛你?」
靳瀾不答反問:「你還記得墨園裡掛著的那副《初戀》嗎?」
「記得!那是我母親畫給我父親的。」葉微藍回答。
靳瀾嗤笑一聲,「那怎麼可能是畫給沈致遠的!那幅畫上的人是我,是彎彎畫給我的第一幅畫!她這輩子最愛的人是我靳瀾,不是什麼沈致遠。」
「你說謊!」葉微藍不相信他說的話。
「如果你有仔細的看那幅畫,應該會記得畫裡的人,脖子上有一顆痣。」
靳瀾說著解開了自己襯衫的紐扣,揚起頭,脖子上一顆黑痣赫然暴露在靳仰止和葉微藍的眼裡。
葉微藍瞬間呆滯,幾乎是本能的起身,黑白分明的眼瞳瞬也不瞬的盯著他脖子上的那顆痣,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
記憶里媽媽好像一直在重複著畫著《初戀》,畫了無數張,可都不滿意。
她那時很小不懂事,好奇的問她,「媽媽,你為什麼會總是畫同一幅畫?」
葉彎彎低頭看她,眼神既溫柔又迷惘,「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這幅畫好像缺少了什麼。」
她又問:「那到底缺了什麼?」
葉彎彎便不再說話了,坐在畫板前看著畫發呆,神色茫然又心酸,好像失去了生命最重要的東西。
後來她跑去問爸爸,爸爸抱著她說:「那是媽媽太爸爸了,所以總覺得畫得不夠好。」
第一次在墨園看到原畫的時候,她就注意到畫裡的人脖子上有一顆痣,她以為那可能是媽媽畫的時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可現在……
靳瀾的脖子上有一顆痣,與畫裡人脖子上的痣位置相同,甚至連大小都一樣。
畫裡的人不是爸爸,而是靳瀾,媽媽愛的也是靳瀾……
那他們說的那些話,全是在騙自己嗎?
葉微藍不斷回想小時候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幸福片段,那些笑容,那些聲音,難道都是假的嗎?
大約想的太用力,忽然暈眩了下,頭開始疼起來。
靳仰止見她伸手捂住自己的頭,立刻起身扶住她,「藍藍。」
低眸這才發現她的臉色難堪,近乎白紙沒有一絲血絲。
葉微藍沒抬頭看他也沒說話,煙眸冷冽的看向靳瀾,「如果我母親愛的人是你,為什麼要嫁給我父親?你又為什麼沒和她在一起?」
靳瀾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這一切都是你那好父親的罪孽!是他硬生生的拆散我和彎彎,是他一次又一次奪走我的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