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漢奇俠傳 第十八章 一諾千金

    耶律阮在門口叫住察木訶和蕭也金,小聲叮囑道:「軍中人員眾多,耳目複雜,以後說話要注意一點,若是被小人抓住把柄,傳到皇上耳中,你們就有危險了。」

    察木訶與蕭也金互相望了一眼,面面相覷道:「王爺,有句話我們一直藏在心中,不知當講不當講?」

    耶律阮示意二人回帳內說話。三人走到大帳中央。耶律阮說道:「木訶、也金,我們對外是上下的關係。若無旁人在場,我們便是三兄弟。你們有什麼話,儘管說與我聽。」

    察木訶先說道:「王爺,我覺得皇上此次撤兵,不會這麼簡單。」耶律阮問道:「依你之見,卻是什麼原因?」察木訶輕聲說道:「我們前營一路所向披靡,在恆州所阻竟有一月。當時晉國援軍尚未趕到,若皇上讓中營大軍支援,我們早就攻下了恆州。如今杜重威已到,要想再攻打恆州,卻是難了。我思前想後,終於想通,原來皇上是故意不讓王爺立下大功。」

    耶律阮愀然說道:「木訶,你說的有道理。南征大軍北撤,雖說是皇上的旨意,但究其原因,仍是我前營進攻受阻所致。如今不光是前營中的將士議論紛紛,恐怕中營、後營的將士都對本王有所微詞。」

    蕭也金安慰道:「王爺不必過於自責。如果皇上下旨追究,我等願與王爺共同承擔。」

    耶律阮擺擺手,苦笑著說道:「木訶、也金,這是皇族內部的事情,你們不必參與進來。這麼多年,我早已習慣爾虞我詐。自從我掌握了前營的兵權,就有許多人處處提防我。如今我無功而返,正好讓他們所詬病。等不了多久,就有人去皇上那裡說我的壞話了。」

    察木訶與蕭也金上前握住耶律阮的手,低沉著聲音說道:「王爺,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兩個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耶律阮望著二人,心想:「如今我在皇室中勢單力薄,他們還能一如既往地對待我,確實是我的好兄弟!」於是真摯地說道:「木訶、也金,多謝你們一路的支持,我才能夠堅持到今天。」

    察木訶與蕭也金微微一笑,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然後才離開金頂大帳。

    耶律阮送走二人,獨自坐在帥台之上,用手抵住額部,閉著眼睛,細細回想近來發生的事情。

    耶律阮素來用兵全無顧忌,所以能夠迅速攻占晉國的定州。契丹前營大軍到達恆州之初,本來可以不慌不忙地布下陣來,死死地圍困住恆州城,久而久之,晉國守軍自然會糧盡而降。不過耶律阮一心想要為父親報仇,此時不想耽擱時日,急忙讓軍隊強攻,導致晉國守軍的頑強抵抗,契丹大軍傷亡不輕。

    恆州還未攻不下來,契丹南征就戛然而止。耶律阮擔心皇上會降罪於己,因此這幾日行事都是格外小心。

    耶律阮正思索間,突然聽見有人朝自己走來。他猛然睜開眼睛,發現來人雖然穿著契丹士兵的盔甲,眉目之間卻是漢人的模樣。他急忙站起身來,朗聲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會在本王的營帳里?」

    金頂大帳外面有重兵把守,此人竟然可以輕易進來,確實讓耶律阮刮目相看。那人並不回答,用手指了指大帳的頂部,只見上面已經露出一條長約尺余的口子。耶律阮正想大聲呼叫帳外的士兵,那人已經飛身走到他的跟前,緊緊捏著他的衣袖,小聲說道:「你不要虛張聲勢,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耶律阮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來者不善,這時深深吸了一口氣,淡然地問道:「閣下到底是何人?本王與你素昧平生,並無冒犯之處,你為何要入營行刺我?是誰派你來的?」

    那人微微笑道:「王爺不愧是人中之龍,到了這個時候還能鎮定自若,真讓在下佩服!」

    說話之人正是方才潛伏在大帳上面的玉衡子。他見各位將軍已經離開,趁著耶律阮打盹之時,悄悄劃破大帳頂部的粗布,從上面飄然而下。誰知道耶律阮並未睡覺,聽到急促的腳步聲,立即睜開眼來。

    耶律阮心想:「此人雖是漢人,但聽他的口音不像是燕雲十六州之人,難道他是晉國派來的間隙?」耶律阮全身動彈不得,只說道:「閣下既然不肯道出真姓大名,想必是成心要與我過不去。本王不是你的對手,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本王臨死之前,倒有幾句話想要說與你聽。」

    玉衡子斜著眼睛看著他,說道:「你有話就說,不要拖延時間。」

    耶律阮不慌不忙地說道:「閣下,下旨攻打你晉國的人,現在就在十里外的行營里享樂。你們漢人有句俗話,冤有頭、債有主,你不去刺殺那始作俑者,卻來奪本王的性命,算什麼英雄好漢!若晉國全都是你這樣頭腦簡單的武夫,怎會不亡於我契丹之手。」

    玉衡子並不想殺耶律阮,只想掠走他逼得契丹退兵。不過此時聽了他這些話,心中有些猶豫不決。耶律阮不過是契丹軍隊的統帥之一,就算少了他,契丹仍然可以繼續南征。況且耶律德光本來就對耶律阮有猜忌,擔心他會威脅自己的皇位。如果在這個時候掠走耶律阮,豈不是正中耶律德光下懷,反倒是助了他一臂之力,如此太不划算。

    耶律阮見玉衡子不吭聲,又說道:「閣下是深明大義之人。本王不過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死吧!」

    玉衡子鬆開手,緩緩說道:「你說得有道理。既然耶律德光就在附近,我改日再過去拜見他。你記住,此事不許告訴其他人,不然,我隨時會取你的項上人頭。」說完手臂一揮,大刀瞬時出手,朝帳內的木柱飛去,只聽「咔嚓」一聲巨響,碗口大的柱子就斷為兩截。大刀在帳內轉了一圈,又回到玉衡子手中。

    耶律阮心中一怔,正聲說道:「閣下所言,本王定當牢記。」

    玉衡子冷冷笑道:「我西蜀七刀言出必行,說到做到!諒你也不敢吐露風聲。」耶律阮拱手道:「原來是蜀國的俠士,本王幸會了!」

    玉衡子一驚,想起剛剛脫口而出,竟然無意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於是又說道:「王爺,在下還有事情要辦,改日再與你討教。」說完脫下身上的盔甲,豎起地板上的半截木樁,用力朝地上一放,身子徑直朝大帳頂部飛去,迅速消失在視線之內。


    耶律阮看到了玉衡子的真面目,見他在自己的軍營里來去自如,心中頓時慚愧萬分。他回過頭來,仔細打量那半截木樁,發現根部已經深深插入地下,不禁感嘆道:「這人武藝這麼高強,若能為我所用,那該有多好。」他反覆念叨著「西蜀七刀」四個字,心想:「難道他們一共有七位?蜀國離瀛州有數千里之遙,他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難道真的是為了刺殺皇上?」耶律阮想到這裡,心頭一陣猛跳,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這時,帳外傳來了聲聲號角。金頂大帳附近的帳篷的士兵紛紛起床,匯集到大帳外的空地。耶律阮不知營內出了什麼情況,拾起帥台上的長劍就衝到帳外。那些士兵見到主帥出來,都疑惑地望著他。

    耶律阮大聲問道:「外面發生什麼事了?」那些士兵並不回答,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滿頭霧水。耶律阮正要動怒,忽然瞧見不遠處的地上放有一個號角,心中頓時明白過來。

    原來玉衡子回到帳篷之內,將那些契丹士兵解了穴道,然後故意吹響號角,將金頂大帳外面的士兵都引過來,自己則趁亂逃走。開陽子與搖光子此時正在不遠的地方,兩人聽到號角之後,以為大哥被發現,都朝金頂大帳趕來,卻在路上遇到玉衡子,三人遂一起離開。

    到了軍營邊上的瞭望台,玉衡子停住腳步,飛身上去解開那些士兵的穴道,然後與二人迅速上山。

    開陽子與搖光子對他的行為甚是不解,玉衡子說道:「我前面答應過這幾人,辦完事回來就替他們解開穴道。誠信乃做人之本,我豈能因為他們破壞我心中的準則。」

    開陽子笑道:「大哥就不怕他們吹想號角,讓契丹兵追趕我們?」玉衡子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我早就想好了對策。他們的號角如今正在前營統帥的大帳外面。」

    開陽子與搖光子對視一笑,對大哥的謀略欽佩不已。三人一路寒暄,很快就到山頂與其他人會合。

    天權子等人見到三位哥哥回來,立即起身問道:「大哥,你們事情辦得怎樣?」玉衡子道:「事情還算順利,打聽到很多消息。我們現在就去蒼穹山莊,路上慢慢告訴你們營中發生的事情。」

    一行人飛身上馬,驅馬朝東而行。耶律阮看到那個號角,心想:「這位俠士能想出這招金蟬脫殼之計,並不是有勇無謀之人。看來之前我是誤會他了。」耶律阮讓剛剛匯集在場地上的士兵返回營帳休息,自己則望著營地東面的山頭,心中揣摩著西蜀七刀此行的目的。

    察木訶與蕭也金聽見號角聲,即刻就趕了過來。他們見士兵從場上散去,於是走過去問道:「王爺,發現可疑人了嗎?」

    耶律阮站在那裡,想起玉衡子說過的話,搖著頭道:「本王並未見過可疑的人。」察木訶不解地說道:「那就怪了,平白無故怎會有號角之聲?」耶律阮問道:「木訶,你早上可聽說過皇上行營那邊發生的事情?」察木訶道:「有晉國奸細混入後營,等到御林侍衛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逃脫了。」

    蕭也金緩緩說道:「皇上的行營乃中樞所在,隨行的官員也都住在那裡。那些奸細若是偷聽到什麼軍國大事,我們就危險了。」

    耶律阮聽後,若有所悟道:「也金說得沒錯。但願皇上洪福齊天,此次南征能夠凱旋。」

    三人正談話間,突然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耶律阮朝前方望去,發現鹿萬理與兩名御林侍衛攜著聖旨前來。耶律阮、察木訶與蕭也金急忙迎上前去接旨。

    鹿萬理取出聖旨,大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南征已數月,大軍阻於恆州,不能直搗開封,誠有愧於契丹子民。如今晉國援軍已至,萬無再攻之理。為保存實力,朕已經決定,三軍兩日之內撤到瀛州以北。欽此!」

    耶律阮接過聖旨,不解地問道:「鹿統領,皇上為何臨時做出這樣的決定。我軍若真的撤回,此次南征就等於功虧一簣啊。」鹿萬理躬身說道:「王爺,實不相瞞,我也是今早才得知此事。不過,皇上既然這樣做,想必有他的道理。王爺,我還要去中營與後營傳旨,就不就留了。告辭!」

    耶律阮對著他點點頭,說道:「鹿統領,辛苦你了。本王身為前營的統帥,定當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還請您轉告皇上一聲。」鹿萬理勒住馬,回過頭說道:「王爺放心,能做的在下一定盡心去做。」耶律阮微微一笑。鹿萬理遂與兩位御林侍衛策馬離去。

    等到鹿萬理走遠,察木訶恨恨地說道:「撤兵一事乃軍國大事,當由皇上身邊的宦官送聖旨前來,怎可讓御林侍衛代為傳達?」耶律阮道:「木訶,這裡不是在上京。此地乃是荒郊野外,晉國奸細武藝高強,那些宦官怎是他們的對手?聖旨若是落入晉國奸細手中,晉軍定然對我們窮追不捨,到時連燕雲十六州都保不住。正因為如此,皇上才派身為御林統領之首的鹿萬理親自到各營傳旨。」察木訶滿臉愕然,睜大眼睛說道:「看來皇上是決心退兵了。」

    蕭也金不甘心地說道:「王爺,難道我們就這樣空手而回嗎?」耶律阮無奈地說道:「也金,皇上的旨意,我們不能違背。你和木訶將聖旨傳於眾將士手中,讓他們明白皇上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皇上要求我們兩日之內退兵,我們務必準時撤退。」

    蕭也金與察木訶沉默了一會,方才哽咽著說道:「王爺,我們這就去辦。」兩人接過聖旨,憂傷地離去。

    耶律阮回到金頂大帳內,躺倒臥榻之上,久久不能入眠。他想起死去的三千將士,悲痛之情頓時湧上心來,自言自語道:「蒼天啊!你能不能為我指明方向,讓我不再這麼困惑。」

    兩日之後,契丹大軍果然陸續撤出瀛州。耶律德光仍然舉棋不定,下令三軍在與瀛州接壤的莫州境內暫駐。耶律阮的前營進攻失利,耶律德光並未嚴加指責,只讓他平時要加強練兵。

    耶律阮安排好軍中的事宜,即與蕭也金、察木訶二人裝扮成江湖人士,返回瀛州打聽西蜀七刀的下落。

    瀛州只留下刺史劉延祚所部的五千餘人鎮守。劉延祚是漢人,他手下的士兵大多也是漢人。不過瀛州十年前即劃入契丹版圖,劉延祚及其麾下士兵正全心全意防備晉國的進攻。劉延祚在瀛州邊境駐紮了近四千軍隊,並隨時留意恆州城十萬晉軍的動向。

    恆州城內,杜重威與李守貞等人聽聞契丹大軍再次北撤,以為耶律德光畏懼晉國的武力,此時正在大肆宴請有功之人。

    李守貞舉著酒杯,對眾人說道:「這次幸虧杜太尉及時趕到,我們才抵擋得住契丹大軍的攻擊。」杜重威哈哈大笑道:「李大人過獎了。你身為兵馬都監,在戰場上智勇雙全,不愧是我大晉的良將!」兩人互相恭維一番,喝得伶仃大醉。

    其他將士見到二位主將興致高漲,也都勉為其難地喝上幾口,然後帶著士兵到城牆上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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