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盡皆精神大振,馬超更是猛然竄前一步,一把抓住乃弟的雙肩,連聲喝問:「在哪裡,在哪裡?」
興許是馬超在情急之下,用力過猛,晃得馬岱在那裡一個勁兒地齜牙咧嘴,半響說不出話來,還是馬超見機得快,連忙鬆手,馬岱這才皺著眉頭,右手剛剛抬起,準備去揉揉肩膀,抬到一半,驚覺不太合適,就又趕緊放下。
眾人期待之中,帳外的喧鬧聲也越來越近,馬岱長話短說,眾人才聽明白。
原來,昨夜允吾城外一片混亂,韓遂見無法脫身,便換上一身小兵衣衫,混在降軍之中,成功地瞞混過去,可是,他低估了千金賞格的誘惑力,儘管非常謹慎小心,還是被眼尖的兵卒認了出來,當即被死命地揪住不放。
賈詡站起身來,哈哈大笑,謂眾將道:「走,出去迎接韓遂!」
說完,他迎上馬超期待的眼神,點頭道:「少將軍放心,主公早有話說,韓遂將交由少將軍處置,詡當然毫無異議。」
馬超大喜,衝著賈詡拱手深深一揖,謝道:「多謝先生,謝過主公!」
在他身旁的馬岱,亦是一臉的欣喜欲狂,正在那裡高興呢,不提防被馬超扭頭過來拿眼一瞪,方才醒悟過來,忙學著對賈詡躬身一揖到地道謝。
出得帳外,一群人正往這裡湧來,還好在他們身周,已被悍卒給團團圍住,典韋則更是搶在賈詡身前出帳,手一揮,麾下膀大腰圓的親衛立時排成一排,怒目圓瞪,猶如一道銅牆鐵壁,擋在眾人身前。
直到賈詡出聲,典韋咆哮著下令,他們才左右分開。讓出一條通道來,可是仍舊緊緊地護衛在賈詡及諸將身旁,虎視眈眈地盯著身前的眾人,那架勢。像極了作勢欲撲的猛虎。
其實有典韋、馬超、徐晃等人配侍在旁,此時又有何人,能夠傷得到賈詡。
「文約兄,久違了!」
賈詡衝著被數人緊緊揪住的韓遂微微拱手,笑容可掬地問候一聲。
韓遂臉上滿是塵土汗污。頭髮披散,鬍子蓬亂,早沒有所謂西州名士的風範,裂嘴苦笑時,看起來更像是在哭。
早在韓遂就是西州名士時,賈詡還是籍籍無名之輩,從武威出發,躊躇滿志地前往洛陽時,賈詡還曾慕名前去拜訪過韓遂和邊章,那時。韓遂不叫韓遂,而是韓約,邊章也不是邊章,而是邊允,兩人俱都名列西州名士之列,風光初顯。
如今,多年沉浮之後,天下情勢大變,可謂是滄海桑田,邊章早已作古。韓遂,也在多年的風光之後,成為階下囚。
賈詡心中感慨頗多,沒有多跟韓遂這名手下敗將多客套。抬頭問道:「何人最先認出韓遂?」
「我,我……」
眾人只聽到聲音,卻未見到人,定睛一看,才發現此人正正在韓遂身後,整個人緊緊地扣住韓遂。這個時候了,都不敢放手。
賈詡哈哈一笑,連聲道好,然後問道:「協助拿下韓遂者,何人?」
話音剛落,圍在韓遂身邊的幾人,紛紛出聲,唯恐不夠積極,不夠醒目。
「好!」賈詡雙目一寒,高聲道:「認出韓遂者,賞千金!協助拿下韓遂者,各賞百金!來人啊,拿下韓遂!」
應諾聲如雷,一眾親衛一擁而上,自正滿臉欣喜的數人手中,接過韓遂。
馬超沉著臉,上前兩步,對韓遂咬牙切齒道:「韓世叔可好?家父在長安,可是天天念叨著世叔的。」
都這個時候了,韓遂還那裡不知道已無倖存之理,艱難地抬起頭,對著馬超哈哈大笑,只是聲音嘶啞,笑聲中沒有豪邁,只有落魄,還有無奈。
「呸,一對賣友求榮的無恥父子,我……」
還沒罵完,馬超已是一拳正中他的嘴巴,啪的一聲悶響中,正是牙齒被打落的喀喇聲。
馬超可不給韓遂吐他一身血口水的機會,包含恨意的一拳擊中,當即閃避一旁,一眾親衛立即押著韓遂退下,此時此刻,韓遂倒也硬朗得很,只顧一個勁兒地痛罵,不求苟生,只求速死。
以前,馬超的確是以世叔稱呼韓遂,在馬超眼裡,那個時候,韓遂與其父馬騰之間,可是親密無間,兩人聯手,自西涼紛爭不斷的各部勢力中,脫穎而出,最終成為把控西涼的兩大勢力。
後來,馬超年歲漸長,漸漸才明白到,對於韓遂這位世叔,父親可是一直在暗自提防的,及至父親被韓遂給毒得昏睡不醒,他對韓遂,已只有滿腔仇恨,再無一丁點情誼。
今天,他可是揚眉吐氣,而想到明天,他就能親手砍下韓遂的人頭,馬超心裡就更是充滿期待,激動不已。
允吾城外一戰,韓遂一把義無反顧地跳進賈詡為他特設的局中局裡,將整個金城軍全然葬送於此,不光如此,白虎武等首鼠兩端的羌胡首領,也或主動,或被動,跟著韓遂一起跳下。
簡單的一個關東急報,被賈詡因勢利用,打造成引狐狸出洞的妙計,一舉成功平定金城,並消弭未來導致西涼安寧的羌胡諸部不穩因素,可謂是大獲全勝。
次日一早,允吾城外,大軍林立,旗幡飛舞,秋風勁吹,宛如嗚咽作響,天地間,盡顯肅穆。
賈詡即將率軍東歸,今日,他是要用實際行動,告訴西涼諸郡,什麼叫做胡蘿蔔加大棒。
以韓遂為首,一溜兒排開千餘人,內中就包括韓遂帳下僅存的部將,程銀,李堪,還有白虎武等一眾作亂的羌胡首領,以及諸部死忠分子,每人身後,則跟著兩名押扭的兵卒,以及一名行刑的兵卒,在韓遂身旁,則正是馬超和馬岱兄弟倆。
至於那些願意歸降的,比如成橫,候選,以及那些請降的金城兵卒。都被編入軍中。
不過這些降卒,賈詡不會讓他們繼續呆在金城,而是準備帶到關中,經過洗腦式的集訓後。再編入其他各部。
午時三刻的更漏聲響起,秋日高懸,隨著賈詡的一聲令下,催人心魄的鼓點聲,密集敲響。馬超親自上場,對著跪在身前的韓遂,說了句:「世叔,走好!」
鋒利的長刀,閃耀著耀眼的光芒,一閃而逝,韓遂還沒來得及回上一句,大好頭顱已滾落在地,臉上的神情凝固,猶自帶著不甘。滿腔熱血噴濺而出,嘶嘶作響。
空中瀰漫著血腥味,充斥著哭天搶地般的哭喊聲,只是隨著行刑兵卒的吸氣吐氣聲,一顆顆人頭相繼滾落在地,嘶嘶聲匯聚成一片,就連秋風的勁吹聲,也都被掩蓋過去。
轉眼間,允吾城外的河谷,已被殷紅的鮮血染紅。而後匯聚成小溪流,往湟水匯聚流去。
賈詡端坐在臨時搭建起來的木台上,身後則是如鐵塔般站立的典韋,身旁陪著的。則是大將徐晃,還有張燕等人。
歷時數月,兩路大軍齊出長安,攻略金城,至今日,終於大功告成。期間的艱辛處,賈詡親身經歷,自是不足為外人道。
尤其是他和張燕所率的偏師,橫穿安定,穿過武威,逆大河而上,奇襲榆中,可說是吃盡了百般苦頭,要不是沿途有典韋及其麾下的壯士,賈詡索要吃的苦頭,還要多上不少。
正在賈詡沉思之際,馬超身上猶自帶著斑斑血跡,騰騰騰幾步,跳上木台來,在他身後,則跟著其弟馬岱。
馬超對著賈詡躬身一揖,鄭而重之地道謝。
賈詡哈哈大笑,道:「少將軍無需多禮,韓遂為人狡詐,首鼠兩端,除掉他,再有徵南將軍和少將軍相助,西涼才可算是安定下來。正好,諸位都在,不日大軍即將啟程班師,西涼事宜,也得早日定下來。」
「是!」馬超答應一聲,直起身來,搶在賈詡之前道,「超願為前鋒,出兵關東,為主公掃清關東宵小!」
徐晃和張燕不由得不滿地瞪了馬超一眼,自從得知冀州袁紹出兵河內,大敗鎮守河內的大將華雄時,他們兩個可就頗為期待,可以在關東大戰中,占有一席之地,誰能想得到,馬超竟然如此性急,搶在他們兩個之前請命。
賈詡也是微微一愣,答道:「少將軍還真是,少年英雄,勇猛無前!不過,先得將西涼安排好才是,少將軍對此可有何想法?」
馬超搖搖頭,答道:「一切但憑主公和先生做主就是。」
賈詡連連點頭,心中暗贊馬超知道分寸,含笑答道:「嗯,少將軍謙虛了,主公的確是有初案,只是尚得少將軍及諸位共同參詳參詳。金城,隴西,漢陽三郡太守不論,主公屬意龐柔主政西涼,張燕統率邊軍。」
「啊,先生?!」
張燕踏前一步,叫出聲來。
賈詡抬起手,制止張燕要說的話,對馬超道:「除此之外,還需少將軍薦舉一大將,協助張燕。」
而後,賈詡留些時間給馬超思索,轉向張燕,道:「西涼多山,主公的意思,張將軍熟悉多山地形下的作戰,且在黑山時,平衡各部利益紛爭,頗有一套,故而主公力主由張將軍坐鎮西涼。西涼,乃是關中西部屏障,重要處,張將軍自是明白,坐鎮西涼,除要確保漢陽、隴西、金城三郡的安寧之外,還有平息其餘諸郡羌胡各部作亂,職責重大,非你莫屬!」
「是啊!」徐晃不無挪揄地附和道,「主公如此安排,可是交重擔於燕兄了。」
「那我去跟主公說說,和你換一換?」
張燕氣不打一處來,既然鐵了心跟著主公呂布,他們都下定決心,要助主公呂布一統天下,可是如今他卻被安排守衛西涼,也就意味著,再也無法率軍四處征戰了,自然也就無法再立大功。
徐晃得意地哈哈大笑,賈詡對著兩人苦笑搖頭,不再言語,任由他們兩個去鬥嘴。
馬超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和先生如此器重,超就薦舉弟岱,他雖年幼,卻久歷軍陣,兼且熟悉邊郡事務,與羌胡各部也都多有接觸。」
賈詡哈哈一笑,欣然道:「少將軍此言,倒是與主公不謀而合。好,就由馬小將軍率精騎,協助張將軍,總理西涼軍務,金城降將成橫和候選,也都留下。」
馬岱可沒有張燕那麼多想法,當即大步上前,單膝跪地,鄭重其事地高聲應諾。
待馬岱起身,張燕也已接受了這個事實,對著馬岱笑道:「有小將軍相助,燕就放心多了,好,今夜先生不是要舉行慶功宴麼,咱哥倆可要好好喝幾杯,多親近親近才是。」
經過數月的並肩作戰,馬超和徐晃之間,與張燕等并州軍諸部大將之間,關係已比在冀縣初相見時,融洽了許多,馬岱尚未開口,馬超就對張燕哈哈笑道:「好,一直未曾好好稱量稱量諸位將軍的酒量,諸位將軍,今夜可莫要讓在下失望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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