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王陽還在指揮步兵猛攻舞陽。七色字小說網http://m.qisezi.com他現在有點兒殺紅眼了,不計代價,不顧傷亡,一輪輪的猛攻,非拿下這小小的舞陽不可。在他冷厲的目光之下,羯胡步兵硬著頭皮向晉軍防線發動一輪輪進攻,而晉軍依託工事兇狠地防守、反擊,整個舞陽如同一台高速轉動的絞肉機,羯胡步兵一批批的衝上來,一批批的被絞成肉醬,而攻破舞陽
別說攻破舞陽了,連靠近舞陽城牆都干難萬難。
一次次不計代價的猛攻,一次次被揍了回去,羯胡軍隊的士氣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下去。王陽見狀,祭出了殺手鐧:「第一個從城牆上挖下一塊夯土者,可以得到與那塊夯土等重的黃金!」
這道命令一下,羯胡軍隊頓時就發了狂,嗷嗷叫著爭先恐後地往前猛衝,完全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了,就連石堪麾下很多騎兵也放棄戰馬,加入了攻城的行列。挖回一塊夯土可以得到與之等重的黃金喲,這筆錢夠他們揮霍兩輩子了!都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麼大一筆重賞擺在面前,誰能不心動?沖!不計代價的沖!死了就死了,不死只當爹媽多給了一條命!
李睿沒料到王陽還有這麼一手,給打了個措手不及。晉軍血戰了大半天,本來就很疲憊了,氣都沒來得及喘一口,羯胡步兵又像喪屍群一樣嚎叫著猛衝過來,砍翻一片又湧上來一片,射倒一批馬上又衝上來一批,跟打不死打不散的蝗蟲似的!晉軍很快便招架不住了,在城牆上的守軍火力掩護之下退往城內,而羯胡軍隊緊咬著不放,有兩個城門陷入了混戰,根本就沒法關閉!
李睿氣得破口大罵:「奶奶的,這幫雜胡打了雞血是吧,都死傷這麼多了還在不要命的沖!」
諸葛鈞說:「定是胡人將領許下了潑天的富貴,他們才會變得如此瘋狂的!大司農,請允許末將率領突騎出擊,將他們的士氣打下去!」
李睿說:「現在胡人都瘋了,你這區區幾百突騎衝出去,轉眼間就會被他們淹沒!給我老老實實呆著,現在還沒到讓你們出去跟敵人拼得玉石俱焚的地步!」
諸葛鈞說:「可現在胡人都要衝進城了!」
李睿說:「這還不是還沒有衝進來麼!給我老老實實呆著,等到需要你們拼命的時候,我一定會讓你們衝出去的!」說完拉開強弓,照著蜂擁而來的胡人猛射。他的箭術一如既往的精準,弓弦震顫間,利箭疾似流星,箭箭正中面門,中箭者吭都沒來得及吭一聲便栽倒在地,一命嗚呼。
李亮不斷朝城下投擲標槍,他的標槍同樣精準無比,每一支標槍擲出都有一名胡人被貫穿身體,生生釘在地上。轉眼間他便投出了十幾支標槍,有十餘名羯胡軍官被這從天而降的標槍給貫穿了身體,非死即傷,而且是垂死的那種重傷。然而連他自己看著那潮水一樣湧上來的胡人,內心深處都萌生出一種「擋不住,根本就擋不住」的無力感。
個人力量在這種萬人級別的大戰中真的太過渺小了,他百發百中又如何?成幹上萬的羯胡步兵發了狂一樣湧上來,他累到脫臼又殺得了幾個!
李睿同樣夠嗆,接連射出十幾支箭,放倒了十幾名身披重甲的羯胡步兵之後,他累得手都快抬不起來了。那些披甲兩重,儼然人形裝甲車的重裝步兵壓根就不在意冷箭造成的這點傷亡,他們野蠻地撞開正奮力往前涌的同伴,衝到城門處,掄起長刀大斧與據守城門的晉軍展開近戰。據守城門的晉軍用斧槍回敬他們,雙方在這方寸之地隔著數步大斧對砍,長矛對捅,利刃劈裂軀體的可怕悶響此起彼伏,寒光閃過,一具具年輕而魁梧的軀體被無情地撕裂,污血混合著內臟腸肚像泥石流一樣從那可怕的創口中噴涌而出。如果說舞陽外圍防線是屠宰場,那么正在激烈攻防的城門就是肉聯廠,踏入這個煉獄,被頂上前排,轉眼間就會在上下翻飛的兵刃之下變得支離破碎,別說活命了,連留具全屍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這種戰鬥,殘酷到令人發瘋。
不光城門受到猛烈的攻擊,城牆下也越來越多的長梯被架了起來,瘋狂的羯胡步兵頂著傾泄而下的矢石攀援而上,不斷有人被那密似冰雹的羊角石甚至滾木擊中,慘叫著墜落,但下面的毫不猶豫地繼續往上爬。瘋了,全都瘋了,所有人都忘記了對死亡的恐懼,只想著往上沖,殺光守城的晉軍!
李睿的回應是讓守軍用被子包裹著大量切碎的秸稈、松枝,裡面灑上大量黑火藥,點著後往下扔。一團團大火從天而降,將聚在城牆下等待著往上爬的機會的羯胡步兵燒得焦頭爛額,慘叫連連。
可即便是這樣,他們依舊無法歇制住羯胡的瘋狂攻勢,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羯胡步兵登上了城牆,戰鬥開始蔓延到女牆之內了。
一面狼旗在城牆上豎了起來,羯胡士兵放聲歡呼,仿佛已經贏得了這場戰役的勝利似的。然而,在下一刻,旗手便連同旗杆一起被一柄沉重的斧槍給掃成了兩截,在漫天血雨中從城牆上飛墜而下。這一幕李睿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內心卻沒有半點欣喜之意,有的只是慌亂和無助。
他奶奶的,這羯胡都瘋了麼,跟喪屍似的完全不知道死亡為何物,只顧著瘋狂嚎叫著往上沖照這樣打法,舞陽堅持不了多久啊!媽個雞的,古代那些名將到底是怎麼做到靠三兩干人據守一座小城與數十倍甚至百倍於己之敵血戰數十日甚至數月的?他手頭上有近四干人,守的也只是一座小城,別說守幾十天了,守一天都覺得干難萬難!
援兵什麼時候才能到啊?再沒有援兵趕到的話,他怕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一名屯長帶著一身污血跌跌撞撞的衝過來,聲音嘶啞:「大司農,東門快守不住了!兩百多名重甲兵已經死傷殆盡了!許將軍負創數十處,仍在與敵軍血戰不休,請大司農速派援兵增援,否則他很快就會死的!」
李睿苦笑:「我現在哪裡還有什麼援兵可派?」
諸葛鈞上前一步,沉聲說:「大司農,讓我去吧!現在只有我們第九團沒有參戰了,輪到輪到我們上了!」
李亮肩膀一頂將他頂到一邊,說:「這是步兵之間的較量,你一個騎兵跑來湊什麼熱鬧!」扭頭對百餘名親兵吼:「諸位,這大半年來大司農待我們不薄吧?」
親兵們齊聲回答:「待我們親如兄弟!」
李亮說:「我們不過是一介卑賤流民,為求活命起兵造反,破了許多城池,殺了很多人,按照朝廷律令,死一百次都不夠!大司農沒有嫌棄我們,提拔我們為他的親兵,待我們親如兄弟,還給我們分了田地房子,讓我們重新有了個家,沒有他,我們恐怕早就像野狗一樣死在荒野之中或者被人當成土袋填了壕溝了!關中男兒向來恩怨分明,大司農待我們親如兄弟,現在他有麻煩了,我們就得替他擋一擋!隨我來,讓那些胡狗知道我們關中男兒的厲害!」
百餘名親兵齊刷刷的跟著他朝著東門方向奔去。
諸葛鈞叫:「你們站住!你們是親兵啊,你們上戰場了,誰來保護大司農!」
李亮頭也不回:「當然是你了!放機靈點,要是舞陽實在守不住了就護送大司農撤退,我們可以死,他不能死!」
諸葛鈞頓時窒住,說不出話來了。
李睿也沒有作聲,只是定定的盯著二郎山方向。
在距離舞陽僅幾里遠的地方,一顆綠色信號彈高高衝起,二三十里外都能清楚的看到。
李睿低聲說:「援兵到了。」
諸葛鈞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成幹上萬的騎兵正快速漫過地平線,朝著這邊湧來。他們數量實在太多了,就像一張無邊無際的地毯,從地平線後面拉過來,仿佛要將整個大地都給遮住!
他目瞪口呆:「我的老天爺,咱們大晉所有騎兵都集中到這裡了嗎?」
李睿說:「就算沒有全部集中到這裡,也差不多了嘿,那幫胡狗要倒大霉嘍!」
諸葛鈞露出了與他同款的、幸災樂禍的笑容。可不是嘛,羯胡絕大多數兵力都投入到攻堅戰中來了,現在舞陽城還沒拿下來,攻守雙方依然在殘酷地廝殺,而晉軍騎兵卻出現在他們身後了,這形勢,就算是讓孫子、吳起、韓信、白起這些軍神來,也是一個輸字!
所以說,在戰場上真的不要一看到形勢對自己有利就將全部本錢都押上去,一把梭哈做輸贏。一把梭哈看似很過癮,但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什麼活見鬼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把所有本錢押上去,一旦遭遇變數可就沒有能力去應對了。不到最後一刻都要留兩分餘力應對可能發生的突發情況,永遠不會有錯的!
毫無疑問,王陽的梭哈失敗了,在勝負未分的情況下將絕大多數兵力都壓了上去,把自己空虛的後背暴露給了晉軍騎兵,他的結局已經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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