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到晏雲春睜開眼睛,天色已經暗了,「春兒,你別動,你想要什麼,你告訴我,我拿給你。」定北侯輕柔的按住晏雲春還未恢復好的身子,真的心疼她,恨不得能代替她受這些苦。之前他都不知曉,原來生孩子那麼痛苦。沒想到從她嘴裡蹦出:「小九,小九。」
「我知道了,你要見莫二夫人,你等著,我這就去叫她,你等著。」本來晏雲暖準備回府,有定北侯陪在晏雲春身邊,她也安心。還要去找晏雲蘭算賬,晏雲春不會無緣無故的摔倒在地上,必定跟她脫不了干係。但她也擔心,萬一晏雲春醒來要見她,所以就一直沒離開,就在隔壁屋裡看著剛出生的小外甥女,順便等著看她什麼時候醒來,說些話就能安心離開。
直到眼下定北侯讓在門外一直守著的葉青找她,她忙不迭的趕去見晏雲春。若是今日沒有葉梅的話,恐怕她們還要耽誤不少時辰,在心裡對她多了幾分謝意和愧疚,之前還在猜測她是不是還有二心。現在徹底被打消,讓她在裡屋歇息會。晏雲春的雙手被晏雲暖緊緊握住:「大姐,你好些沒?」
「小九,我好多了,你別擔心。難為你跑一趟,這麼晚了,你還是早些回府,省的長公主擔憂。」晏雲春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明國公府是高門大戶,想來必定規矩也多。晏雲暖夜不歸宿恐怕不行,尤其眼下莫林梓還不在京城。說完輕輕的咳嗽道,很嚴肅的望著晏雲暖。
忙不迭的點頭:「大姐,我聽你的話,馬上就回去,你別說太多的話。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定北侯,別客氣。」當然定北侯求之不得晏雲暖能在這個關鍵時刻幫他說話,遞給她一個萬分感謝的眼神。當然晏雲暖之所以如此做,想成全定北侯和晏雲春,助他們一臂之力。
晏雲春輕飄飄的看了一眼晏雲暖身後的定北侯,並未吱聲。「對了,大姐,我差點忘了,今日六姐來府上找你到底所謂何事?還有你為何會摔倒在地上?」當著定北侯的面,晏雲暖質問道。「小九,你就別問那麼多,現在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有什麼事我們日後再說也不遲。」
晏雲春試圖敷衍過去,但晏雲暖是何等聰明的人。不緊不慢的搖搖頭:「大姐,若是你不說的話,我就不離開。是不是六姐把你推倒在地上?」腦海中冒出一個念頭就隨口說了出來,順便試探一番。
沒想到她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居然被晏雲暖猜中。又瞧了一眼身後的定北侯,慌張的搖搖頭:「小九,沒有,六妹只是來探望我,並沒有其他的事,更加沒有把我推到在地上,你別胡思亂想,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到這個時候還能護著晏雲蘭,晏雲暖不再追問下去,「大姐,沒有就好,那我這就回去,你好生歇息。」
晏雲春著實鬆口氣,嘴角噙著笑目送晏雲暖離開。葉青在門外等著晏雲暖出來,見她出來,連忙上前說道:「夫人。」「你去讓管家安排馬車,我們馬上回府。」晏雲暖的吩咐葉青自然快速的去執行,到了裡屋輕輕的喚醒葉梅。葉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意識到她的失態,想從床上爬起來被晏雲暖給攔住:「別,你還是躺著好好歇息,今日若不是你的話,恐怕我大姐母女倆就危險了。」
「夫人,這是奴婢分內之事。」葉梅乖巧的低著頭,「葉梅,晚上我和葉青先回府,你留在這裡,這幾日就麻煩你照顧好我大姐。」有個醫術高明的葉梅陪在晏雲春的身邊,她就可以放心的離開。「夫人,奴婢遵命。」葉梅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不能讓她失望。
就這樣,晏雲暖和葉青主僕倆坐上馬車離開,留下葉梅照顧晏雲春,替她調養好身子。還有臨走前,晏雲暖也去見了穩婆,自然用錢財收買她不許出去胡說晏雲春跟定北侯之間的關係。此事還不適宜聲張出去,對她又是威脅,又是錢財誘惑,穩婆不傻,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對她最好。
還有當著定北侯的面問起晏雲蘭來府上一事,這是在提醒他去查清楚。晏雲蘭若是真的把晏雲春推到在地上,那麼她就真的太可惡,不念及半點兒姐妹之情。那麼她完全沒有必要再去救羅書童的命,況且此事她拜託的人可是定北侯。想來定北侯不會讓她失望,慢慢的閉目養神。
晏雲暖走後,定北侯企圖從晏雲春的嘴裡打探出今日她為何摔倒,沒想到她什麼都不願意說。看在她剛生產完,身子很虛弱的份上,他實在不忍心再去追問。眼見她喝完一碗銀耳蓮子羹昏睡過去,他連忙起身離開。去找外面的丫鬟問清楚,晏雲春為何會摔倒。
當然丫鬟直說晏雲蘭來找晏雲春,她們兩人在屋裡發生的一切,丫鬟們著實不清楚。定北侯怎麼聽著有些熟悉,小廝貼耳嘀咕幾句,他才明白。要不是有晏雲暖及時趕到,還有她身邊丫鬟的接生,他恐怕就見不到晏雲春母女。所以這次的事一定不能姑息,簡單的吩咐小廝幾句,便轉身繼續進屋去陪著晏雲春。聖上早朝之時,藉口他初登皇位,要大赦天下。
對於東陽王和獨孤夜的同黨會從輕發落,當然文武百官紛紛跪下直呼,聖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定北侯得到聖上的暗示,知道看在他和莫林梓的面上,會饒了羅書童的一條小命。可眼下他並不這樣想,想來晏雲暖不會怪他。既然做了,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隨即下朝後,定北侯去了御書房面聖。對於他出爾反爾,聖上一定要問清楚。怎麼都沒想到定北侯跟晏雲春之間還有一段不可告人的往事,定北侯自知瞞的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還不如坦坦蕩蕩的告訴聖上,也好給他留給後路。「定北侯,定北侯,你讓朕說你什麼好。那眼下你有什麼打算,你要娶晏雲春嗎?」
真沒想到晏府的姑娘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莫林梓娶了晏雲暖。定北侯一直以來對朝廷都是忠心耿耿,為了守衛東周國的邊境,遲遲沒有成親,聖上為此還內疚。沒想到眼下他得來全不費功夫,妻子和女兒都有了。定北侯恭敬的作揖:「回聖上的話,微臣想娶晏雲春,還請聖上成全。」
「這個你可就別拉上朕,你的母親朕可惹不起,你自己去處理。朕保證不拖你後退,其他的朕可不敢擔保。」定北侯的生母萬氏可是個厲害的人物,想想聖上都覺得此事還是靜觀其變為好,萬萬不可插手。聖上還真是跟從前一樣,定北侯只能自行想辦法解決。
本來姚氏得到消息,聖上要大赦天下,對東陽王和獨孤夜的同黨會從輕發落,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地。她給晏雲蘭的珠寶沒有白花,這一次為了求晏雲蘭為戶部侍郎和她的兒子們奔走,府上值錢的財物都差不多沒了。但願戶部侍郎回來不要怪罪於她,嬤嬤高興的說道:「夫人,這下您可以把心放到肚裡,安心的等著老爺和二公子、三公子回府。」
這話說的姚氏喜笑顏開,當然晏雲蘭也得到消息。秋綠有些緊張,「大少夫人,你說萬一夫人知道我們並沒有給老爺和二公子、三公子求情,只有大少爺平安的回來,那該怎麼辦?」真是沒出息的東西,晏雲蘭為此瞪了秋綠一眼,「我也不是聖上,該說的話我都說了,不就行了。你啊,別愣著,快到裡屋去收拾收拾,準備迎接大少爺回府。」
看來晏雲暖並沒有食言,聖上既然開口要大赦天下,那麼羅書童就絕對能平安的回到府上。也不看看他的連襟是誰,聖上最寵愛的臣子莫林梓。定北侯派小廝送來書信,對於羅書童的小命他不會放過,還請她見諒。當然少不了告訴她,晏雲春之所以會難產都是因為晏雲蘭出言不遜,刺激她不說,還用力的把她推到在地上。
定北侯不會饒過晏雲蘭,她想要就她的夫君,簡直痴人說夢。他已經去聖上面前提起過,羅書童一定要被問斬!晏雲暖慢慢的放下書信,給葉青使眼色,葉青立馬會意的從衣袖中掏出兩個銀錠子遞給他。
「回去告訴你家侯爺,就說信中之事我已經知曉,讓他不要有負擔,我能理解,當然也支持他。」小廝千恩萬謝的離開,回去會原封不動的把晏雲暖的話轉告給定北侯。晏雲暖早就把葉青當做自己人,桌上的書信她自然能看得。「夫人,六姑奶奶也太過分了,明明知道大姑奶奶要臨產,還去胡攪蠻纏一番。定北侯做的太對了,就應該讓她嘗嘗苦頭。」
葉青義憤填膺的握拳,「對不起,夫人,奴婢一時心急,還請夫人見諒。」說完意識到有些不合禮數,她畢竟只是個丫鬟,不應該多嘴多舌,議論這些事。晏雲暖噗嗤笑出聲:「行了,你這丫頭,趕緊起來吧!我也沒怪你,你說的對,她的確過分,就應該受到懲罰,看她日後還敢亂來。」
「嗯,夫人說的是,那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大姑奶奶?」葉青慢慢起身詢問道,她畢竟已經出閣,不是隨心所欲想回娘家就回娘家,還要收斂些。所以還是等過兩日再說,有定北侯在晏雲春身邊照顧,她很放心。的確定北侯對晏雲春那可是悉心照顧,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的照顧讓晏雲春難免有些煩躁。
晏雲春想親自抱著女兒,給孩子餵奶,定北侯都不答應。還厲聲的讓奶娘把孩子給抱下去,晏雲春眼眶中當時就含著淚。定北侯有些手足無措,也顧不上還有其他的丫鬟在,趕緊低聲下氣的說道:「春兒,你怎麼了,你別哭,你別哭,都是我錯了,我錯了。」
不知道哪裡惹著她生氣,還是先認錯。丫鬟們紛紛對視笑著離開,晏雲春望著低頭做小的定北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趕他走,他就是不走,不想說難聽的話來刺激他。「春兒,春兒,要不然你打我,你打我,好不好?」定北侯一個馳騁疆場的熱血男兒,面對心愛的女人時,真是沒辦法。
只能想出這個的餿主意,說完還順勢拿著晏雲春的玉手準備捶打他的胸膛,晏雲春冷哼了一聲:「侯爺,恐怕沒這個必要,您還是出去吧!民婦不想看到你!」說完緊閉雙眼,眼淚不止的從兩頰流下。定北侯這個心疼的啊,「好好好,春兒,你別哭,只要你別哭,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大不了在門外守著她便是,眼看定北侯轉身離開,晏雲春心裡不由的有些失落。沒過三日,姚氏就在府上等回了兩個嫡子,怎麼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沒等姚氏開口,兩個兒子就齊齊跪在她面前,「兒子回來了,母親。」沒空問著戶部侍郎,姚氏抱著兩個兒子痛哭一番。
得到消息的晏雲蘭自然也匆忙的趕到大廳,只是為何不見羅書童的身影。焦急的走過去:「見過母親,兩位弟弟。」姚氏身邊的嬤嬤趕緊扶著她起身,順便拿出手帕遞給她,姚氏倒是高興的忘記了禮數。對了,還有戶部侍郎呢,姚氏連忙追問道,兩個兒子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看著,誰都沒吱聲。
晏雲蘭顧不上什麼,上前問道:「兩位弟弟,不知道夫君可曾跟你們一起回來?」「回嫂子,父親和大哥他們怕是回不來了。」羅二公子低著頭愧疚的說道,他也不想如此,只是聖上的旨意已經下達。晏雲蘭睜大眼睛:「不可能,不可能,夫君不可能回不來。這到底怎麼回事,不可能,不可能。」
姚氏差點兒要昏倒,幸虧嬤嬤及時的扶著她坐下。羅三公子小聲的說道:「母親、大嫂,聖上要大赦天下,一早便有獄卒到牢裡通知我們,今日便可以回府。我們倆打聽到,父親和大哥要在菜市口問斬。」說完兄弟倆一起跪在姚氏面前,他們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