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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正和身旁的人說著什麼,滿臉開心。
我一路小跑過去,說:「奶奶,我報好名了,我們到寢室去吧。」
「好~」奶奶背起背簍,起身,和聊天的老人告別。
我和奶奶到了寢室,嗯……
怎麼說呢。
感覺就兩個字——擁擠。
寢室里的床位差不多都被占了,只剩角落的上鋪還沒被選。
我搬了墊被上去鋪好,然後又鋪上床單,再又給另一床棉被套了被套,被套上有洞,是爺爺抽菸不小心掉了菸灰上去燒出來的,我摸了摸,才借著梯子下了床。
鐵床搖搖晃晃,晃得我心慌。
我偏頭找著自己的涼鞋,踩了上去。
「都搞好了?」
奶奶站在窗邊問我。
「嗯,都搞好了。」
「好了就好,奶奶眼睛不好,也幫不到什麼,你到學校要好生讀書,曉得米,你媽他們到外面打工供你讀書苦嘞苦的。」
奶奶叮囑我,又說:「我再給你五十塊錢,想吃什麼就買去,莫捨不得曉得沒。」
「我曉得的,奶奶。」
「那你到學校好生待到,我就轉去了哦!」
「我送你去!」我將錢都放進背包,背在背上,送奶奶到了車站。
車站人來人往,過路匆匆,又等著中巴車出發了,我才一個人回了學校。
剛回宿舍,裡面剛好有人在鋪床。
「你也住這個寢室嗎?」
「嗯,你也在?」
「嗯!你叫什麼啊,我叫魏贏。」
「唐優。」
「我跟你說,這個寢室的環境還沒的我們鄉下的寢室好,我以為鄉里的寢室環境就夠差了,沒想到還有更差的。」魏贏話很多,我第二次見到話這麼多的人。
第一個人,是劉玉亭。
關於她,我也很久沒想起來了。
好像,她去的應該縣裡的另一所學校來著。
「等下我們一起出去買洗漱用品去啊。」魏贏的東西收拾好了,向我發出訊號,「哎,等下,你有qq沒得,我們加個qq啊。」
「好。」
我們互相加了qq,又存了對方的電話號碼,才一起出去買了洗漱用品。
其實我沒什麼要買的,我的東西都是從家裡帶的。
放了東西後已經到四五點了,我們準備提前去教室看看,哪知道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有好多人坐著聊天了。
沒找到相鄰的位置,就分開坐了。
教室很喧鬧,但我卻異常安心。
李老師進來了,我望向黑板上方的掛鍾,6點20分。看來這位老師習慣提前10分鐘進教室。
「同學們,晚上好啊!第一天,感覺一中怎麼樣?」
「好!」同學們異口同聲。
「都是第一次見面,我也自我介紹一下,不出意外的話,我是你們未來三年的班主任,李之行。」李老師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他的名字,很是不羈,「你們叫我李老師是李班都行,既然我都自我自我介紹了,那同學們,你們是不是也要自我介紹一下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這老師,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啊。
一般來說,不得先給個下馬威什麼的嗎?
「有沒有人主動的,有沒有的主動的?沒人的話那就,從挨著教室門口的第一組,按s型一個個上來自我介紹哈,那個第一個,你來!」
「大家好,我是俞婕,今年13歲,愛好唱歌、書法……」她的頭髮很長,和我沒剪頭髮之前一樣長。
一個接一個的,大家都說出了自己的信息,我也不例外。
那晚,我的眼睛很亮,猶如我小時候在山裡看見的星星一般,閃閃發亮。
因為第一次在很多人面前大聲的說出了我的名字,以及我那唯一能說出口的愛好——游泳。
是的,自從那次嗆了水之後,我就學會了游泳,而且還游的挺好的。
剛剪了短髮沒多久,還有些不習慣,坐下去之後我習慣性的往背後摸,才想起頭髮被剪了,而且換了一百多塊錢,用來交了學費。
城裡的月亮也是圓圓的,而且很亮。
下了晚課,我們手拉手回了寢室,又認識了寢室的其他人,等到阿姨『啪嗒』一下關了燈,我們才爬上床躺下。
寢室里的說話聲不大,走廊還有人在走來走去,應該是還沒來的及洗漱的學生摸著黑洗漱,時不時有亮光划過,那是手電筒的光。
「睡覺了!」阿姨在外面大吼,「莫講話了!」
整個寢室頓時鴉雀無聲,然後又悄悄地,用氣聲道了晚安,才閉眼睡了。
秋季,很熱。
人多的寢室,更熱了。
但我卻蓋著被子睡得香甜。
人多好啊,人多了,我就安心了。
李老師說我們這批學生運氣還不錯,趕上了學校改革,說是要加強學生的身體素質鍛煉,然後準備讓學生經歷為期半個月的軍訓。
軍訓的教官很嚴厲,每天清早就站在寢室外用大喇叭把我們吵醒,然後還說我們起床耗費的時間太久,而且排的隊伍也不整齊,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
然後就帶著我們去操場跑圈作為懲罰。
到操場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班級站好了,還有些班級正在跑圈,我們也加入了跑圈的隊伍,沒跑圈的學生站的整整齊齊的,眼睛順著我們跑圈的方向不斷來回晃悠,看的教官大吼一聲:「看啥看,眼睛正視前方,說你呢說你呢!你還看!對對對,就是你!站好了!」
原來這就是軍訓啊,我在心裡想著。
跑了幾圈後,我們也站在了操場上,看著後來的學生跑圈,樂得不行,原來還有比我們更慢的。
等班主任和教官清點好自己班級的人數之後,就到了總教官訓話的環節。
太陽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
被訓了一天,很多女生都在喊累,我倒是覺得還行,就是腿有些酸。
大家盤腿坐在操場的草坪上,教官說要拉歌。
然後他教一句,我們跟在後面學一句。
一首歌很快就學完了。
「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綱,比鐵還硬比鋼還強!」每個學生都用盡全身的力氣,爭取不讓自己班級的聲音比別的班級小。
我們要走方陣了。
意外地是,我居然被拉了出去,當成了反面教材——順拐。
我低頭看看手腳,是嗎?
然後試著走了兩下,哇哦~真的是同手同腳哎,就是覺得有些丟臉。
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我聚精會神的盯著別人的步子,然後慢慢地不順拐了,可算是沒給班級拉後腿,我想。
初中的女生,已經慢慢開始發育了。
我發現我的身體也有了變化,尤其是某個部位,沉甸甸的,讓我走路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軍訓過後,進入了『緊張』的學習階段,每個老師都說初中,是『關鍵期』。
『初中不努力,電子廠里做兄弟。』這是李老師經常告誡我們的話。
我知道,爸爸媽媽就在電子廠做工。
我的學費,還有生活費,就是這麼掙來的。
學生們的學習壓力很大,於是他們開始找些事情來轉移自己的壓力。
比如說誰長得好看,誰……胸大、屁股大,誰家住縣裡,誰又是從鄉下來的,通通成了學生們課餘生活的談資。
我和魏贏,一個胸大,一個屁股大,且又長的高。
有些人的目光,讓我無所適從。
我盡力去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每天安安分分的,不去惹事。
縣裡的學校和鎮裡的學校不太一樣,他們放的是月假,但每個星期天的下午可以有半天的休息時間。
一個月,四個星期,不長也不短。
放月假的那天,是星期六。
我回了鎮裡,沒回寨子,寨子的家已經好幾年沒人住了。
正好哥哥他們也是照常放假,奶奶就帶著我們到處去挖草藥賣錢。
一斤草藥6塊錢,夠我在學校吃三頓飯。
三天的時間,挖了三斤,趕上正是集市,就賣了錢。
奶奶又給了我一些錢,還問我在學校錢夠不夠用。
我說,夠的夠的。
其實,是遠遠不夠的。
可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不該承受這麼多的,爸爸媽媽也是,他們也很辛苦,我不能亂花錢的。
我帶著包里的106塊五毛錢回了學校,這是我一個月的生活費,包里還有奶奶做的酸菜。
小時候的很喜歡吃肉,進了初中,我不愛吃肉了。
魏贏問我為什麼不打肉菜,我說我不愛吃肉,愛吃素。
學校的土豆絲遠遠不及嘎嘎和媽媽炒的土豆絲好吃,可我依舊吃的乾乾淨淨的,伴著從家裡帶來的酸菜。
在鄉下的孩子也會帶了各家做的酸菜,我們會交換著吃對方的。
每天早上,我就打了兩個大饅頭,當做早飯,混著教室里的桶裝水吃下去,也算能飽肚。
今天的晚自習老師將我們月考的試卷都發了下來,總成績也貼在了黑板的旁邊。
全班一共五十五個人,我排名第四十位,中下。
有些沮喪,有些迷茫。
我的成績一下子,掉的這麼厲害了?
魏贏也有些不開心,她排名三十六,也不是很好。
從小到大,我的成績都是名列前茅的……
我跟書本磕上了,無日無夜的學習,想讓排名上升一些。
第二次月考來臨,試捲髮下來了,我一道題一道題的看過去。
明明有些題是會做的,可下筆的時候就記不起來具體的解題方法了,哭喪著臉考完了月考,回了家。
我該怎麼辦呢?
以前,學習是我最引以為傲的事情,可現在,我連最大的優勢也沒有了。
奶奶依舊喋喋不休,叮囑我好好學習,爸爸媽媽很辛苦。
我說會好好讀書的。
可讀書的天分好像忽然消失殆盡,我的成績一落千丈,依舊在四十名開外徘徊,也偶爾有進到前三十的時候。
老師說,要至少達到班內前二十的水平才能直升一中的高中部。
花費在學習上的時間越來越多,甚至沒時間出去和她們交流了。
見我太過緊繃,魏贏帶著我去了旱冰場。
這是城裡這幾年新出現的玩樂場所,裡面有很多像我們這樣的學生,也有社會上的各類,嗯,非主流。
他們穿著奇怪的衣服,發色五彩繽紛且異常爆炸,厚厚的劉海擋住他們的眼睛,嘴裡不是叼著香菸就是嚼著檳榔或是口香糖。
旱冰場的氣味很重,雜七雜八的。
五塊錢可以租一雙鞋,玩一個小時。
我是第一次來,但她們來了很多次了。
我穿著旱冰鞋,感覺站都站不穩,剛走一步呢,就一個跨步劈開了,胯骨生疼。
魏贏在一旁把我拉了起來,又讓我貼著欄杆走,說是第一次玩都這樣,多摔幾次就會了。
我莫名的想起了我學自行車的時候,那是個長下坡,哥哥說他在後面給我抓著,讓我放心騎,哪知道他中途鬆了手,我沒掌握好方向,自行車直接衝進了木材堆,我也摔了下去,痛了我很多天,也好多天沒和哥哥說話。
我看向在裡面劃得飛快的人們,忽然來了勇氣,嘗試著往前走了一小步,還行,雖然不是很穩,但至少沒摔。
魏贏一直羨慕的看向裡面劃得飛快的舍友,我把住欄杆說:「你先進去劃吧,我自己學一會兒。」
她應了,沒幾秒就滑了進去,我又看了她一會兒,才扶著欄杆慢慢向裡面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