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心中還是很得意的,征納糧草的田地山塘不僅恢復到了洪武朝的水平,還略微超過了一點點。而且對兩京一十三省的賦稅總額還下調了一成。
這樣納稅的田地多了,稅收總額卻減少了,普通百姓的負擔應該能下降不少。
天下百姓,若稍微有點良心,多多少少也得感恩戴德一下吧。
不過朱祁鈺也只是奢望一下,並不認真,民心是種很玄妙的東西。雙方得看對眼了才行,看不對眼,那就是相看兩厭。
至於如何才算是看對眼,不知道。反正仁宣才是盛世,士紳和百姓都喜歡這個調調兒,景泰朝嘛,只適合孤芳自賞。
朱祁鈺越想越沒趣,準備起身回家了。
沈翼剛開了個頭,正在下面講得起勁,見皇帝似欲起身離開,臉色不禁一變。
朱祁鈺天天玩女人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這察顏觀色的本事鍛煉得極強,以至一瞬間就感受到了沈翼的失落,然後立即在龍椅上端端正正坐好,示意沈翼繼續講。
沈翼繼續說道:「除兩京一十三省外,景泰朝新收服的省份,日本有納糧田地一百五十六萬頃,其中官田五十萬頃。
朝鮮有納糧田地八十三萬頃,其中官田二十一萬頃。
安南、占城共有納糧田地三百三十萬頃,其中官田六十七萬頃。
緬甸納糧田地二百四十萬頃,其中官田四十萬頃。
暹羅納糧田地一百八十七萬頃,其中官田三十二萬頃。
其餘的瀾滄、呂宋、台灣等地加起來,共一百五十萬頃有餘,其中大部分為官田,約一百一十五萬頃。像呂宋、台灣等地遠未開墾完成,所以統計的不准。
景泰朝新占領土,總計有納糧田地一千一百四十八萬頃有餘。」
這話一出,大殿內的秩序再也維持不住了,大臣們熱烈討論起來。怎麼不聲不響地,弄了這麼多土地出來。
大臣們雖然都是絕頂聰明之人,但見識畢竟不能跟朱祁鈺相比。安南、占城的紅河三角洲、湄公河三角洲,那可是世界級的大糧倉。區區三百多萬頃田地,離著完全開發還遠著呢,後面依舊有巨大的潛力。
緬甸和暹羅也有面積巨大的平原,這都需要下力氣開發。
總之,景泰朝新占的南方數省,一千萬頃以上的土地肯定是有的,經營好了,根本就不怕什么小冰河期。
大臣們沒有這樣的視野,只覺得一千多萬頃有些嚇人:原兩京一十三省,有八百多萬頃;景泰朝新占的領土有一千一百多萬頃,加一起不就兩千萬頃了嘛。
如此一來,耕地翻番;每年徵收的糧草翻番;再加上日本的礦產,朝廷的每年的收入接近原來的三倍。
這個功績就有點過於大了,只要皇帝不像唐玄宗、隋煬帝那樣晚節不保,高低得給個世宗啊。
大臣們不知道的是,皇帝想做世祖,這是後話。
沈翼繼續講道:「經過這次人口清查,原兩京一十三省,共有人口六千七百四十九萬有餘;景泰朝新占領土裡,共有人口二千六百七十萬有餘。
天下共計九千四百二十萬人口。」
朱祁鈺點點頭,因為人頭稅已經免了,徭役也已經免了,士紳豪強們也沒什麼隱匿人口的動力了,所以人口就多了起來。
攤丁入畝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完成了,以後就是按土地收稅。這裡有一百畝地,我就按一百畝地收稅。至於這一百畝地是歸十戶人家所有,還是歸一戶人家所有,無所謂。
反正我就收這一百畝地的稅。
這樣好統計,無論如何,人跑得了,地卻跑不了。
至於徭役,不再強制了。朝廷現在收入這樣高,需要勞力了,出錢僱傭百姓吧。
大明啥都缺,就是不缺勞動力。只要肯出錢,有的是人肯幹活。
這樣也可以藉機把朝廷鑄的錢幣發到百姓手中。
等銀幣、銅錢流通於全國,並且供應充足之後,大明的財政就算徹底穩住了。
鑄幣改革,廢寶鈔,鑄銀幣、發銅錢,這可是景泰朝內政第一功績,將來必須在正史上大書特書一筆。
朱祁鈺等著沈翼講完,把內閣、六部從頭誇獎一遍,並且上上下下都許諾了一遍,然後就準備走了:「明年也沒什麼太大事情了,打了這好幾年仗,休養生息吧。
你們好好養養,讓百姓也好好養養。
接下來,你們和太子講吧,我回去還有事。」
大臣們聞言,連忙阻攔。皇帝好容易參加一次朝會,大家好容易見著一面,哪裡就能這樣放走了呢。
朱祁鈺有點害怕,也不知道大臣們要給自己出什麼難題。萬幸,大臣們只是依次站出來,和皇帝聊一聊這一年來的政務,有些述職和表功的意思在裡面。
朱祁鈺面帶微笑,一邊傾聽,一邊點頭稱讚。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好容易把這些官員伺候完了。
朱祁鈺大手一揮,對沈翼笑道:「我當皇帝整整十年了,這十年我很不容易,你們也很不容易。以你們今年的俸祿為基準,從明年開始,文武官員全部漲俸五成。」
百官聞言喜悅,連忙跪下叩首謝恩。
朱祁鈺笑道:「行了,你們和太子說吧,我回家休息去了。」
在百官的恭送聲中,朱祁鈺出了青雲殿,回到靈玉宮。
一走進合歡殿,朱祁鈺趕緊一倒,四仰八叉地倒在榻上。
林香玉也嚇一跳:「大過年的,大臣們沒有不開眼的吧?」
朱祁鈺搖搖頭:「沒有,大過年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吧。我不揭大臣們的短,大臣們也不揭我的短,現在君臣之間是真和諧啊,想吵都吵不起來。」
林香玉聞言贊道:「十年前夫君剛登基的時候,可真沒想到有這麼一天,想鬥爭都找不著對手了,難怪您不想當皇帝了呢,也是真沒什麼意思了。」
朱祁鈺附和道:「確實如此。地方上誰敢反叛,我就派親軍過去屠殺,那些士紳豪強也覺得這反造著沒什麼意思。全國性的反抗組織不起來,一兩個省的反叛根本就抵抗不住咱家的親軍。
誰敢造反,先夷三族,再誅九族,只留下年輕女子,送到教坊司。讓首惡眼睜睜地看著他三族被夷、九族被滅、年輕女子被那個啥,然後再把他凌遲。
這就是震懾。
這是地方反叛的下場,在京城反叛,那就更好說了。
京城的所有軍隊、廠衛都牢牢控制在我手裡,誰活不耐煩了,我絕對會送他一程的。」
兩人正說著,淺雪和素汐手拉手,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
朱祁鈺極盡溫柔地問道:「咱們的小晉王殿下睡了?」
素汐笑道:「小晉王剛剛吃完奶,已經睡下了,夫君要不要接著吃,他吃了左邊,您吃右邊?」
朱祁鈺立即來精神了:「好好好,兩邊都吃吃,這樣才不會一邊大,一邊小。來來來,過來躺到朕身邊來。」
素汐乖乖躺到床上,一副任君採擷的姿態。
原來的太祖系晉王已廢,素汐生了個兒子,按著早就說好的,朱祁鈺立即封小皇子為晉王。現在就差淺雪的吳王和凝香的楚王,然後就圓滿了。
心中感嘆,手上卻行雲流水,件件輕紗層層剝落,朱祁鈺又從頭到腳檢查一遍:「真好啊,上上下下一絲贅肉都沒有,若是不知道的,誰能看出汐兒生過孩子。
而且還是像素燒瓷器一樣白,都十年了,怎麼把玩都不膩。」
素汐紅著臉笑道:「有了孩子,奴家現在可是婦人了。」
「嗯嗯嗯,汐兒這樣的小少婦,是玩起來最有韻味的了。哎,不知不覺間,我也成曹賊了。痛恨曹賊、理解曹賊、欣賞曹賊、成為曹賊,這就是我的心路歷程。」
幾位小女人聽到這話都高興了,喜歡小少婦是好事,最怕的就是自己夫君想嘗嘗新鮮小姑娘。
淺雪也主動褪去衣衫,與素汐並排躺好:「明年該奴家生養了,夫君今天得優先臨御雪兒。」
朱祁鈺從善如流:「行行行,沒問題。你們姐妹倆一個生過,一個沒生過,如今並排躺著還是一模一樣的,真不好區分。一會動作多了,你們可得提醒我一下誰是誰,別灌錯了。」
數日無話,轉眼來到景泰十一年,正月初一。
正旦大朝,文武百官又早早來到青雲殿,向皇帝、太子致賀。
朱祁鈺本來還打算睡個懶覺,讓太子一個人接受朝賀,沒想到大臣們不依不饒,只能被迫出來露了個臉。
然後是命婦向太后、皇妃致賀。
雖然太后已經提前通知免了命婦朝賀,但所有在京命婦還是一個不少都來了。
拜完太后,命婦們還執意要向皇妃們拜賀。
靈玉宮五皇妃只得穿戴整齊,一同來到長樂宮。
林香玉一邊走一邊揶揄道:「這幫命婦,好好的非要朝賀我們做什麼。都十年了,怎麼就今年突然想起我們是皇貴妃來了,早幹什麼去了。」
凝香笑道:「去年夫君殺的太狠了唄,上至勛貴,下至士紳,殺了個血流成河。這還不算,他們家的年輕女子,都被送進了教坊司。
這幫命婦若是再不識趣,今年就輪到她們去教坊司了。
所以她們雖然打心眼裡看不上我們,但還是得乖乖來給咱們姐妹磕頭。」
林香玉搖搖頭:「這幫姐姐們可真夠遲鈍的,咱們姐妹都生了多少親王了,地位早就穩得不能再穩了,她們竟然用了整整十年才分清楚頭大眼睛小,也真是夠奇葩的。」
五人說說笑笑來到長樂宮,進入正殿,向太后請過安,依次落座。
命婦們依品級站好,一起跪地叩首。
一拜還不合適,命婦們對皇妃們行了三拜禮。
林香玉、凝香五姐妹冷冷淡淡地回應了,只是略說幾句話,便端起了茶杯。
促狹之心突起,林香玉跟凝香端著茶杯還相互碰了一下,一副要乾杯的樣子。
吳太后坐在上首,心裡跟明鏡似的,但卻一言不發。
命婦見皇妃們都端起茶杯送客了,也不好多留,只能行禮退出。
等人都走了,林香玉跟凝香都站起來,為了剛剛的小任性向太后請罪。
吳太后笑著擺擺手:「算了算了,這些命婦也沒少說伱們壞話,你們已經夠大度了,何罪之有。
我當妃子的時候,可也真沒少受委屈,所以我能理解你們。
要非說當年,我比你們被罵的可慘多了。
至少你們有個好夫君,有人敢罵你們,他是真敢為了你們大開殺戒,殺到所有人都服軟為止。
我攤上宣廟那麼個人,在他心裡,我都未必比得上一塊金疙瘩。」
眾女聞言,連忙奉承。
吳太后自嘲了一番,才換了話題:「你們去年生了好幾個,今年還要生嗎?我真是徹底急了,這些孫子孫女我根本就認不明白了。」
凝香回道:「母后莫急,今年、明年我們姐妹再生生,就徹底結束了。現在就我和雪兒還沒生過,夫君說了,今年雪兒生,明年我生。
我生完之後,就算收尾了,以後姐妹們全都不生了,安安穩穩過日子。」
吳太后長舒一口氣,總算快解脫了。一般人家的老太君,都是盼著家裡媳婦生的越多越好。但是自家兒子、兒媳實在太能生,吳太后這是真被整怕了。
不多時,朱祁鈺、朱文芳也接受完百官朝賀,來到長樂宮。
中午,一大家子,幾十口人,聚在一起吃團圓飯。
在正殿中,將五條長桌拼成一條,接近五十口人,坐的滿滿當當。
此情此景,朱祁鈺也是感慨萬千。一個是人丁興旺,自己也越來越硬氣了。剛登基時,家裡就自己一個男丁,外面的事情全靠一個人咬牙硬扛。
現在呢,人才濟濟,泰泰二年出生的那批親王都能出去頂一頂了。
大臣和命婦們之所以變得一個比一個謙卑,跟這些親王的成長有非常大的關係。
不敢想像,等這些親王們陸續成年,自己這景泰一系會有多麼強大。
再一個,一家人也是真和睦,十五個妃子,小三十號兒女,竟然誰也不內鬥。這治家水平,真的跟太祖有一拼了。
朱祁鈺正在心裡得意,卻聽漢王忽的問道:「爹爹,您最近有沒有做什麼缺德事?」
氣得朱祁鈺從林香玉手中搶過一條絲帕,團吧團吧,使勁朝漢王身上一砸:「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搞得好像我整天做缺德事一樣。」
漢王笑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大過年的,您不會又讓我去景陵給英明神武宣廟大皇帝請罪吧?如果您又新犯了什麼罪,請提前給我說,我也好有個準備,不然我可安排著和兄弟們一起玩去了。」
朱祁鈺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說這個啊,是我錯怪你了,你未雨綢繆是對的。顰兒、凝香,我最近沒犯什麼罪吧?」
林香玉故作嚴肅地答道:「夫君您這麼說就不對了,宣廟大皇帝英明神武,三楊輔政治國之賢臣,他們把山西經營得固若金湯、政通人和。
您不僅否定了宣廟和三楊治理山西的政績,還衝上去一頓殺戮,您還敢說您沒有罪?」
不等朱祁鈺說話,漢王便嘆口氣:「哎,母妃所言甚是,後天吧,本王就去景陵向宣廟賠罪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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