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萌還是有些沒聽明白,看著池綸的表情里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故事裡,一個女人為了得到一個已婚男人不惜製造車禍,讓自己被心心念的男人開的車子撞斷了腿。以此給兩人創造了認識和相遇的機會。女人不要求男人給予任何賠償,只是要男人答應她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每周來她家看望她一次,能推著輪椅帶她出去兜兜風。」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男人開的車子剛過保險期,撞了人之後無法得到保險公司的理賠,事故引發的高額賠償面前,男人選擇答應了女人的條件。」
池綸向蘇小萌敘述著他看的那個偵探作家筆下的故事。
沒幾句話,蘇小萌就已經聽得很入神了。
「就這麼一個禮拜,兩個禮拜男人的妻子一開始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只一個禮拜去看一下那女人就能抵消高額的賠償,男人的妻子也是願意的,只是後來,男人的妻子漸漸發現了不對勁,每周一次的探望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周兩次,原本只是一個下午的時間,突然就變成了整天,甚至是整夜」
「唔男人喜歡上那個女人了?」
蘇小萌忙猜測道。
「不是,而是男人在和那女人相處過程中愧疚感愈發的深重,同情可憐那女人,同時也自責自己一時的莽撞毀了別人的一生。」
「」
「女人從未表現出自己怪罪這個男人,反而是一再感激他能抽出時間陪她這個殘疾人。」
「如果不是你一開始說這個車禍是這個女人自己製造的,我想我應該也會覺得這女人是個善良又大度的好人。」
蘇小萌嘀咕道,「然後呢?肯定還有下文吧」
「下文就是男人越來越承受不住自己的愧疚,覺得一周只是一次兩次的帶女人出去兜風完全不足以彌補女人,所以男人就把女人帶回了家。」
「」蘇小萌瞪大了眼睛,臉上寫了大大的「荒唐」二字!
「男人和他的妻子大吵了一架,他的妻子帶著孩子回娘家,在回娘家的路上發生車禍,母子倆都死了。」
池綸說完,聳聳肩膀。
蘇小萌忙看向池綸,「什麼啊?這是真的倒霉遇到了車禍,還是那女人」
她話都沒敢說完,只覺得細思極恐,後背發涼。
「那個故事就寫到了這裡,沒有後續了。」
「不是吧哪有故事是像這樣有頭沒尾的?」
「蘇老師,這世上真的是有很多事情,有頭沒尾。有很多很多的案件是查不出真相的。高智商犯罪遠比普通犯罪難解決的多。」
池綸說了這麼多之後,蘇小萌這才隱約明白池綸究竟想表達什麼。
繞了這麼大個圈子,池綸就是在向她暗示,蒲薇這一家人都是教授,按道理說都是高智商人群,如果真的能那麼輕易的找到證據,解決案件,那也就談不上高智商了。
「故事裡的那對母子最後慘死,可能是因為一場車禍,也可能只是因為男人放鬆的警惕和被女人騙到的同情心。」
「」
池綸的這個故事一直在蘇小萌的腦海里圍繞著,很久以後,蘇小萌才真的相信,池綸看到的這個故事並非只是一個偵探的虛構。
現實中發生的事情往往要比人們編造的故事還要來的精彩,戲劇性和顛覆。
————
小萌上完今天的最後一節課後接到了殷時修的電話,說是蒲薇醒了。
白思東已經派了兩個警員去醫院做蒲薇的口供和筆錄,白思東自己有公務在身實在是走不開,殷時修正在殷氏召開董事會,會議還沒有結束便讓蘇小萌去了解一下情況。
小萌到了醫院,人還沒到蒲薇的病房便先碰到了肖言。
因著昨天兩人最後的不歡而散,蘇小萌看到肖言都是一臉鄙視的神情,可偏偏她還是得開口問他,
「蒲薇醒了?」
「是,蒲薇醒了。」
「你不是說她可能會有很嚴重的後遺症,也有可能會醒不過來麼?」
「蒲薇的雙眼失明了。不知道這在殷太太的眼裡看來,算不算是很嚴重的後遺症?」
肖言依舊是那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樣子,就連質問反駁一個人,也是不溫不火的語氣。
蘇小萌聽完肖言說的話,這一時間還真的是有些相信不了這個結果。
池綸早上和她講的那個故事立刻就蹦進了她的腦海里
一個女人為了得到一個男人的注意力,或者說一個人為了達成某一個目的,是可以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
這很正常
一邊這麼勸著自己,一邊卻還是覺得心慌。
肖言見她臉色微變,也沒有落井下石的去揶揄她,只是淡淡說了句,「跟我過來吧。」
「」
蘇小萌好半天才回了個神,見肖言邁開著步子往前走,她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肖言的辦公室,肖言的辦公室已經恢復了整潔乾淨,沒有半點昨日被「暴風雨」侵襲後的痕跡。
肖言從自己的桌子上拿了一張片子以及一張文件紙遞到小萌手裡,
「這是你要的東西,蒲薇腦部創傷的片子和鑑定報告。」
「仰頭九十度左右,後腦勺著地,自殘自傷的可能性更大」蘇小萌看著鑑定報告上寫的內容,都有些不敢相信,她看向肖言,「你昨天明明咬死了說蒲薇頭上的創傷就是別人用力推搡所致,你現在怎麼又」
「我是人,不是神,也有判斷錯誤的時候。」
肖言淡淡說了句,他徑自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向欣喜面容毫不掩飾的蘇小萌。
「有了這個就算蒲薇再也醒不過來,也不會去判我丈夫的罪。」
蘇小萌說道。
肖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這份鑑定報告,一會兒公安局來人,你就直接給他們。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我要去接我兒子放學了。」
「啊?哦好,你去吧。」
蘇小萌忙出了辦公室,給肖言讓了一條道。
肖言微微頷首,脫了白大褂,身上穿了件灰色的毛衣和黑色的休閒褲,踩著雙擦得發亮的皮鞋。
從蘇小萌的角度來看這個面貌怎麼看怎麼年輕的男人真是喜歡把他自己穿的很成熟。
「唔小昂是在哪裡讀幼兒園?」
「牡丹幼兒園。」肖言抄起桌上的車鑰匙便走了出來,帶上辦公室的門後回答蘇小萌。
「這麼巧?以前我那兩個孩子也是在牡丹幼兒園讀了一陣子,那裡的環境還是挺不錯的。」蘇小萌忙笑道。
肖言點了點頭,「恩。」
小萌走在肖言邊上,「那小昂喜歡這個幼兒園麼?幼兒園的園長我還挺熟的,如果小昂他」
「殷太太,這時間不早了,您有事忙的話就去忙吧。」
肖言腳步頓了一下,對蘇小萌說道,蘇小萌人也跟著站住,對上肖言平靜的視線,長吐了一口氣,道,
「肖醫生,你不會這麼記仇吧?昨晚我的確是有點激動了,可我一想到我先生要被人冤枉,我先生的名聲會受到影響,我能不激動麼?」
「」
「再說了,肖醫生昨晚說的那些話也的確是夠讓人生氣,你要是能回頭聽聽自己昨天晚上說了什麼,估計你這會兒就不會記我的仇了。」蘇小萌嘀咕道。
肖言定定的看著蘇小萌,
「我並沒有記你的仇。」
「」
「我是真的要去接我兒子。」
「哦。」
小萌忙應了聲,再抬頭,肖言已經邁開長腿走進了電梯。
電梯門慢慢合上,肖言溫潤如玉的柔和俊氣面孔在對上蘇小萌的視線時還露出了淺淺的一個和善笑容,直到電梯門緩緩的合上。
肖言真的和他的父親肖安和不一樣。
肖安和的性格在很多人看來是很古怪的,但她接觸下來,卻覺得被那麼多人認為是認錢不認命的肖安和其實單純的很。
這肖言長的像個文弱的書生,說話和善,待人也是彬彬有禮,剛開始還好,就剛才他站在電梯裡和她四目相對的瞬間,蘇小萌覺得這個人很難捉摸,他那雙溫和含笑的眼裡似是藏著某些不與人說的秘密。
小萌定了定神,倒是不自覺的在電梯門口傻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電梯門再次打開,從裡頭出來的正是白小舅的兩個部下。
小萌把手上的鑑定報告和片子都給了他們。
而後他們便一起往蒲薇的病房方向走去。
蒲薇的病房也是安排在了醫院的vip病房區域,病房的環境相對於普通區域要來的更加安靜舒適。
然,小萌和兩個警員走近蒲薇的病房時卻聽到裡頭傳來劇烈的爭吵聲。
三人面面相覷了一下,小萌本是要敲門,但目光首先是穿過門上的玻璃看到了裡頭爭吵的景象。
下意識的,蘇小萌就收回了敲門的手,她轉身對兩個警員道,
「蒲家的人似乎有點內訌,蒲薇雙目失明,像是難以接受現實似的,所以你們還是改天再來找蒲薇吧。」
兩個警員也沒多想便點了點頭,和蘇小萌道別之後就離開了。
小萌人靠在門邊上,門是虛掩著的裡頭爭吵的內容小萌聽得清清楚楚。
「我是你姐!我現在眼睛都瞎了!你還讓我收手?還讓我算了,讓我就那麼便宜了殷時修那混蛋?!」
「別說是瞎了,你就是半身不遂,那也是你自找的。」
蒲楊的語氣沒有蒲薇那麼的激動,相反的,蒲楊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冷靜而客觀。
「我自找的?蒲楊,你說這話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妹妹?!」
「姐,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突然這麼怨氣衝天的去找殷時修夫婦倆算賬,意義在哪兒?殷時修這個人我沒有接觸過,但是殷時修的妻子,蘇小萌人真的是挺不錯的,之前小昂在藝術中心被其他孩子欺負的時候,蘇小萌二話不說就出來幫小昂。」
「當初你說你無意間得到了蘇小萌的畢業論文,你急著要發表論文我能理解,可堂而皇之的抄襲她的稿件,我當初是不是就是一百個一千個反對?」
「」
蒲薇像個沒了神的呆瓜一樣坐在床邊上,看不見東西的眼睛有眼淚湧出來,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你不讓我管你的事情,你說你已經有萬全的法子,可是現在看來你這件事做的簡直要多蠢就有多蠢。」
蒲楊深吸口氣,搖著頭嘆息道,穿著白大褂的蒲楊站在蒲薇的跟前,反而更像一個成熟的姐姐。
「嫉妒讓人醜陋,哪怕是單身一人,我也一直覺得姐姐你活的很瀟灑很自在,你在北大多受人尊敬?可就因為你突然發現殷時修和蘇小萌過的真的很幸福,你就心裡不平衡,就想去搞破壞,姐,你難道是個孩子不成?只有孩子才這麼任性,不對,連孩子都不會這樣任性,這樣的不分情況,不講道理。」
蒲楊苦口婆心的說著,蒲薇一直沉默著聽,只是當蒲楊說,「你的眼睛暫時失明,可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讓眼科最好的醫生給你做手術,會想盡辦法讓你恢復視力,姐,你就稍微安分一些,別再拖我們家的後腿了,成麼?」
「出去。」
「」
「出去!」蒲薇在喊完一聲後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便連忙又大喊了一聲!
蒲楊眉頭輕輕蹙起,她看著蒲薇此時怨天怨地,滿腔憤怒的模樣,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蒲薇還是沒有聽到蒲楊出去的動靜,雙目失明的蒲薇驀地崩潰了,她捂住臉,就見眼淚順著她捂臉的指縫間流淌下來,
「就是因為殷時修,我才會這個年紀都嫁不出去就是因為殷時修的薄情寡義,我才會過的這麼空虛寂寞,你以為我瀟灑,我那只是裝的!嗚嗚」
「可是你去找他,然後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如果不是搶救及時,你失去的豈止是一雙眼?」
「我就是豁出這條命,我也要讓殷時修他這一輩子都難過!」蒲薇聲音尖利!聽得門外站著的蘇小萌心都跟著一顫抖。
「那你現在告訴我,你到底讓誰難過了?殷時修是什麼人物,你到底上哪兒來的自信,你能動的了他?而且還是用這麼拙劣的演技!我沒有看到殷時修夫婦難過,我就看到父親母親受你牽連!」
「蒲楊,如果你今天就是純粹為了來奚落我,你可以滾了!」
「」
「我知道你性子要強,從小你就喜歡和我競爭,可偏偏你又競爭不過我,現在好了我眼睛瞎了,你得意了,你終於不用擔心會被別人說你蒲楊怎麼努力也比不上你姐姐——」
「啪」!
蒲楊手起手落,清脆的一個巴掌聲響在屋子裡,乍的人耳朵都感到刺疼。
蒲薇只覺得半邊臉一陣火辣辣的疼,她捂著臉,失去光明的雙眼此刻卻是極目瞪大。
她應該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被親妹妹給狠狠掌摑上這麼一巴掌。
「蒲薇,你再這麼執迷不悟下去,不會有人幫你的!我不會幫你,爸媽也不會幫你!」
蒲楊說完就徑自往門外走,門拉開憤怒的走出來,猛地帶上了病房門。
蒲楊和蒲薇的面貌還是很像的,只是蒲楊可能更瘦一點,面容也就看著更偏秀氣一些,此時這張秀氣的面孔漲紅著,難掩她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心情。
她深吸一口氣吐出之後,似是猛然發現蘇小萌就站在病房門口,此時面色異常平靜的看著她
蒲楊對上蘇小萌的視線,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什麼,似乎說什麼都不對,說什麼都很尷尬。
還是小萌先開的口,
「我站這有一會兒了。」
「」蒲楊嘴巴微張,因生氣而漲紅的面孔顯然又添了一分不悅。
「我要是說我並非有意偷聽,你肯定也不信,這話也顯得太過客套敷衍。」蘇小萌知道她的不悅是因為什麼,也就直說了,「我對你們蒲家的人沒有好感,尤其是你姐姐竟然用自殘的方式去陷害我先生,說句實話,我不怕有腦子的人,真的很怕沒有腦子的人。」
「」
「顯然,你姐姐過去雖然是北大的教授,但在我看來,依然是沒有腦子的人。我想聽聽看,你們姐妹兩會說些什麼,會不會和這件事情有關。」
蒲楊眉頭微微蹙著,「偷聽就是偷聽,哪有那麼多的理由,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沒什麼話好說,我姐姐的確是用了非常極端的手段想要報復殷時修。」
「你們家能主動承認,那對我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
蘇小萌微微輕笑。
蒲楊看了蘇小萌一眼,良久,道,「當初我姐姐和殷時修也很好,只是她不是最幸運的那一個人,最幸運的那個人是你,所以你成了殷太太。」
「蒲楊,男人女人成為夫妻,是志趣相投,志同道合,是彼此吸引,彼此愛慕,並不是像你口中說的這樣,一方有幸被另一方選中。」
蘇小萌勾唇,俏皮的短髮夾在耳朵後面。
蒲楊的年紀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學識可能要比自己多多了。
「我們換個地方聊一下吧。」
「」蒲楊回頭看了眼病房,沒有吭聲,只是徑自往前走,小萌就跟在蒲楊後面。
兩人走到了一個相對較空當的走廊邊,一張長凳,兩人並肩坐下。
「我挺明白你的心情,對於這麼個姐姐,只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行為很愚蠢,可是你阻止不了,眼下她自作孽,害的她自個兒雙目失明,或許有復原的機會,但是也有可能就這麼永遠的失明了,她是你的親姐姐,你不可能不心疼,不可能不難受」
蒲楊雙手交握在一起,唇抿緊著。
「可能我這輩子沒有被愛人拋棄過,所以我很難體會你姐姐嫉妒到發怒甚至失去理智的心情,但她抄襲我的論文不假,你的父母想要包庇她不假,她以自殘的方式讓我先生陷入輿論之中也不假」
「你們想追究她的責任是吧?」
「蒲楊,我有什麼道理不追究?」
蘇小萌偏頭問她。
「你沒有理由不追究,你和你丈夫平靜的生活就因為我姐姐的嫉妒心和仇恨心作祟被攪和了。」
「對,我的確是沒有理由不追究。可是現在我有理由了。」
蘇小萌輕笑的看著蒲楊
蒲楊眨巴著眼睛,有些茫然的看著蘇小萌。
「我以為蒲家全都是不明事理,濫用關係甚至是侮辱了教授這個稱號的人,現在看來起碼還有一個三觀正的,能夠明辨是非的。」
「」
「你真的不打算追究我姐姐了?」
「論文抄襲事件,教育部門已經給出了處理結果,為人師表,你姐實在是不夠格。而這次的事情,你姐也已經自食惡果,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們蒲家能夠發出一個聲明,哪怕是說這全是一場誤會也好,蒲薇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都好,總之不要讓我先生來背這個鍋。」
蘇小萌和蒲楊說道。
從方才病房裡,蒲楊和蒲薇說的那些里,小萌認為蒲楊起碼是個三觀比較正,腦子也比較清楚的人。
她對她的印象不壞,況且
蒲楊是肖言的未婚妻,也就是肖小昂未來的母親。
就是看在很合她眼緣的肖小昂那小傢伙份上,她也該得饒人處且饒人。
「你覺得這樣好嗎?」
蘇小萌問道,即便對蒲楊的印象不壞,但也不代表她就能百分百篤定蒲楊願意接受這樣的條件,畢竟蒲家也就這麼一個正常人。
蒲楊看向蘇小萌,她眼睛睜的大大的,盯著蘇小萌看了許久,慢慢的彎起了唇角,嘀咕道,「我姐姐真的是很愚蠢」
「可不是。」
蒲楊搖頭,目光裡帶著一絲敬意望向蘇小萌,
「我說她蠢是因為她從不反思自己,她也沒有好好的了解過你,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心中的煩悶和抑鬱不斷積累,化成嫉妒和憤怒,在你們身上爆發。我替我們家人向你道歉。」
蒲楊話說的誠摯,蘇小萌沒有任何道理不接收這份道歉,當然,如果這份道歉是出自蒲薇的嘴,那蘇小萌倒是會好好的懷疑一下這句道歉的含金量。
如果事情能夠和平解決,她是絕對不會選擇「戰爭」的方式。
「好。我接受。」
蘇小萌說完,眉眼微微一彎,和蒲楊相視一笑。
「其實我真的很慚愧,從知道我姐姐抄襲了你的論文開始這一個多禮拜我真的是心思重重,她是我姐姐,爸媽也很氣憤於姐姐腦子犯糊塗去做這種事,但我們家裡人都很護家人,幫親不幫理,聽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全家都是「教授」的知識分子家庭說的話,對吧」
小萌點頭,「完全不像。」
「可我家就是這樣」
「」蘇小萌大概從蒲楊的話里聽出了一絲無奈。
「我們在少兒藝術中心見過面,肖言和我說過,你維護過小昂,所以我也是一直記在心裡,昨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和肖言心裡真的不好受,肖言是個特別實誠的人,但是我父母就比較的圓滑了。」
「這麼說來,一開始肖言不肯告訴我你姐姐頭上創口的事情是因為你父母和他打過招呼?」
「不管怎樣,肖言肯定也想儘可能的幫我姐姐不然,我爸媽那關真的不好過。」
蒲楊說到這,蘇小萌便想起了昨天晚上她去肖言的辦公室,看到蒲今氣沖沖的從他的辦公室里出來,而肖言的辦公室亂的一塌糊塗。
這麼一想,蘇小萌就覺得自己想通了,看來那之後肖言之所以不肯說實話,也是有規可循的了。
「如果不是我姐姐做了這些事情,讓我們倆的立場都很尷尬,不然有機會認識你,我一定會和你做朋友。」
蒲楊說道,話語裡有著別樣的堅定,蘇小萌這一看她的面孔,只覺得秀氣中還透著一股子英氣。
蘇小萌心裡頭倒多了些觸動
她本就是個樂觀而熱情的人,她喜歡和人交朋友,尤其是和那些她看著有眼緣,有個性,志同道合的人做朋友。
「那你現在的意思是不願意和我做朋友了?」
蘇小萌這麼一問,明顯就表示出她的委屈,蒲楊眼睛一亮,驀地朝蘇小萌伸出手,「願意!一百個願意!」
「」
蘇小萌握住她的手,這是一雙救死扶傷醫生的手。
論文被抄襲也好,時修受人爭議也好,這些不好的事情翻了頁,她能交到一個讓她覺得舒服的朋友,也算是沒有白白折騰這些時日了。
這一刻,蘇小萌忘記了,她早已不是那個出生在成都,父母都很平凡的普通大學生她是殷家的家母,是殷氏集團的總裁夫人,朋友哪裡是這麼容易就交到的。
「你們在幹嘛?」奶聲奶氣的聲音夾著百分百的好奇驀地響在小萌身後,著實把小萌給嚇了一跳,一回頭就對上了肖小昂俊氣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