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老首長這次的情況,不容樂觀啊! 陸老爺子被急救車帶走,歐陽傑陪伴在側,簡嚴則開著載著陸凌鄴和硯歌緊急的跟在急救車後面。
車上,硯歌一直沒有說話,她緊繃的小臉兒泄露了心裡的情緒。
一雙水眸盛滿了自責的恐慌。
「小叔,爺爺會沒事的吧。」
說這句話的同時,硯歌轉眼看向陸凌鄴。
她飽受煎熬的內心,此時完全失去了冷靜和思考。
終於,這麼狗血的事還是被她遇見了。
時至今日,硯歌要不是親眼看著陸老爺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怎麼都想不到,這個時代竟還會有棒打鴛鴦的事情出現。
爺爺的眼裡,就真的那麼容不下她和小叔在一起嗎?
她知道得到陸家承認的過程會很艱難,但真的無法預料居然是這樣的後果。
陸凌鄴面無表情,一動不動的坐在車上,冷眸瞬也不瞬看著前面的急救車。
少頃,他定定的視線凝結成冰,不意外的喟嘆,薄唇抿得溜直,「嗯,會沒事!」
硯歌沒說話,指尖動了動,想拉住他,幾次三番之後,她又作罷。
內心深處,她的自責在不停的發酵。
如果不是她……
「與你無關!」
小叔帶著溫度的掌心順勢包裹住硯歌細白的指尖。
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似的,冷不防的說了一句。
硯歌咬著下唇,左思右想,憋出一句話,「小叔,要不我們就分開一陣子吧。」
「說什麼?」
小叔的尾音散著冷意微揚,眯起眸光射出道道冷冽的寒芒。
她當然知道自己這番話會帶來的後果,所以連忙搖頭,「我沒別的意思,也不是想和你分開,只是現在爺爺這樣子,我擔心再不如他意的話,萬一加重了他的病情,那就得不償失了!」
說到底,不管陸老爺子怎樣過分,她也不可能眼看著他出事,還依舊故我。
畢竟,那是小叔的親爸!
「這件事,不需要你來擔心!」
小叔的口吻有些冷硬,強勢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硯歌看著他寬厚的肩膀,眼眶有些酸。
他將一切都扛在肩頭,她何嘗不知。
只是,陸老爺子不是別人,曾經對她那麼用心疼愛處處維護的爺爺。
不是親的,卻勝似親的。
他即便再固執腐朽,也一定有他的用意。
只是時代不同,思想不同,造成了今天這樣無法挽回的局面。
硯歌垂眸,倦怠的靠在車窗一側,心裡七上八下,找不到一處『安身立命』的地方。
是不是她和小叔的結合,本身就是個錯誤?
當被人反對成這個樣子,不管他們有多相愛,換了誰都會忍不住自我懷疑。
仿佛陷入了一個怪圈兒,怎麼做都是錯!
車在快速的行進著,硯歌則緩緩地闔上了眸子。
累心——
不到十分鐘,陸老爺子就被送到了二一三軍區總院的急診室里。
硯歌和陸凌鄴站在急診門外的走廊,歐陽傑則靠著牆壁一言不發。
耳聽著醫院裡嘈雜的動靜和來來往往的家屬,一顆心亂了又亂。
約莫四十分鐘後,急診室的燈滅了。
幾名主治醫生魚貫而出,他們手裡拿著病例,其中一位年紀較大的大夫摘下口罩對小叔說道:「小陸啊,老首長這次的情況,可不容樂觀啊!」
此言一出,硯歌整個心都懸了起來。
陸凌鄴看著對方,垂眸,「他怎麼樣?」
老醫生所屬軍區總院的心臟內科主任,他簡答得陳述了一番陸老爺子的病情:
『高血壓伴隨著心肌缺血導致的暈厥,搶救過程中,發現心臟分支血管有梗死現象。
幸於梗死面積不大,且經過搶救及溶栓介入,此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老軍醫的話,像是一記重拳,狠狠的打在了硯歌的心上。
她難以想像,爺爺到底有多麼生氣和激動,才會導致血壓驟然升高。
身為陸家的大家長,家庭醫生都會定期給他全身檢查。
之前老爺子雖然腿腳不利落,但是身體還算硬朗。
這次,兵來如山倒,而且還如此突然。
硯歌不自禁的開始簌簌發抖。
她是罪魁禍首!
「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老首長勝在底子不錯,這次發現搶救的及時,暫時沒什麼大礙,一會兒送到監護室里觀察一晚上,明天再看看情況!」
「多謝!」
陸凌鄴頷首道謝,幾名主治醫生離開後,陸老爺子也被推了出來。
他還沒有醒,此時雙眸緊閉的躺在病床上,被醫護人員送到了監護室。
硯歌和小叔一路跟著,站在監護室的門外,望著窗戶裡面帶著氧氣罩的老者,說不出的悲涼。
「三爺,放心吧,老首長吉人天相,不會有大事的。」
陸凌鄴挺拔的背影像是鍍了一層暗厲的氣息,抿唇不語,眸光複雜。
歐陽傑說完,沒得到陸凌鄴的回應,直接搖頭嘆息。
……
中午十一點,陸子榮夫婦和黎婉也是焦急的趕來,對於陸老爺子突發暈厥,他們都顯得非常驚訝。
幾個人看著硯歌的眼神,明顯隱晦又各懷心事。
黎婉站在監護室的門外,默默地看了一眼硯歌,沒什麼好臉色轉開視線,睇著陸凌鄴,「三兒,怎麼回事?老爺子不是說上午去了i.u找你嗎?這還半天不到,怎麼就住進醫院了?」
陸凌鄴深眉緊縮,「高血壓!」
「高血壓?老爺子每天都有吃降壓藥,怎麼這次會這麼嚴重?」
黎婉詢問著,順勢看了一眼硯歌。
她意有所指,陸凌鄴則漠然,道:「意外!」
「什麼意外?」
黎婉追問著,二嬸兒葉玉玲則溫婉的安撫,「大嫂,你先別急,要不先聽聽老爺子的情況吧。歐陽,你說一下!」
歐陽傑頷首,簡單幾句話就將老爺子的病情作了介紹。
硯歌眼神兒微閃,餘光覷著歐陽傑,心裡挺不是滋味兒。
她並沒有想到,歐陽傑會直接略過爺爺和小叔爭吵的事。
黎婉聽完,看著歐陽傑,她聲音柔了幾分,「醫生的意思呢?老爺子不會有危險了?」
歐陽傑點頭,「今晚上觀察一下,明天應該就可以轉入病房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
陸老爺子出事,對陸家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一整天的時間,黎婉和陸子耀一家都在監護室門外守著。
但,陸老爺子始終沒醒來。
夜晚,八點。
在歐陽傑的建議下,黎婉和陸子耀以及葉玉玲三人離去。
但硯歌不管他怎麼勸說,都堅持的要守在醫院。
歐陽傑沒多說什麼,唯獨黎婉離去的時候,她倏地瞄到了硯歌無名指上的戒指,登時冷嘲熱諷一句,「現在真是身份不一樣了,說話都有底氣了!」
這樣的場合,黎婉的諷刺和挖苦顯得特別刁鑽。
葉玉玲不甚贊同的看了她一眼,臨行前拍了拍硯歌的肩膀,「丫頭,如果太累的話,就回去休息,別把自己累壞了,老爺子還等著我們照顧呢。」
硯歌感激的望著葉玉玲,輕輕點頭。
一直以來,她都對葉玉玲有著好感。
在她身上,沒有黎婉的刻薄,也不似她那麼強勢,溫婉如水風韻猶存的她,在此時給的一句安慰,讓硯歌好受了不少。
……
時間過得很慢,又似乎眨眼即過。
深夜,十一點。
硯歌一直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旁邊還放著歐陽傑買回來的午飯和晚飯,但早就涼透了,她也沒吃過一口。
下午三點時,小叔有事離開了,硯歌並沒有詢問他的去處,彼此默默無語的視線交匯,無聲勝有聲。
半夜的醫院走廊,泛著幽幽的暗光。
歐陽傑不時的走到監護室的大窗戶邊,看著裡面的陸老爺子,時而輕嘆。
十一點十分,幽靜的走廊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硯歌眼神微動,側目看去,就見到他冷然的身影背光而來。
站定在硯歌的面前,他冷眸低垂,薄唇抿著鋒利的弧度,傾身拉住她的手,轉身往走廊的另一側走去。
歐陽傑在他們身後看著二人交握的手心,眼神定了定,喟然嘆息,頓覺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