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接懸賞的人?嘶……我只聽說他們高價請了個高人來看,具體是誰……俺也沒見過。」
小混混眯起眼,一副沉浸在回憶里的樣子。
「不過昨天傍晚的時候,俺在城邊好像瞧見兩個帥哥往陳家宅子方向去了。」
「兩個男人?」
沐劍雲臉色微微一變,開口追問道。「其中一個是不是紅頭髮的?」
「唔……好像是吧?反正其中一個又高又帥,俺還以為是陳大小姐的相好呢。」小混混說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上再次浮現出一抹色迷迷的笑容。
「說起陳家藥行的那位大小姐啊~絕對是個極品!單單那雙大長腿喲~嘖嘖,就夠玩一年的了!還有那胸……」
小混混滿臉興奮,唾沫橫飛,雙手猥瑣地在胸前比劃著。沐劍雲無語,嘆息著將視線移向了小巷外,卻忽然發現小巷外似乎聚集著一些人影。
「那陳大小姐平時不怎麼來渭陽,好像也就是昨天剛到,估計就是來處理『屍變』的事的。」小混混沒有注意到沐劍雲的無奈,繼續滔滔不絕道。「不過嘛,她人漂亮是漂亮,就是脾氣有點凶,一懟起人來嚇死人,而且身邊還老是跟著一個管家老頭,想要上去搭訕都很難……」
「你說的那個陳大小姐,是不是短髮?」沐劍雲突然開口道。
「是啊~雖然是短髮不過還是很有女人味……」小混混隨意地應了一句,似乎依舊沉浸在白日夢中。
「她身邊的管家,是不是看上去六十多歲,還穿著西裝?」沐劍雲繼續問道。
「嗯嗯,沒錯……唉?你怎麼知道的?」小混混忽然如夢初醒地回過神,卻見身邊的沐劍雲並沒有看向自己,而是盯著巷口的方向。
「你說的,是他們嗎?」沐劍雲面無表情地說著,伸手朝著巷子口指了指。小混混連忙順著沐劍雲的指向望去,果然看到陳思緲和雲叔正站在距離巷口不遠處的一座城區警局邊上,似乎正在和幾名警官說著什麼。
「哎喲我去,還真是陳大小姐!」一見到剛才還在腦海里朝思暮想的美人突然出現在面前,小混混的眼神都直了。「她……她怎麼會在這?」
「……」沐劍雲沒有回話,他的視線掃過陳思緲,隨即聚焦在了一旁的雲叔身上,眉間微微皺起;而此時遠處的陳思緲和雲叔兩人也像是完成了與警官們的對話,行了個禮後準備離去。
「我來找你打聽消息的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沐劍雲推了推墨鏡,隨手從懷中掏出幾張大鈔塞給了小混混,後者一看到沐劍雲出手如此闊綽,自然是喜笑顏開,忙不迭地接過鈔票,頭也不抬地數了起來。
「沒問題沒問題~俺張麻子口風緊得很咧!再說了,您這副全副武裝的樣子,俺也認不出……咦?人呢?」小混混剛數完錢,一抬頭卻發現眼前空空蕩蕩,沐劍雲的身影已消失在了無人的小巷之中。
-----------------------------
『嗶嗶——』
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裡響起了一記汽車解鎖的聲響,只見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坐進了角落中的那輛白色豪車之中。
「這次的事,總算暫時交代過去了……」
陳思緲拉上車門,輕輕揉著眉心,臉色似乎有些疲倦。
「靈御台後勤部的那幫人果然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不過好在沒有牽扯出姜爻他們,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真是辛苦您了,大小姐。」雲叔關切地說道。「您這兩天都沒怎麼休息,要不……今天的航班還是先取消吧,我們明天再回去也不遲。」
「不,這次渭陽分部出了三條人命,要處理的後事實在太多了,沒時間在這耽擱。」陳思緲正色道。
「另外,關於文婕的冤案,由於當年涉事人員全部身死,想還文婕清白的話必須儘快找到翻案的證據。然而這次在渭陽宅院的搜查里並沒有找到張秋月當初所藏匿的證物,我懷疑可能證物並非實物形式,或許是以電子形式藏在了網絡上,這樣的話,得趕快去找總部的技術人員調查……」
「沒想到這次的所謂『屍變』案竟然會牽扯出那麼多背後故事。」雲叔嘆息道。「如果當初沒有姜爻他們的幫忙,恐怕我們也沒法安全地坐在這裡。」
「姜爻……不知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陳思緲輕撫著自己的右腿,眼神中隱隱流露出一絲關切與擔憂。她想起了當初姜爻在千鈞一髮之際幫她打掉了趴在她腿上即將爆炸的蠱蟲,若不是有姜爻出手相救,此時的她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而一想到連法力都無法使用的姜爻竟然要去深山探查那危險的幕後兇手,她的心就不禁懸了起來。
「呵呵,別擔心,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似乎是看出了陳思緲的心思,雲叔呵呵一笑,安慰道。「有那個男人在他身邊,我想他不會有事的。」
「長右山地帶山勢險峻,藏匿山林中的妖魔怕也不是少數,真的沒問題嗎……」陳思緲嘀咕著,剛抬起頭望向前方駕駛室的雲叔,卻發現後視鏡里的雲叔對著她使了個眼色,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車頂。
有人在上面!?
陳思緲見狀臉色瞬間一變,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打算呼喚式神,然而還沒等手上的銘文亮起,卻見雲叔忽然出手打了個制止的手勢。
「大小姐,您先別急,我出去看看。」雲叔說著,打開車門走了出去,抬頭掃了眼看似空無一物的豪車車頂,嘴角微微一笑。
「『耳鼠』這種妖獸耳聰目明,作為「式神」可悄無聲息地監控對象並實時傳達給主人,並且不留絲毫痕跡,可謂是種極佳的「竊聽武器」。我聽說,靈御台所屬的『軍機部』中,就經常使用呢。」
雲叔注視著貌似空曠無人的停車大廳,平靜地開口說道。
「只不過,『耳鼠』的「式神虛像」為了傳回情報,不可避免地會發出微量的電波,而這種電波雖然連儀器都很難辨別,然而對於一些妖類來說,卻是可以察覺得出,這也算『耳鼠』的唯一弱點吧……」
「……看來沒有判別你是哪種妖就貿然放出『耳鼠』,是我失策了。」
隨著某個冷靜的聲音響起,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從遠處的立柱後緩緩顯現。只見沐劍雲一步步走出陰影,手上原本閃爍的銘文光芒漸漸消散。
「你早就發現我跟著你們了?」沐劍雲冷靜地看著雲叔,神情未動。
「呵呵,其實並沒有發現多久,你的氣息掩藏得很好。」雲叔笑了笑,說道。「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我們陳家藥行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被堂堂靈御台的王牌特勤機構——『軍機部』給盯上了。」
「雲叔,您說他是……『軍機部』的人?」陳思緲此時也終於走出了汽車,一臉警惕地看向遠處的沐劍雲。
「不僅如此,他恐怕還不是普通的靈御神使。」雲叔點了點頭,再次看向沐劍雲。
「說起來,我聽說『軍機部』的沐部長之子似乎是一位百年一遇的天才,不僅年紀輕輕便法術高強,還繼承了驅邪斬妖的寶劍『卻邪劍』,從你身上隱約的氣息來看,『卻邪劍』就在你身上,我說得沒錯吧?」
「等等,您的意思是……!?」陳思緲驚訝不已。「難道他就是……」
「……初次見面,敝姓沐,名劍雲。」
沐劍雲輕輕嘆了口氣,摘下了臉上的墨鏡,抬頭看向陳思緲和雲叔,似乎不打算再掩飾下去。
「之前的舉動是我失禮了,我向兩位道歉。」
沐劍雲輕輕向兩人行了個禮,開門見山地說道。
「但關於先前在渭陽城郊發生的疑似山崩事件,我有些事想請教一下兩位。」
「那件事該交代我我都已經交代給你們靈御台『後勤部』了,剩下的我沒什麼好說的。」陳思緲從震驚中回過神,臉上微微有些慍色。「另外,我們陳家雖然比不上你們沐家勢力龐大,但也不是那種可以被隨隨便便欺負的存在,這次你們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違規對我們監聽,我將保留向你們靈御台總部投訴的權利。」
「證據?你指的是這個嗎?」面對陳思緲的質詢,沐劍雲的表情並沒有任何波動,只見他淡定地伸出手指輕輕一揮,隨著一道法術光球在他的指尖閃爍,一斷清晰的錄音從光球中緩緩播了出來:
【靈御台後勤部的那幫人果然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不過好在沒有牽扯出姜爻他們,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段話,是你親口說的吧?」沐劍雲收回法術,抬眼直視著臉色鐵青的陳思緲,平靜地說道。「聽下來,好像你對我的同事交代的情況並不完整呢,似乎有必要重新啟動對你們的調查。」
「你……!」陳思緲咬著牙,刀子般的目光直視著沐劍雲,如果眼神能殺人,恐怕此時的沐劍雲已經被她千刀萬剮無數遍了。
「大小姐,冷靜點。」雲叔阻止了陳思緲的暴怒,隨即冷靜地看向沐劍雲,開口說道。「沐公子,我們陳家在大是大非上從不會有任何隱瞞,此次事件涉及面眾多,我們並不希望將一些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我明白你們的顧慮,但牽扯的人是否『無辜』,這並不是由你們來判斷的。」沐劍雲搖了搖頭,語氣稍稍放緩了不少。「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們,我認識姜爻,而且對他並無惡意,況且如果我真的打算把事情鬧大,也不會現在還在這裡和你們交涉。」
「哦?那沐公子您想知道些什麼呢?」雲叔微微眯起眼,注視著沐劍雲。
「真相。」
沐劍雲回視著雲叔的雙眸,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要知道山崩事件的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