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體 第425章 拒絕

    劉翰洋將身子翻轉了過來，狹小的空間使他耗費了不少體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出雙手用力地將設備上已經裂開的一塊約0.3平方米的鐵皮撕了下來，鐵皮並不厚，他很輕易地就將其彎成了一個圓筒狀結構。

    他將圓筒插在了身下的涓涓水流中，並確保圓筒的邊緣緊緊地互相參合在一起，不一會兒，圓桶里積滿了水。

    他努力地支撐起半個身子，然後把頭探進了設備之中，從電機的兩頭扯下了兩根正負極的導線後，將其分別插進了圓筒的水裡，最後啟動了電機。

    「嗞嗞」的電流在水裡隱隱乍響，響的同時，水的上方開始冒出汩汩氣體，這種氣體便是氧氣和氫氣的混合物。

    電解水製造氧氣的努力實現了。

    隨著圓筒里的水位不斷降低，越來越多的氧氣充斥在狹小的空間內...

    當宇航頭盔里最後的一絲氧氣耗盡後，劉翰洋摘掉了頭盔，但他並沒有立即開始呼吸，而是憋著氣，似乎對剛才的制氧心存疑慮。

    他不確定所電解出的氧氣量能否維持他正常的呼吸要求，也許等待一會兒才是最穩妥的方法。

    直到憋氣到達了極限，他才本能地大口呼吸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呼吸的是不是氧氣，直到發脹的腦子開始清醒起來，他才確定自己呼吸的就是氧氣。

    自救成功了。

    他如釋重負般地躺在了泥濘的地上，望著圓筒上那不斷升騰的氣體，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只要水流不斷，只要電機還能持續工作，電解出的氧氣就會源源不斷地積聚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這是他為自己所爭取的最大的求生機會。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靜靜地在此等候，等候救援的到來，希望有一支救援隊或者周芸、肖航他們能在這有限的時間內發現他。

    此刻，距離劉翰洋約60米的周芸陷入到了無盡的絕望之中，機甲xy2653被困在了深達9米的坑道內已經過去了大約5分鐘的時間，周圍仍是一片死寂。

    她大聲呼喊著它的名字，可3分鐘過去了，除了令人窒息的幽暗和寂靜，沒有任何回應。

    突然，一股猛烈的氣流從周芸頭頂約2米的地方急速地震盪開來，氣流裹挾著一團粘稠的泥土向外飛出了約50米。

    不等她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見一發電磁脈衝彈推著另一團泥土從剛才的位置迸射而出，流光過後，一個直徑約6米的圓洞出現在她的頭頂。

    機甲xy2653的雙腳出現在了圓洞之中，只見它的雙腳用力向前一伸，隨著一大團泥土「嘩啦」而下，它的整個身子從圓洞裡跳了下來。

    它用電磁脈衝彈連續轟擊了身體一側的泥土，將其打穿了一個大洞，從而脫困。

    機甲xy2653的脫困令原本陷入絕望的周芸一陣驚喜，再次燃起了救援劉翰洋的希望之火，可它卻擺出了一幅冷漠的表情，只是靜靜地站立在原地，絲毫沒有救援的意思。

    「快救翰洋啊，為什麼還站在那裡？」

    「他的氧氣已經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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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了，救出的只能是一具屍體。」

    「不會的，翰洋不會死的，我求你救救他吧！」

    看著她那乞求和焦急的眼神，機甲xy2653無奈地指了指早已坍塌的坑道，它是在提醒她，它已經盡力了，如果再挖掘，坑道仍會坍塌。

    眼淚已經模糊了周芸的雙眼，她清楚，機甲xy2653的意識覺醒讓她不能像對待其它機甲那樣下死命令，只能用商量和乞求的口吻要求它。

    坑道的坍塌一定對它的心理造成了影響，它也怕死，不願意再冒著被困的危險去救劉翰洋了。

    「看看你剛才用電磁脈衝槍轟擊泥土而形成的坑洞，它不是沒有坍塌嗎？」

    機甲xy2653隨著周芸的目光看向了那個它逃出生天的坑洞，它的確沒有坍塌。

    「你是想讓我用電磁脈衝槍沿著之前的坑道繼續轟擊泥土，從而形成一條救援通道？」

    「在確保翰洋安全的情況下，可以試一試，也許，你會成功的，求你了！」

    機甲xy2653冷笑了一聲，它看了看剛才那條自己在萬般無奈之下轟擊而成的坑洞，決絕地搖了搖頭，想起之前自己被困的無助和慌亂，此刻，它仍心有餘悸。

    「你讓我怎麼做，你才肯救翰洋？」她悲愴地問道。

    機甲xy2653沒有回答她，它檢索了一遍自己身上的紅外掃描裝置，劉翰洋的信號仍然存在，但它並不認為那是他身體的熱量所形成的信號，而是武斷地認為其屍體並未完全冷卻。

    除了劉翰洋的身體信號好，它還發現了一團氫氧混合氣體瀰漫在一處狹小的空間內，但他並沒有太在意這一點，認為是旁邊設備的泄露造成的，至於什麼設備會泄露氣體，它也沒有深究。

    「他已經死了，只是身體並未完全冷卻，你看他的姿勢，已經完全不動了。」機甲xy2653說著，在空中輕輕一抹，劉翰洋身體的紅外特徵信號出現在周芸眼前的屏幕中。

    屏幕里，劉翰洋的身體所形成的紅外信號清晰可見，正如機甲xy2653所說的，他的身體保持著平躺的姿勢，一動不動。

    此時的劉翰洋的確沒有動，他之所以一直保持平躺的姿勢，一是因為頻繁的亂動會增加耗氧量，二是連日的勞累在此刻到達了極限，迷迷糊糊中他睡著了。

    周芸靜靜地盯著屏幕，眼淚又一次撲簌而下，看著始終一動不動的劉翰洋，她徹底崩潰了，絕望地暈倒在地。

    等她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塊乾燥的地上，旁邊的篝火已經熄滅，裊裊青煙在晨曦的薄霧中冉冉而起。

    菲達星的黎明到來了，可她的心境仍處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翰洋，翰洋...」她大喊著撲向了那個斜坡式豁口。

    一隻鋼鐵巨臂死死地攔住了她，機甲xy2653用力一提，她就像一隻弱小的羔羊被粗壯的鋼鐵手臂提到了空中。

    「放開我，我要去救翰洋！」

    「醒醒吧，他的氧氣早已耗盡了，沒有氧氣你們人類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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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甲xy2653的話令周芸心頭猛然一震：「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有5個小時吧。」

    「5個小時...」

    周芸只感覺它的話就像一道晴天霹靂，震得她萬念俱灰，她踉蹌半步、癱倒在地，她的眼淚已經哭干，嗚咽的聲音在寂靜的黎明中隨風而逝...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的眼睛噴著火，決絕地說道，片刻後，她面向機甲xy2653怒目道，「不能讓翰洋就這麼永遠地呆在漆黑而冰冷的地下，我要給他一個體面的葬禮。」

    機甲xy2653當然明白什麼是葬禮，那是人類為逝者舉行的一種告別儀式，這一刻，它突然憎恨起自己的機甲身體來，區別於人類的葬禮，它的歸宿將是機甲拆解車間，會被無情地分解，然後像垃圾一樣被回收再利用。

    周芸的話無異於點燃了它內心的怒火，它開始憎恨起人類來，類似這樣的拆解，它見得太多了，幾乎每一艘星際戰艦上都有機甲拆解車間。

    當它們還有利用價值時，人類將它們視作殘忍而冷酷的武器，但當它們在戰鬥中受到重創、沒有了被修復的價值時，就會被無情地推向機甲拆解車間，粉碎成一堆堆不同的顆粒。

    機甲xy2653緩緩地將周芸放到了地面上，就在它抽手的一瞬間，突然有了奮力砸向她的念頭，可至始至終，它沒有這麼做。

    它的意識雖然已經覺醒，可自我認定仍未完成，《機甲部隊行為準則》的威懾力讓它停下了手，如果它殺了周芸，迎接它的將是死亡，不僅有人類的圍剿，更有同類的無情攻擊或無休止地追殺。

    它靜靜地凝視了她片刻，然後轉身向後走去...

    「你要幹什麼去？」

    「你想給他一個體面的葬禮，那就自己去完成吧。」

    望著機甲xy2653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周芸苦笑了一下，她調整了一下心情，然後義無反顧地向那個斜坡式豁口走去...

    天色漸亮，鋪陳在大地之上的薄霧越積越多，白茫茫的一片，無邊無際，它就像一道白色的枷鎖，鎖死了寂靜的大地，又像是一層白色的毯子包裹了一切。

    15分鐘後，一個身影從布滿薄霧的斜坡式豁口的上面快速滑下，激盪而起的泥土就像一層層巨浪飛濺而開。

    這個身影正是周芸，她的懷裡還抱著一個由木棍和藤條紮成的簡易梯子。

    她要去救劉翰洋。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幾秒鐘後，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她一頭栽進了泥濘的泥水之中。

    她滑落到了底部。

    她緊緊地抓著梯子，使盡平生的力氣終於從泥濘之中艱難地爬了起來。

    梯子被放置在了一個洞口之下，這個洞就是機甲xy2653自救時用電磁脈衝槍所轟擊出的那條深約9米的坑洞，它並未坍塌。

    她要爬進坑洞裡，利用手中的電磁脈衝槍沿著之前的坑洞繼續轟擊泥土，直到打通一條通往劉翰洋被困地點的通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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