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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蜘蛛小姐勾心鬥角的時候,背後一對地獄老熟人也在小聲交流。
「蜘蛛之主,沒想到我們也會有共事的一天。」雙尾比劃著手杖,步伐輕快,貓嘴快笑成一條直線。
「從現在開始,地獄裡就再也沒有蜘蛛之主了,在那位面前我可不敢這麼自稱,你就叫我……老蜘蛛吧。」
哪怕選擇了臣服,死林統治者由始至終依舊沒有露臉,躲在地底下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發出悶悶不樂的聲音。
「這也太敷衍了,要不我給你取個名字?!不是我自誇,我非常擅長給別人取名字。」
面對忽然插話,並且兩眼放光的某德魯伊,雙尾和老蜘蛛內心飄過無數個臥槽,身為魔神能不能講點武德,擅自偷聽悄悄話也就算了,還臭不要臉的冒出來打斷。
「吾可以作證。」蜘蛛小姐看熱鬧不嫌事大,坑手下眼皮不眨。
「二位大人的好意屬下心領了,只是活了那麼多年也沒取過名字,早已經習慣了,叫屬下老蜘蛛就夠了。」
「嘖,你們一個兩個,都不識好人心。」我看看蜘蛛小姐,又看看腳下,暗切了一聲,現在的人,都那麼拾金不昧的麼?
名字的事告一段落,老蜘蛛和雙尾躲在後面,更加隱蔽的交流起來。
「沼澤之主,告訴我,到底是不是你出賣了我?」
「你這話說的,我又怎麼可能知道你竟然離開了盤踞上千年的地盤,選擇躲在這種地方。」
「那可說不定,要說整個地獄誰的消息最靈通,絕對是非沼澤之主你莫屬。」
「這算是在誇我麼?」
「如果不好好打理自己的地盤閒著四處蹦躂還嚮往著異類弱者的生活,這種話也算是誇獎的話,你可以這麼認為。」
「索話注意點,你現在也算是你口中的【異類弱者】的手下了,小心我告狀。」雙尾貓牙一亮,打出黃牌警告,讓老蜘蛛吃了癟,想起自由自在的好日子沒了,成了別人的馬仔,打手,地上的龐大陰影看起來更加苦悶。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非得懷疑是我出賣了你,那位可是你的老祖宗,能察覺到你的存在不是更加理所當然嗎?」
「正因如此,我才跑到這種地方躲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你能躲得過吾的眼睛?」不講武德二號出現,這一次是蜘蛛小姐,哪怕是更隱蔽的交流,仍然沒能瞞得過她的雙耳,冷不丁的插上一句話,讓正說著話的二位差點原地自閉。
「不敢,不敢,老祖宗若是想要找到我,自然有的是辦法。」面對蜘蛛小姐,地位和實力上的雙重碾壓,老蜘蛛突出一個慫字,但或許是還有些不服氣,它壓低聲音,嘀咕了一句。
「但是,屬下對自己的隱藏手段,還是很有幾分把握的。」
確實如此,哪怕是來頭它的頭頂上,若非蜘蛛小姐的提醒,我都沒能察覺到地底下竟然隱藏著一隻龐然大物,能將氣機和存在感隱匿到這種地步,著實有資格在蜘蛛小姐面前自信一次。
志得意滿的蜘蛛小姐,心情大好,也不介意給新小弟解解惑。
「你的隱藏手段還不錯,僅在吾之下,又跑到這種地方,一般情況下就算是吾要找到你,也不容易,吾用的是另外一種辦法,鎖定了你的位置。」
「什麼辦法?」老蜘蛛和雙尾異口同聲,然後陰影狀態的老蜘蛛似乎狠狠瞪了雙尾一眼。
「你在大陸留下的手段,恰好成了吾鎖定你的工具。」
「原來如此,原來我的小把戲,早已經被老祖宗給發現了。」老蜘蛛一聽,便心中明了,語氣也帶上了幾分釋然——不是我的隱藏手段不夠高明,是在其他地方露出了馬腳。
而雙尾略做思索,竟然也露出了恍然之色,想通了什麼,只有我和艾卡萊伊完全聽不懂。
不懂就問唄。
「老蜘蛛,你還記得我嗎?」
「記……當然記得,還請大人恕罪,那時候屬下也是逼不得已。」
面對努力湊上來的大臉,老蜘蛛渾身蛛毛抖了一抖,八根爪子微微收攏成一團,頗有些抱頭蹲防的戒備架勢,生怕我翻舊賬,找它麻煩。
「無妨,無妨,弱肉強食嘛,那時候你強我弱,我又在你的地盤裡天翻地覆,你攻擊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蜘蛛小姐好奇我們的對話,了解了經過之後,恍然的同時,心中不禁對命運之子有了更深一層認識,表情肅然。
數年前還只是老蜘蛛的手下敗將,九死一生,甚至是有放水之嫌,才得意逃脫,然而如今,不僅一手打破了白銀時代的桎梏,便是連自己也看不清這個人類的深淺了。
自己打到如今的地步,用了多少年?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套用人類的一句俚語,有時候人與【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還要大。
遠在教廷山的蕾奧娜,最近被好姬友纏著做陪練,難得清靜一回,正一點也不淑女的八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忽然在夢囈中打了個噴嚏,意思一下有被冒犯到,翻個身,夢囈幾聲,繼續做她的春秋大夢。
「等等,你說的逼不得已是什麼意思?」死林統治者的襲擊,在我眼裡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此它無意中透露出的字眼,就值得琢磨了。
「這……」老蜘蛛似乎在和雙尾隔空做無聲交流,沉默了數秒,但見雙尾貓眼皮子連續抖了好幾下。
然後老蜘蛛開始解釋。
「其實,那時候屬下知道大人的身份,本來是持著中立的想法,不願摻和進去的,只是不料大人在屬下的地盤裡過於……過於暴露自身,若是屬下再不聞不問,讓七巨頭知道了,怪罪下來,屬下也是擔當不起,只能走個過場,就算七巨頭得知了,屬下也好有個說法,因此那時候的情況確實是逼不得已,還望大人不要怪罪。」
八九分真,一兩分假,這麼解釋起來,還真找不著任何的破綻,聽的某人連連點頭,了解了新屬下的用心良苦。
算了算了,我在考驗世界裡也滅了你十幾次,大家隔空交手,算是打平了。
「對了,你的手下呢,就只剩下你一個了麼?」手底下幾十萬地獄大軍,心裡已經不慌,但誰也不嫌小弟多,想起死林的時候成群結對,鋪天蓋地的蜘蛛,再看看現在的老蜘蛛,孤家寡人一個,活像單身三千年的某站粉,再看看從未顯現真身,總是以地面陰影顯露的外觀,這難道不是最硬核的二次元屬性麼?
雖龐大,卻卑微,又可憐,猛男落淚啊。
顯然是我多想了,老蜘蛛猶豫了一下:「當然不是,大人是想見見它們?」
一群蜘蛛有什麼好看的,我稀罕的是它們跑哪去了,也跟著你一樣鑽到地下面去了?
於是點了點頭。
然後見蜘蛛陰影的口器位置,地表凹陷,出現一個黑黝黝的大洞,一如當年想將我吸入裡面那一幕,既視感十分強烈。
只不過這一次從深幽洞口裡發出的不是吸力,而是噴氣。
一隻只或大或小的蜘蛛怪,就這麼從洞口裡噴出來,先是稀稀疏疏,後是密密麻麻,然後乾脆就變成一道蜘蛛洪流。
眨眼間,天空下起了蜘蛛雨,一隻只花花綠綠紅紅火火黃黃惚惚的蜘蛛,屁股拖著一根根絲線,轉溜著三對幽綠複眼,揮舞著毛茸茸的八爪,開闔著醜陋的口器,如同下暴雨一般,從天而降,那畫面,光是在腦海里想像一下san值就在狂掉,更何況是真正看見,比當初去找蜘蛛小姐時走過的蜘蛛大道更加滲人百倍。
「停——————————!!!!!!」
老蜘蛛慫的很,秒停,但已經噴上天的蜘蛛雨一時半會卻停不下來,我的san值已經快要崩潰了。
那麼問題來了,萬蛇窟和萬蛛窟,非要選擇一個的話,你選哪個?
「大人,您覺得怎麼樣?」感覺露了一手的老蜘蛛,頗有些邀功的意思。
「你平時……就把你的手下藏在身體裡?」我嘴角扯了扯,不知道該不該發火。
「那到不是,搬家嘛,難免拖家帶口。」
你這何止是拖家帶口,簡直就是蜘蛛版的小破球了。
但是,剛才那一幕忽然給了我靈感和提示,讓我猛地想起了什麼。
「大陸那邊,庫拉斯特海港的蜘蛛森林,有一座蜘蛛巢穴,外面就是一隻巨大蜘蛛的模樣,應該和你有關係吧。」
老蜘蛛的動作一頓,雖然陰影狀態下看不出它的表情……不不不,就算它冒出來我也看不出,誰能看出一隻蜘蛛是什麼表情?
但感覺上,氣氛上,老蜘蛛應該是一副驚呆的模樣。
就連你(這種笨蛋)也知道了?
喂喂!
「這老傢伙還一直以為它做的很隱蔽呢。」雙尾忍不住的發出謔笑。
「好吧,我承認,那確實是我留下的。」被接二連三的識破,老蜘蛛一副懨懨的語氣,破罐子破摔的解釋道。
「那應該是千年前的事情了,讓我想一想,大概是七巨頭正在和大陸上一個叫什麼名字的傢伙來著,斗的死去活來,乘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偷偷溜到了大陸,想見識一下這塊傳說中的地方,卻也沒什麼好看的,不如在地獄裡頭呆的舒服,所以就留下一點手段,又回來了。」
「蜘蛛巢穴,就是你留下來的手段?」
「沒錯,那是我蛻下來的殼,藏著我一絲特殊的力量,假如本體被毀滅,還能通過留在大陸的蛻殼再次復活,是我最後的保命手段。」
原來如此,好一招金蟬脫殼,不,這也不能叫金蟬脫殼吧,等等,我生物沒學好,誰能告訴我,蜘蛛會蛻殼嗎?
這顯然已經不重要,我沒想到的是,老蜘蛛竟然連這種老底都交代出來,難道是真的想棄明投暗,一條路走到黑了?
就在這時,蜘蛛小姐在旁邊補充了一句:「吾正是通過它在大陸留下的氣息,定位它的本體位置。」
瞧著老蜘蛛的垂頭喪氣,我心裡頓時瞭然,不是它領悟了法蘭西之魂,而是褲子已經被扒光,完全沒辦法,只能屈辱的大跳鋼管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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