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幽城 第二十一章文院
文院裡的深處,巨木林立,環繞。樹木的棕色遮掩著其後的事物,只是,眼力好些的人,透過那些縫隙,卻還可隱約的看到一片亭台樓閣的輪廓。
這巨木大樹也不知道是何品種,在這嚴寒冬季之中,也是茂盛如春。
風拂過來,巨樹枝葉頓時擺動,更是沙沙作響起來。
其後,走進其中,看見其內確實是一片樓閣模樣,只不過,與外邊的那些街道一般,樓閣都是十分的老舊了,只不過卻顯然還有人時常打掃。青石地板一塵不染,亭台樓閣上也無積雪累積。
有些古舊的樓閣之間,有兩三座小木橋搭建其間,其下微有些流水淌過,不過許是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流水乾枯了,只剩那些點滴。在這早晨時候,木橋其上有一衣衫破舊的老者隨意的靠倒在護欄邊,不時發出呼呼聲音,似是在睡覺吧。
「老師?」
有一少年人緩步的從樓閣深處走了過來,行走在這有些古舊閣樓之間,這身著整潔的清秀少年似乎沒有絲毫不適,反而清秀臉龐上隨意的笑容,看上去他很是喜歡這裡吧。
少年看上莫約十五六歲,比贏落洛學還有小一些,相貌清清秀秀頗是好看。他恭敬的行了一禮,是幽族古禮之一的『見師禮』只不過今時今日,幽族裡也沒有什麼人在沿用這些繁瑣了禮儀了。
但老者仍舊閉著雙目,像是還深深的睡著。
不過少年也不生氣,似乎早已習以為常,轉手間,就是把一盤剛剛從學院食堂里『借』出來的菜餚端了出來,香味尚還未四溢開去,當即那老者卻是轉瞬即醒。
「把吃的拿來,哪裡這麼多禮。」
「文院裡的禮,可都是老師您教的。」少年嘟囔一句。
穿著襤褸的老者,看了看少年,卻見他仍舊恭恭敬敬的持著見師禮,姿勢端正,沒有絲毫偏斜。滿意一笑,道:「南楠,想想,這些年,我能夠教你的,也都教的差不多了,軍院,什麼時候去。」
那少年『南楠』卻是收起了自己臉上的微笑,說道:「其實,我的學業還遠遠不如路遠師兄,筆墨寫的還有許多瑕疵,古文也甚有許多不通之處。」
今年的軍院,似乎比往年多,共有三人,南楠,風遠曲,林凡。
「算了。」老者卻是一聲低嘆,有些譏諷般的說道:「說起來,如今文院的這副模樣,也多是拜如今的幽族族長贏墨流所賜。罷了,不說這些,你雖在筆墨上資質驚人,但,這世上也不止只有文院裡那些典籍,軍院之學,尤其是這幾年,愈加深奧,你能學些也是好事。」
「是嗎?」南楠恭敬的行禮,隨後正起身子。
學院之中,南楠這個名字也算是神秘,因為他幾乎從來沒有上過『靈科』和『術科』的學科課業,但是,卻是渡幽學院開院以來,最年輕的入院學生,據說他入院之時不過十歲年紀,更是直接的進入了學院中一向默默無名的文院之中。
只不過,許多人對傳言中的這個天才『南楠』卻是幾乎從未見過,反而四年後的今年,南楠與風遠曲林凡三人一共被提選為軍院學生,才又漸漸的被人知曉。
「四年前,我四處遊歷之時,本想著能找到些什麼奇物,或可延續我的『天賜之異』但,卻是沒有找到啊······」
襤褸老者一聲長嘆,似有感概萬分,隨即他卻又看了看一畔的南楠,笑道:「不過,卻也收到了你這個弟子,那時,我看你在沙地上寫著字,一畔的其他孩童卻都在玩耍,而且一寫便是一整天,我一眼便看出了,你有筆墨書寫上的奇才,隨即收了你,這些年,你也確實突飛猛進。」
「多是老師教導的好。」
老者卻搖了搖頭,道:「這幾年更讓我想不到的是,你竟然將筆墨與修行之術,兩者合二為一,走出前人未走的修行路,數十年後,你的修行路若能行的長久,必能成才,那學院裡的老院長也是看上了你這一點,否則,何必花那麼多的心思,想讓你去軍院。」
「······」南楠卻是無言,看他的樣子,卻是沒有什麼興奮期盼之色,似乎對於老者的評價,並沒有什麼能令他特別高興的。成才?又有什麼用呢?筆墨古文,才是自己所喜歡的。
老者自是看的出南楠心底所想,不由嘟嘟囔囔的罵道:「唉,想不到我贏瘋,還收了個有資質,沒志向的『笨』弟子,唉,可憐可嘆呢···不管了,還是先吃吧,菜餚涼可救不回來。」
古舊的樓閣之間,卻也還有一些人,他們仍然沒有離去,不願離去。
小橋上,下面的流水早已乾枯,上面則有些冷冷的風,邊上則是一些永遠掃不完的塵土,南楠年輕的身影回過身,正準備回閣內抄寫筆墨。
······
······
文院外側,殘破的街道上。
從青石磚地的縫隙之間,生長出的雜草,被呼來的風壓低了身子。
贏落皺眉,卻看眼前那青年人原本一身氣息壓迫而來,只是此刻又忽然低下頭去,揮筆寫字,之前的壓迫自然也消失無蹤。此刻看來,此處卻著實古怪,這些穿著院服的人,這條殘破的小街,還有一些什麼『不得擅入』的規矩。
「此處看來,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我還是先離開吧。」贏落如此想著,此處怪異,他也不想多留。
啪,忽的,贏落只覺得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頭,在身後問道:「學弟,來文院之中,不是本院學生,又不帶令書,是犯了禁院令的。」
贏落瞬息回過頭去,卻是身後的空無一物,似乎從未有過什麼人。
目光延伸而去,又看到,身後遠處有一青年人的身影。贏落回過身,問道:「你是誰?」
「我?我也算是這學院的學生吧。」青年人有禮的回道。
贏落看向那青年人。那是一個看上去莫約二十六七歲的青年人,身材修長,相貌雖然說不上是英俊,但是雖是平凡樣貌,但是雙目有神,氣度謙和,讓人心中生出幾分親近。
不過,讓贏落覺得怪異的是,此人既然自稱學生,但是穿著的,卻是一件麻布衣裳,粗布長褲,左右腰間夾著的,一邊是一柄木劍,一邊是一卷舊書。
麻衣青年人看著贏落,卻暗暗說道:「他,似乎就是那天夜裡,在修行身法的人吧,那麼也就是···贏風大人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