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世幻辰 第317章 精神領袖

    米羅所料完全沒錯，在闡明自己的擔心後，銀翼和諾伊爾臉上都露出一絲難色，只有尤里克略顯輕鬆。

    「軍師，可想好了對策？」見尤里克毫不在意，米羅皺眉問道。

    「會長，我覺得您多慮了，投石車就算把河岸的城牆摧毀，他們也過不了這條河，如果說要越牆投擲，我們可以把隊伍分散開，我想不會有太大傷亡。」尤里克完全沒把城內設施和百姓的安全考慮進去。

    「這個我明白，我是擔心，威力這麼大的投石車一旦向城內投射，肯定會給整個城市帶來毀滅性的破壞，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無家可歸，又有多少人會無故慘死。」

    尤里克卻依舊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哼笑了一聲，對米羅說道，「會長大人未免太過憂國憂民了，毀滅本就是戰爭的本質，哪場戰役沒有犧牲呢？難道要我們為了城內設施和其他人的家園，就放棄到手的優勢？這樣一來，我們自己人要平白無故多犧牲多少？」

    米羅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前輩，我們守城的目的是什麼？如果奧萊城變成一片廢墟，對和評議會來說還有意義嗎？和評議會的責任就是替無人問津的平民百姓保一方平安，他們才是我們立足的根本，沒有城，沒有人，我們的存在還有何用？僱傭軍聯盟攻打奧萊城也就是想取代我們，現在戰勢不利才退而求其次，想要玉石俱焚，如果我們任其肆意踐踏摧毀，相當於在守護一片廢墟，那我們的犧牲就更沒有意義。」

    米羅義正詞嚴，不料換來的卻是尤里克的一聲冷笑，隨即站起身朝門外走去，邊走，邊傳來不屑的聲音，「僱傭軍聯盟先前占領的城鎮也沒有出現燒殺搶奪的情況，對百姓算得上秋毫無犯，如果會長大人對戰爭理解的只是保護，乾脆投降算了，我們的人不會犧牲，全城百姓也不會被戰火殃及，豈不是更好？」

    原本銀翼和諾伊爾還在為米羅的話感到振聾發聵，可聽了尤里克的話，似乎更有道理，不免也陷入了思考，戰爭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前輩請留步！」米羅從自己的作為上站了起來。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米羅態度堅決，慷慨激昂的反駁了尤里克的話，「不管戰爭的意義是利益還是保護，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我想說，我們守護的是和評議會，也許很多人眼裡和評議會與僱傭軍聯盟只是換了個名字，但本質卻是和評議會的存在，給冰山大陸直接帶來了兩百年的和平，這是用事實驗證出來的真理，任何人無法否認，當然，我也承認，我們無法保證未來的和評議會是否會失去今天的價值，但起碼現在沒有。而僱傭軍聯盟，他想替代和評議會的目的盡人皆知，不惜打破和平，換取自己的利益，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他們接替和評議會，能否像和評議會一樣為冰山大陸帶來至少兩百年的和平，這是個未知，我們不能用當下的現實去賭未來的可能。所以，今天的戰爭表面看是為了各自的利益，其實我們是為正義而戰。至於眼前的犧牲，從長遠考慮可能不算什麼，可是如果我輩都以長遠考慮為藉口，不惜一切甚至是生命，即便今天勝利了，我們也無法跟後人子孫交代。」

    尤里克不禁感嘆，今天米羅的話，竟跟當年與薩鷗相遇時，薩鷗的話如出一轍。

    「哎，會長大人所見所感，的確比老夫高明。」

    「前輩可有破敵良策？」諾伊爾問道。

    「不想毀滅，又想取勝，唯一的方法就是主動出擊！」尤里克不假思索，看來早已想好了對策。

    「骷髏大軍已經被艾爾莎小姐盡數消滅，弗里安那個老傢伙也被米羅會長所上，他們無法召喚亡靈，此刻是我們進攻的最佳時機。」尤里克給出了答案。

    米羅看了看銀翼和諾伊爾，得到兩人的同意，當即下令，召集人馬，準備反攻！

    一個時辰後，所有守軍集結北廣場，米羅大步流星走到大軍正前方，身後依舊跟著銀翼、諾伊爾、尤里克三人。

    以前米羅由於性格過於沉穩，戰前動員往往說的也是四平八穩，可這一次，米羅一反常態，語氣出人意料的堅定、果斷，也是有史以來最慷慨激昂的一次戰前動員。

    這番精彩的演講，也被後世代代相傳，成為千古絕唱。

    「各位兄弟們，我和你們一樣，只是一個平凡的公會戰士，如果沒有和評議會，與那些目無法紀，只為錢賣命的僱傭兵無異，是議會造就了我們，是這個時代賦予了我們更加光榮的使命。」站台下千百勇士，目光迥異，昂首凌然。

    「敵人就在我們一水之隔的對面，儘管他們凶如猛虎，狠如豺狼，依舊沒法攻破我們的防線。現在，他們狗急跳牆，要跟我們玉石俱焚，用投石車摧毀整個奧萊城。仗義每多屠狗輩，此刻，即便是公會兒女也應做到家國無愧。」寒風凌厲，吹動米羅的戰袍咧咧作響。

    「我不願意看到婦孺老幼涕淚訣別，離開這片他們賴以為生的故土，人道別離苦，再相逢恐是黃泉路。我們不是國家的軍隊，也沒有保護百姓、與奧萊城共存亡的責任，所以我不要求大家都能跟我一樣，如果有人不想平白犧牲，可以隨時選擇離去，我米羅絕不阻攔，是要在餘生中長歌當哭，還是跟我並肩作戰，血濺五步，由你們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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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頓了片刻，卻沒有一個人離去，台下依舊是那一雙雙堅毅慷慨的眼眸。

    米羅欣慰的點了點頭，繼續演講，「也許有人會笑我們愚蠢、魯莽，但我要告訴大家，人類漫漫千年的歷史中，就是那些旁人眼裡的熱血莽夫，不管兵甲漫天、屠刀如林，也死守尊嚴和底線，才有了冰山大陸的盛世百年。我選擇做那個莽夫，因為我不願在死後成為埋葬在黃土之下的冢中枯骨！放棄換來的苟活一命，買不走蒼天大地上男兒的萬丈豪情，我就要用今天的一戰，在後世危難時刻放出照耀青史的一寸豪光。」

    米羅的一席話，讓所有人聽了振聾發聵、熱血沸騰，廣場上一片死寂，可每個人心中的那團火焰已被完全點燃，甚至有的戰士激動的緊咬著牙冠，渾身顫抖，決絕的目光中，仿佛有一絲晶瑩在閃動。

    轉身，米羅端起身後的酒杯，放聲高喊，「兄弟們，舉起你們手中的酒杯，第一碗，敬站在你們身邊，與你一起慷慨赴死的戰友，冰山長雲聖雪山，孤城遙望守城關，但使我輩一騎在，豈讓敵人犯家園。」

    眾將士杯酒向天，一飲而盡。

    「第二碗酒，是給各位家鄉的親人道個歉，料定無法卸甲還，攜妻弄子放馬田，但願今日用一死，扞衛遠方一處安。」

    壯士斷腕，絕不回頭，把酒舉杯，淚灑酒干。

    「第三碗酒，敬我們不滅的意志。放眼千年，我們的墓碑會被磨平，屍骨將隨黃沙吹散，子孫更會忘記這一戰，但是英雄的血脈，會永世相傳。喝罷摔碗斷頭酒，馬革裹屍，此生不朽！」

    「啪！」數萬空碗落地，摔落細碎殘渣，將士拔劍前驅，並肩而立，那一刻，他們聽得到彼此的呼吸，也感受到血液中的沖天殺氣。

    尤里克命人放下早已準備好的木板以代吊橋，排山倒海的鐵騎催動戰馬，高舉戰旗，揮舞刀槍，殺向敵營。

    僱傭軍聯盟大軍似乎也早有準備，雙方在藍天和大地中發出血與骨的雷霆撞擊。

    敵人猛士孔武有力，守城將士死命對敵，在刀鋒和劍戟中，血落如雨。

    金色巨龍攜著金甲聖衣的米羅，還有他身後鋼鐵化身的銀翼、力拔山河的勇猛悍將傻爺，全身冰甲如冰雪雕琢而成的洛伊，不死神獸火鳳凰騎士艾爾莎，雪域雄鷹圖布和，巨鷹騎士格羅斯和一眾獵梟騎士，從空中呼嘯划過，與對面十位黑龍騎士和上千亞龍獸騎士展開了一場空中大戰。

    這是一場生死對決，背水之戰，雙方都沒有退路的絕殺，勝者傲立冰山大陸，敗者從此萬劫不復。代價越大，戰鬥就越發慘烈。

    殺聲震天，劍影重重，血色瀰漫，一個勇士倒下，一群人前仆後繼湧上前。

    不管任何一方，其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正義與邪惡，他們只是代表著各自的立場，甚至都為了自己的生路而戰，他們都是悲壯的勇士，都是扞衛底線的英雄，每一個生命的流逝，都值得人們緬懷。

    一方兵力更加強悍，一方將士奮勇向前，雙方實力僅在伯仲之間，戰況陷入僵局，也直接導致了更多的犧牲。

    天佑神聖守護者！最為關鍵的時刻，薩鷗率領的兩萬薩亞勇士，在此時終於趕到了。

    小白一騎當先率先沖入城中，雖然還沒有變化成終極形態，但戰力絲毫不減，那容易被忽視的幼小身軀猶如一道白色利箭，穿行於鮮血和戰火中，精準的滅殺掉一個又一個經過的敵人。

    陡然間，戡延聖劍的紅色劍影從天而降，巨劍排山倒海，氣勢如虹，帶走無數敵人不甘的生命。

    「米羅、銀翼，大軍已到，我們兩面夾擊，不要放走一個敵人！」薩鷗一聲高喊，對神聖守護者的眾將士而言，有如神助，頃刻間鬥志更盛。

    一個公會的領袖，就是薩鷗和米羅這樣，能在最危難的時刻，給予鼓舞和勇氣，讓他們在絕境中重生，逆境中看到希望。

    藍色巨龍劃破天際，碧藍的鱗片與天空相融，身後還跟隨著兩頭綠色幻龍，米蘇第二個趕到。

    三龍入場，頃刻間扭轉了空中的戰局，就連身經百戰的黑龍騎士，也被米蘇的實力所震撼，可以召喚巨龍的頂級幻獸師，同時又是龍騎士，還是一頭聞所未聞的藍色巨龍，在任何時候，給人們的視覺和感官衝擊，都勝過任何組合。

    阿古拉預感戰況對己方不利，剛要下令全軍撤退，卻為時已晚，五千中古巨獒騎士猶如洪水猛獸，將退路死死守住。

    這些體型堪比獅虎，兇猛異常的坐騎，搭配威風凜凜的藍甲騎士，雖然震撼力不足以媲美薩鷗和米蘇的登場，但其數量的龐大，顯然讓敵人更加望而生畏。

    五千頭中古巨獒齊齊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響徹天際，大地顫抖，瘋狂的殺入敵陣，一張張血盆大口像是死神的召喚，潰絕敵人心中的最後一絲勇氣。

    中古巨獒，又一個史無前例的坐騎出現在冰山大陸的戰場上，也為這場異族之戰的序曲，平添了濃重的精彩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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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疾馳迅猛龍，這兩個分別獨存於對立陣營的坐騎正面交鋒，卻有著極大的相同點，同樣殘暴好戰，面對殺戮興奮異常，而且是群居生物，戰場上都喜歡相互協作，集團作戰。

    交戰的第一個回合，體型更為龐大的中古巨獒明顯占據絕對的優勢，衝擊力更強，一張血盆大口的咬合力遠勝於低等龍族，幾乎在一瞬間，就衝破了疾馳迅猛龍的防線。

    疾馳迅猛龍本可以利用它們靈活的利爪和更加敏捷的行動壓制中古巨獒，奈何數量上存在巨大的差距，而且腹背受敵，左右不能兼顧，沒等到穩住陣腳絕地反擊，就被屠殺殆盡。然而，真正的殺戮還沒有正式開始。

    方平、任嘯天、趙落思帶著一萬五千名薩亞勇士在震天的殺聲中沖入城內，終於抹殺了僱傭軍聯盟唯一的希望。

    奧萊城變成了一片戰爭的海洋，無處不在的刀劍相向，無所不及的血濺當場，無法衝破的殺伐逃亡。

    本是毫無疑問的大獲全勝，頃刻間演變成一場潰敗，而且來的如此突然，又如此徹底，甚至讓空中的黑龍騎士和亞龍獸騎士無法相信竟是這樣的結局。

    本可以利用空中優勢壓制對手的僱傭軍聯盟飛騎部隊，見到這樣一邊倒的戰鬥，也已經無心戀戰。

    「撤退，能跑多少算多少，不要戀戰！」阿古拉一聲令下，亞龍獸騎士先在黑龍騎士的掩護下逃離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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