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世幻辰 第431章 善惡起源

    忙活了一上午，終於把地基搭建好了，別看只有兩個人，薩鷗一個人能頂上好幾個，何況這種工作，早在幾年前的無名島上，薩鷗就已經做過很多次，反反覆覆硬是把一間木屋改建成了「豪宅」，而且當時的工具只有一把卿匙匕首。

    想想如今這裡的一切，還真跟當年的無名島有幾分相似，吹著海風，修建木屋，不同的是陪伴自己的不是小白，而是小九。

    當然，心情也是截然不同，那時候薩鷗孤苦伶仃，身負血海深仇，被遺棄在世人遺忘的角落，沒有明天更沒有未來。

    「嗷！」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一頭渾身如火焰般鮮紅的巨獸從遠處的天空急速飛來，兩翼伸展遮天蔽日，龐大身軀堪比巨龍，不過樣子卻不像龍，更像是一頭長滿鬃毛的雄獅。來的人是卡朗提。

    帕米拉正坐在池塘邊乘涼，見卡朗提來了，連忙看向薩鷗，使了個眼色。

    其實不用帕米拉提醒，薩鷗也明白自己應該迴避，畢竟被帕米拉這麼一鬧，自己未免有些太張揚，卡朗提不同於那些士兵，想矇混過去沒那麼容易。

    「我去後面把這些木頭砍了。」薩鷗對小九說。

    「哦，熾火雄獅啊，你不參觀一下。」

    「沒興趣。」薩鷗抱上幾根木頭去了房後。

    熾火雄獅的巨大羽翼掀起了一陣狂風，吹的院裡的桃樹花瓣四散。

    帕米拉沒好氣的離老遠就開始質問，「我不是告訴你坐騎不要靠近我的房子嗎？」

    卡朗提翻身而下，緊走兩步關切的問道，「我這不是著急嗎？聽說你這房子漏了？你怎麼不跟我說呢？」

    「找我什麼事？」帕米拉根本沒有正面回答卡朗提的話。

    「沒事，我就是問問你房子怎麼了？不行換個地方住吧，這裡窮山辟嶺的，有什麼好的。」

    「我住哪裡跟你沒關係，沒別的事趕快走。」

    「出來之前帕托大人特意讓我照顧你，這也是我的職責所在。」

    「我不需要人照顧。」

    卡朗提就是個沒皮沒臉的人，帕米拉的冷言冷語，並沒有讓他知難而退，轉身望向房子那邊，「那兩個小子在哪，我去幫你看看他們老不老實。」

    帕米拉伸手將其攔住，「我說過，我的事不需要別人干涉，你還讓我告訴你幾次。」

    「我這不是為你好嗎。。。。」

    「不需要，以後沒事也別來我這，不方便。」

    卡朗提表面賠笑，卻並不想就此善罷甘休，大吼了一聲，「你們兩個給我過來！」

    小九不解其意，可卡朗提的命令怎敢違抗，當即喊薩鷗，「哥，卡朗提大人讓我們去一趟。」

    小九說著就朝卡朗提的方向走，薩鷗無奈，放下手上的活也跟了上去，心裡暗自祈禱這身偽裝能騙過卡朗提的眼睛，如果被認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出手解決了他，反正早就想替洛伊給他的兩個兄弟報仇了。

    「站住！」沒想到帕米拉突然指著小九和薩鷗喝道。

    「卡朗提，他們是我找來替我幹活的人，你沒權利過問，更沒權利你讓他們過來就過來？我最後告訴你一遍，馬上給我走，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雖然卡朗提心裡清楚帕米拉並不喜歡自己，甚至有些討厭，始終跟自己保持著距離，可是今天的舉動也難免有些過激，似乎急著讓自己離開，難不成有什麼事不想讓自己知道？

    用餘光打量了帕米拉一番，隨即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好好，我不管，我不管，既然你不想我干涉，那我走就是了，如果真有什麼需要，你再隨時喊我。」

    卡朗提悻悻的離開了，帕米拉和薩鷗都長出了口氣，卡朗提也不是普通人，一旦被他識破了薩鷗的身份，不管是對薩鷗還是帕米拉來說，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兩天過去了，工程進度很快，最後的屋頂也接近尾聲，天黑之前，應該就能完工。

    薩鷗一刻也不想停留，恨不得趕緊給帕米拉建好房子回到工地，一來是暗中保護「阿凱亞」，二來是等米蘇的消息。

    小九去林子裡伐木，整整一個下午也不見回來，薩鷗把手頭上的工作都做好了，就等小九帶回木材，上好屋頂工作就算完成，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人。

    帕米拉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薩鷗裝作沒看到，往遠處的林子裡眺望。

    「別看了，小九不會回來了。」

    薩鷗大驚，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白痴啊，什麼意思我說的還不夠明確嗎？我讓你別等小九了，他不會回來了？」

    「他為什麼不會回來？你把他怎麼了？」

    帕米拉白了薩鷗一眼，「是不是在你心裡我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我能把他怎樣，他不是一直想回去和家人團聚嗎？我剛剛給了他點錢，親自用黑龍送他下山了，估計現在他已經和家人團聚了吧。」

    薩鷗心情稍稍平復了些，卻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你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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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在幾十里外的平水村，不信你自己去找他。」

    聽帕米拉這麼一說，薩鷗才算把心放下，如果真是這樣，帕米拉倒是做了件好事，唯一可惜的是，都沒來得及跟小九道別。

    「你為什麼要幫他？」薩鷗的態度平和了許多。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這幾天你們的談話我隱約也聽到了一點，既然他這麼想念家人，我不放他走，你也一定會幫他，不如我幫你這個忙，總比你親自出手要方便。」

    「那。。。工地那邊少了個人，你怎麼解釋？」

    「他想逃走，被我的黑龍一口把腦袋咬了下來。至於屍體嗎，我已經找了個替死鬼，反正頭都沒了，也認不出來到底是不是他。」

    「你。。。」本來覺得帕米拉辦了件好事，可沒想到是用另一個人的生命換來的。

    「我怎麼了？」

    「你又濫殺無辜！」

    「你別不識抬舉好不好，做什麼事都是要有代價的，就算是我，也要給那邊一個交代啊，何況我怎麼可能讓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

    「如果用一個無辜人的生命換小九的自由，我寧可不換，就算小九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

    「你別搞得那麼偉大好不好？你殺的人還少嗎？」

    「我殺的都是該殺的惡人，從沒殺過一個不該殺的好人。」

    「那你怎麼知道我殺的就不是惡人呢？我找的替死鬼，是異族的走狗。」

    薩鷗一臉質疑的看著帕米拉，還是有些不敢確信，語氣卻緩和了很多，「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又不傻，既然要幫你，怎麼會讓你埋怨我，而且我也很討厭那些異族的走狗。」

    「那是我錯怪你了。」薩鷗像帕米拉道歉，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能聽到薩鷗在自己面前服軟，帕米拉自然很開心，俏皮一笑，拉起了薩鷗的手說道，「把這件事辦圓滿了，也是在為你洗脫嫌疑，否則真查的話，你也很麻煩。」

    薩鷗卻刻意躲開，朝林子裡走去。

    「你幹嘛去？」

    「我去搞點木材，把你的活幹完好回去。」

    「急什麼，你回來，我有件事告訴你。」

    薩鷗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依舊徑直走遠。

    「薩鷗！你想不想知道這裡的秘密？」帕米拉終於拿出了殺手鐧。

    果然，薩鷗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轉身問，「你能告訴我？」

    帕米拉撅著小嘴，志高氣昂的說，「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看著薩鷗一臉警覺的樣子，帕米拉嘆了口氣，「你放心吧，沒有什麼讓你為難的事。今天是我生日，我想讓你陪我吃頓晚飯而已。」

    薩鷗一怔，突然感到有些慚愧，帕米拉精心策劃了這麼多，包括支開小九，竟然只是讓自己陪她過個生日。

    「就這麼多？」

    「嗯，就這麼多，不過你要開開心心的，不許拉長個臉，要把我也哄高興了才行。」

    「好，我答應你。」

    帕米拉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跳了起來，風吹起她烏黑的髮絲，美的不可方物。

    「那我去準備點好吃的，你趕快幹活，爭取天黑之前把房子給我蓋好。」說完，帕米拉蹦蹦跳跳的走了，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高傲冷漠的殺手。

    夕陽漸落，晚霞鑲嵌在海平面，紅藍相交，美不勝收。

    優雅飄著淡淡芬芳的小木屋裡，亮著隱隱的燭火，薩鷗和帕米拉兩人相對而坐，如此浪漫又曖昧的氛圍，讓兩人不由自主的臉上泛起一絲緋紅。

    看著一桌子豐盛的食物，還有那飄著清香的葡萄酒，這一切都讓薩鷗緊張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沉默，是尷尬的源頭。為了能讓自己儘快平復，薩鷗舉起了酒杯，微微一笑，輕聲說了句，「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沒準備什麼，就祝你生日快樂吧。」

    帕米拉笑的很甜，也舉起了酒杯，兩支杯子碰撞，發出清脆的迴響，一飲而盡。

    「五年前的今天，我們第一次在灼日教廷的阿比多斯相遇。」

    薩鷗一怔，他哪裡記得第一次跟帕米拉相見是什麼時候，不過按時間和季節推斷，應該差不多。

    「那還真巧，你生日恰好是我們相見的日子。」

    帕米拉搖了搖頭，突然流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我從小被帕托收養，不記得親生父母是誰，更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生日，所以就把跟你見面的那天定為了自己的生日，因為是你改變了我，也改變了我的人生。」

    炙熱的眼神，美麗的雙眸，深情的凝視著薩鷗，既讓薩鷗不敢正視，又不忍從她的視線里移開。

    就這樣兩人注視了很久，薩鷗才緩緩的低下了頭，帕米拉的話，無疑是他這一生，聽到最動容的話。

    再次飲盡杯中酒，帕米拉繼續悠然的說起自己的身世。

    「我有個哥哥，你猜是誰？」

    薩鷗沒有問，只是用眼神表達了自己的驚訝和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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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繆亞！」

    「他是你哥？」

    「嗯，其實也不是親哥哥，我跟他一起，從小被帕托收養。說起他，其實比我更可憐，聽帕托說，當年繆亞的村子有人感染了瘟疫，瘟疫迅速蔓延，最後整個村子的人死的不剩幾個，他的父母也沒能倖免。才五歲，他就成了孤兒，為了能活下來，他殺了村裡的其他倖存者，以他們的屍體為食，活人沒了，就開始吃死人，一村子的人，最後只剩下他一個，奇怪的是他卻沒有感染瘟疫。後來碰到了帕托，得知他的經歷之後，帕托也很震驚，所以就收養了他。在帕托那裡，我多少得到了一點關愛，可他因為那段經歷，完全被帕托看成了怪物，一心想把他培養成殺人機器，所以在我的印象里，他幾乎每天都是在殺人和學習殺人中度過的。但他對我還好，只有在我面前，會開口說上一兩句話，也從不會對我流露出一點殺意。我記得小時候，他還親手殺了一個欺負過我的人。」

    聽帕米拉講述繆亞的故事，薩鷗感到十分震驚，同時也萌生了一絲憐憫。

    「他的遭遇的確值得同情，不過五歲就能殺人食肉，也說明他兇殘的本性。」

    「有人說人之初性本善，有人說人之初性本惡，其實善惡都是相對的，認識你之前，我並沒有質疑帕托給我安排的一切。如果不是我愛上了你，可能到今天，我也認為我做的事是對的，所以不管善還是惡，在於哪個讓你覺得更值得。」

    不可否認，帕米拉說的有一定道理，只不過關於善惡的問題，薩鷗和帕米拉爭執過不止一次，他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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