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蘇輓歌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你覺得我是不是來錯了?我感覺我是重新掀開了別人的傷疤。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顧墨軒沒有做聲,只是拿過了車子裡備用的醫藥箱,牽過了她的手。
蘇輓歌下意識地朝顧墨軒望去,他眉眼低垂,小心細緻地給她手背上的抓痕消了毒,她之前並沒有提防,遲偉芳胡亂抓撓的那一下,都有些見了血。
顧墨軒給她簡單地包紮了下,才抬眸,四目相對,他將醫藥箱合上丟在一旁,「我的肩膀要不要借給你靠一下?」
蘇輓歌眨了眨眼睛,怔怔地望了他一會兒,然後側過身,將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顧墨軒,我現在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和壓抑!本來遲偉芳一家人的生活可能已經很平靜了,我去的這一趟,好像是讓他們再也沒有辦法平靜的下來!」
顧墨軒輕笑了一聲,「他們的生活可從來算不上平靜!」
蘇輓歌輕咬了下唇,聽他繼續往下說道:「遲封說遲偉芳還算安穩的時候就這麼堵著嘴,綁在床上將就著過下去,要是發作了,就送去醫院打上一記鎮定,輓歌,你覺得這樣的生活可以算的上平靜?」
蘇輓歌嘴唇抿緊,對啊,這樣的生活怎麼能算的上平靜,看著原先聰明可人的女兒變成如今這個模樣,甚至還要擔心她的未來該怎麼辦!這樣的生活每一刻大概都少不了煎熬吧!
「而且,遲家為了遲偉芳的病,房子早就賣了,欠債纍纍,遲母的身體一般,再加上家裡少不了人看著,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就靠遲封外出做出苦工!」
蘇輓歌的心頭一陣又一陣地緊縮著,顧墨軒伸手將她攬在懷中。
「輓歌,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一天,遲封這裡的收入斷了,那這一家人,就徹底沒了活路!」
蘇輓歌的眼睫一顫,閉著的眼睛沒有睜開來,但她清楚,顧墨軒說的其實並沒有錯。
一場疾病,很多時候會拖垮了整一家的人!
這一點,蘇輓歌當初還懷著平平和安安的時候就深有體會,她是懷孕,只不過條件比較艱難了一些,可她懂一個道理:窮人是生不起病的!
顧墨軒一下一下地在她的背上輕拍著,帶著安撫的味道。
「輓歌,遲封一直留著這個手機,就代表他從未放下去,女兒遭受了這麼大的傷害,他的心情可能比誰都要迫切,比誰都要希望讓罪魁禍首付出代價!」
隔了一會兒,蘇輓歌才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顧墨軒的嘴角淺淺地牽起,微微側了頭,抵在她的腦袋上,「輓歌,我們來是有自己的私心,可我們這一點私心,其實也跟遲封的願望一致,再說,我們願意負責遲偉芳今後治療的所有費用,這對他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蘇輓歌深吸了口氣,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她牽動嘴角朝顧墨軒笑,「道理我不是不懂,我就是有點矯情而已,你不用安慰我,就讓我稍微安靜一下,好不好?」
所以,這成了他的錯?
顧墨軒挑眉,只蘇輓歌臉上的沉重還未消失殆盡,他有些心疼,所以好說話的過分。
蘇輓歌將遲偉芳的手機拿在手上,說道:「遲偉芳的事情過去了這麼久,當初就不能找到證據證明這件事情跟白少牧有關,那現在,我們怎麼可能證明的了?」
蘇輓歌的眸色微微一暗,她想讓白少牧付出大家的心情越迫切,她就覺得越棘手!
「我會想辦法?再說,讓白少牧付出代價不只有一個方式而已!」
蘇輓歌側眸,眉間微微一皺,「你想做什麼?」
顧墨軒唇邊淺淺泛開一抹微笑,只是笑意薄涼,不進眼底,「白少牧之所以能肆無忌憚地做這些事情,不過因為他有所依仗而已,我把他的依仗都捏碎了,他也蹦躂不起來!」
只蘇輓歌到底還有些彆扭,她靠在椅背上,低垂著眼帘。
榮靜跟別人走得親近,白少牧就會對那個人出手,而且無所不用其及!
那如果,她應了榮靜的約,跟他出去兩次,那會不會惹怒白少牧,人在動怒的時候,容易失去理智,何況白少牧有這樣對付人的先例。
只要白少牧動了手,事情就不會無跡可尋!她說不定就可以以此送白少牧進監獄!
蘇輓歌的眼睛閃過異彩,越發覺得這個念頭有實施的可操作性!
「我不許!」
顧墨軒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傳了過來,她反射性地朝他望去,下意識地問道:「什麼?」
「我說,你現在腦子裡打的那些注意,我都不同意!」
顧墨軒神色冰冷,眉眼之間裹挾著淡淡的戾氣,顯然是不悅到了極點。
可這個樣子的顧墨軒別人會害怕,蘇輓歌卻半點也沒有覺得恐慌。
她莞爾笑出聲,「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你還說不同意呢?」
「你覺得,我猜不到你在想什麼?」
蘇輓歌怔住,仔細地看著他的神色,她心頭一動,也許,顧墨軒是真的知道她剛剛在想什麼。
「昨天我媽媽打電話給我,問我為什麼沒有繼續跟榮靜接觸,我推脫不了,所以想在接觸看看,這樣也能找個理由好應付我媽!」
顧墨軒的臉色猛地一沉,眼中涌動著幾分暴虐之色,「你在跟我開玩笑?我說了,我不同意!」
果然,顧墨軒是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個人怎麼就能這麼了解她呢?
蘇輓歌的心情有那麼些微妙,甜蜜有之,此時更多的懊惱!
她泄了氣,靠在了椅背上,「那你說怎麼辦?比起讓他窮困潦倒,我更想讓他為做過的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
顧墨軒的聲音微微放緩,「我說了,我會想辦法!」
蘇輓歌撇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顧墨軒不同意是他的事情,不代表她必須聽他的啊。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顧墨軒接起了電話,過了一會兒,目光落向蘇輓歌。
蘇輓歌有些詫異,等她過了電話之後,才問道:「是宋小軍的電話?他跟你說什麼了?」
「四葉草賓館的那個房間,有人去過了!」
蘇輓歌神色微微一變,那個房間裡曾經搜出了那麼多的隱藏攝像頭,顧墨軒這會兒說有人去了,那他們的目的,不用說是衝著什麼去的!
「留在那兒的人盯著那個人進了房間,然後才來了一個瓮中捉鱉,現在人就在四葉草賓館,要不要去看看?」
「去!」
……
車停了下來,蘇輓歌直接推開車門下來,徑直朝四葉草賓館走了進來。
前台有些不安地站在門口,看著蘇輓歌進來,才稍微鬆了口氣,小聲地詢問蘇輓歌:「林小姐,我聽說樓上抓到賊了?不會鬧出事情來吧!」
四葉草賓館自那天后繼續營業,宋小軍給了一筆錢,賓館的老闆也就對他們的動作聽之任之了,何必得罪顧墨軒呢!
只這會兒樓上的動作太大,前台害怕會出事,坐立不安,卻也不敢上樓去看!
蘇輓歌朝她笑了笑,「放心,不會鬧出事的!」
前台那一口提著的氣頓時鬆了,點了點頭。
蘇輓歌朝樓上走了過去,她曾經住過的那個房間門口站在幾個陌生的男人,應該是顧墨軒的下屬。
「顧先生!蘇小姐!」
蘇輓歌點了點頭,顧墨軒開了口:「人呢?」
「在裡頭看著!這小子好像在真的不知道什麼事情,只說是拿了筆錢,連錢是誰出的,也說不上來!」
他側開身體,讓顧墨軒和蘇輓歌進了房間。
蘇輓歌的目光落在地上蹲著的那個男人身上,個子不高,長得尖嘴猴腮,此時渾身不停地打著哆嗦。
原先門口的那個男人踹了他一腳,「把你怎麼來的,和想要做什麼都重新說一遍,要是落下了一點,你自己看著辦!」
「我叫侯勇,是一個小色/情網站的老闆,內容多是偷看之類的視頻。前幾天有人聯繫了我,我不知道對方是誰,只電話里對方說在這個房間裡他放了好多個攝像頭,位置都告訴了我,電話掛了,我的賬戶里就轉來了一萬,所以,我這才過來了,準備把拍下來的資料給帶走,然後……然後就……」
侯勇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被踹了一腳,才安生了下來。
「然後就把拿到的資料發布到我的網站首頁上去,有很多顧客都喜歡看這種調子的東西!」
蘇輓歌面沉如水,如果她還住在這裡,如果她沒有發現過攝像頭,那是不是她的那些隱私可能全部會傳到了網絡上?
蘇輓歌越想越後怕,簡直想把這些人給狠狠地收拾一頓!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就是拿了錢才來做了傻事!求你們放過我,我還是家庭要養,求你們了!」
侯勇直接跪下去坑頭,只在場的人眼中都沒有半分同情。
拿著侵犯別人隱私的東西上傳給其他人看,以此牟利,然後養著自己的家庭,這種人,有什麼好可伶的!
「輓歌,你打算怎麼做?」
蘇輓歌狠狠地瞪了侯勇一眼,直接轉開了頭,「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