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給孩子做親子鑑定嗎?我已經聯繫好了,現在直接過去。」
司空嵐在電話那端說道。
甄心忙點頭,「太好了!」
被困在海島上時,她天天都期盼那位趙醫生能大發善心,幫她一把。但如今,趙醫生真的如她所願幫了她,她又有些不安。
不是她要把好心當成驢肝肺,實在是蕭盛和褚家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住院那幾天,她特意問了醫生護士,確定正常情況下的剖腹產只需要局部麻醉,而不是全身麻醉。所以她實在是忍不住懷疑,她的孩子會不會已經被調包了?
這個懷疑像一根針一樣,日日夜夜扎的她焦慮不安,因此,她拜託司空嵐幫她找一個權威的親子鑑定機構。
醫生取了她和孩子的毛髮與血液,讓她們三天以後來拿報告。
回到日租公寓,保姆帶著孩子去臥室喝奶睡覺,司空嵐請她去附近的餐廳吃飯。
「今後有什麼打算?」他溫和的目光望著她。
養孩子,找工作,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說實在話,很不容易。
而甄心現在,已經欠著司空嵐六萬塊了,因為新生兒育嬰箱費用著實高的嚇人,一天少說一千,出院一共花了四萬五。
雖然司空嵐說他不在意這點小錢,但她一定會還他。
「我投了簡歷,今天下午就有一個面試。等工作確定了,我就去附近租個房子,白天拜託保姆阿姨幫我看著寶寶,晚上可以自己帶。」甄心都規劃好了。
司空嵐微微偏頭看著她,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點了幾下,「蘆城的情況不同於青城,如果你繼續做寵物相關類的工作,只怕那份工資還不夠支付給保姆。」
「我知道。」甄心眉宇間浮起一絲無奈,「所以欠你的錢,我暫時還不起。我得先保障了基本生活,才有精力再去考慮其他……」
「我說了,那點錢不需要你還。你現在有更重要的問題必須捋清楚,比如你孩子的戶口怎麼上?比如她今後的醫療、上學……等等各種問題。」
她想了,她怎麼會沒想?
何止是這些問題,她甚至還假想過,有一天孩子長大了,跑過問她,「媽媽,我的爸爸在哪裡?別人總說我是沒有爸爸的野孩子,他們都欺負我,我要我的爸爸……」
她自小因為沒有爸爸,而吃過的那些苦頭,受過的委屈,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所以她也捨不得讓她的孩子,再次經受與她一樣的經歷。
甄心想到這裡,就開始覺得頭疼,一如她這一個月以來,每一個夜不能寐的晚上。
「我……」她下意識開口,可是卻說不出話來。
司空嵐纖長乾淨的手指,在桌上輕輕點著,打量她的目光,若有所思,「我有一個建議,要聽嗎?」
「你說。」
「我需要一個婚姻,你恰巧也是。所以我們結婚,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甄心驚得猛抬頭,「別開玩笑了,司空先生……」
「我沒跟你開玩笑。除非你對回到青城、回到孩子父親身邊還抱有希冀,否則,我的建議對於你來說,應當是一條最好走的路。」
甄心搖搖頭,「我沒想過要結婚。」
更別說是一個才認識一個月、毫不知根知底的陌生男人了。
「我也沒想過。」司空嵐說話的神情,再自然不過,「但這個社會很殘酷,允許我們不結婚,可對私生子的態度,卻極盡的不友好。這一點,你不承認都不行。」
甄心當然很清楚。
只是……
她再次抬頭看向司空嵐,他的身子微微後靠,修長的雙腿輕疊,放在桌上的雙手乾淨整潔,一如他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可你不覺得,這個提議著實有些……荒唐嗎?你的條件很好,我配你……不大合適吧?」
「我們只是協議結婚,不需要彼此履行什麼夫妻義務。一段受法律承認保護的婚姻關係,可以為我們避免很多的麻煩。至於我們相愛不相愛,並沒有關係。」
甄心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但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司空先生,如果你非要結婚,願意的小姑娘可多得很,我覺得,你還不至於到非要選擇我的地步。」
「是。但我不喜歡她們。」司空嵐淡淡睇她一眼,「確切的說,我不喜歡女人。」
「什麼?」
甄心愕然地張大了嘴:他居然是……同志?
「如你所想。就是這樣。」司空嵐的目光緊鎖著她,帶著一股她此前從未感受過的壓力,「你看,任誰聽見我的情況,都會用你這樣異樣的眼光來看我。正如你的孩子,以後也會被這樣的歧視包圍一樣。」
甄心瞬間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而司空嵐繼續說道,「所以你對於我來說,是最合適的,恰如我對你,也是最適合的。結婚以後,我有了孩子,妻子,而你有了丈夫,孩子有了爸爸。我們從此都不用活在別人的眼光里,一舉三得。」
這一場對話實在來的太突然兇猛,甄心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
而司空嵐也沒有緊逼著她立刻做決定,只是站起身,「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考慮考慮。」
言罷,他結賬離開。
甄心震驚在原位,半響沒動作:各取所需……嗎?
如果她答應了司空嵐的建議,從此她和孩子就有了一個最好的盾牌,能護著她們免遭生活的諸多風雨。
而司空嵐,也能在這場婚姻的保護下,變成別人眼中的正常人。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就是這個意思吧?
生活真是處處有驚喜。
青城。
下班高峰期的市中心,尊貴如蕭庭禮,也只能被堵在路上,寸步難行。
好不容易挪到十字路口,司機看著自行方向密密麻麻的車,決定右轉繞個圈,避開這一段。
他腳下剛剛鬆開油門,一輛車忽然從橫側方向躥了過來,驚得司機猛踩剎車!
「怎麼回事?」黎一當即出聲。
前面車上已經下來一個人,走到了車門外,他放下了車窗。
「蕭先生,老爺想見您。您已經很久沒回家裡了。」
蕭庭禮面無表情,「他想見我,就讓你來撞我的車?」
「御景苑我進不去,去公司您也不見我,我實在沒辦法……」
「你不會實話實話?多簡單的事情。」
車子後面,一串串喇叭聲交迭響起,催的人心煩。
蕭庭禮沖司機吩咐,「開車。」
「蕭先生,老爺最近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自從上次犯過高血壓後,就一直……」
「身體不好去看醫生。」蕭庭禮冷冷開口,一腳踹在駕駛座上,「還不走?」
司機瞥一眼窗外的人,「蕭先生,他的車頂著我們。」
「撞過去就是了,這都不會?」黎一在旁接了話,「又不讓你賠車子,你掂量個什麼勁兒?」
司機一聽,這還不容易?
腳下猛地一踩油門,車子強行往前沖,砰砰砰的聲音像是在放炮仗,可熱鬧極了。
窗外的人嚇的趕緊躲起來了,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魚,當場撞死。
後面的車子又是一陣鳴笛:「牛x哄哄啊!有錢人就是任性!」
被剛才那麼一出一鬧,蕭庭禮也不想回御景苑了。
讓司機找了個地方停車吃飯,再去醫院陪了姑姑半宿,回御景苑已經是晚上十一點的事情了。
遠遠的,就看見一輛車子停在大門外。
「蕭先生,是老爺子。」
「嗯。」
蕭庭禮沒什麼表情變化,徑直開過去,那輛車子隨後也跟著他進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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