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嬈對鍾盛的誇讚不以為然——像?本仙女本就是仙女。突然又想起什麼,問道:「大將軍已經親自帶兵出征,估計快到了。你怎麼還不出發?」
「我既可帶著世子安然無恙離開侯府,自然有我的路子。」鍾盛望著遠處,嘴角掛著一絲笑。
淳于嬈沒有追問,想必是侯府密道,也只有世襲貼身護衛和侯爺才知道。
「我今晚就走。」鍾盛回頭:「聽不到我的歌聲,王妃一定會非常想念我的。」邪邪地露著白牙。
「我肯定想念你,你在我大營白吃白住這許多日子,還沒給錢呢!」
鍾盛聽聞,誇張的拍著自己的腦門:「你是我見過最會算計的女人。」淳于嬈和世子大笑。
頓了頓,鍾盛行禮:「鍾盛此去必誓死救出侯爺,奪回侯府,萬一有不測,請王妃能照顧殷衛候唯一的世子,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安。」
淳于嬈上前扶起鍾盛:「鍾護衛放心!我們很快就會見面。」說完,對世子偷偷擠擠眼。
風域此刻正在臨時營寨溜達,猛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揉揉鼻子,抬頭望,刺目的陽光讓他禁不住眯起眼睛。
「哈哈,孩子爸,風域打噴嚏了。」銀河像個孩子般笑。
龍九假裝一本正經:「拜夫人所賜,背地裡念叨人家。」
繼續溜達的風域當然不知道有神仙在惦記,腦袋裡仍就思索淳于嬈說的「妖魂索命」:
「殷衛候是個人,如何拴得了妖魂?再說為什麼要把妖魂拴在他身上?又為什麼選擇了他?」
越想越理不清思緒,真是頭痛。此時,一個人影站在他身後竟也沒有發覺,這對習武之人,尤其是大將軍,絕無僅有。
「鼎治大將軍,小神有禮。」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風域快速轉身,只見一個身材魁梧、濃眉大眼、衣著奇特的美髯公正站在面前。
「來者何人?」風域冷眼問道,手腕輕輕一抖,藏在袖籠里的短刀彈出來,柄正落入手掌,刀刃依舊藏在袖籠。
來人哈哈大笑,左手端至胸前,右手四指併攏,掌心對著風域:「大將軍莫慌,小神乃是陰律司崔珏。」
「崔珏?」風域注意到來人右手合起的大拇指握著一直筆,端著的左手捧著本冊:「本人孤陋寡聞,敢問貴客可是陰間的判官?」
「正是在下。」
「何以證明?」話音剛落,眼前的人不見了。風域拿出短刀,屏氣辨別。
突然,美髯公又出現在面前。
這下風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雖說本朝也信奉鬼神,可見到真神還是第一次。難不成我命將絕?
拱手行禮,風域道:「小人有眼不識真神,望神仙莫要見怪。今次神仙來此現身,不知是不是小人陽數已盡?」
「啊?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再次響起:「陰間引路並非小神職責。若有一天大將軍陽數盡了,自然有陰陽雙煞前來。小神來此,只是奉命向大將軍解釋件事。」
「奉命?」風域實在想不明白他認識的人中,有誰敢命令判官的。
崔珏仿佛看出了風域的心思:「大將軍莫要生疑,小神既是陰律司,那可以命令小神的定是大神。到底是誰,大將軍就不要為難小神了。」
「天機不可泄露,小人明白。」風域跟著說:「不知神仙有何吩咐?」
「大將軍今日為何事煩惱?」
這還用問,當然是這西域的事。「小人皇兄掌管的西域殷衛候造反,此次出征原本是來征討以降之,哪知卻出了蹊蹺事,小人百思不得其解,因此煩惱不已。」風域如實回答。
「大將軍可知道三魂七魄?」崔珏問。
風域當然知道,不過不清楚這判官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還是問仔細些:「只知皮毛而已。神仙可否指點小人一二?」
崔珏很高興,平時忙於編制生死簿,「同行們」也都忙的不亦樂乎,今次可算有個能好好跟自己聊天的人。四處一瞅,有一平整石頭,便坐了上去。
風域一看這陣勢,心裡明白這一時半會兒聊不完,也撩起長袍在旁邊一石頭上坐下。
「三魂即天魂、地魂、命魂。天魂是人的本相;地魂是飄離體外的氣場;命魂則是自身肉體的靈魂。」說到這,崔珏看了風域一樣,風域正一副認真聽的好學生態度,崔珏更高興了,繼續侃侃而談:
「七魄複雜些,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其實人類的七魄,實際上就是位於人體從頭頂到胯下會陰穴的中脈之上的七個脈輪,七個能量場。其中天沖魄在頂輪,靈慧魄在眉心輪,氣魄在喉輪,力魄在心輪上,並同時與雙手心和雙腳心相連。中樞魄在臍輪,精魄在生殖輪,英魄在海底輪。於德行則是:和魄代表平衡之力;義魄代表生死之義;智魄代表智慧;德魄代表品行;力魄代表力量;氣魄代表正義;惡魄代表邪惡。」說完看向風域。
風域道:「我聽殷衛候的護衛說過,巫師要用殷衛候和世子的魂魄養蛇的魂魄。神仙特來找小人,可是與殷衛候的巫師有關?」
崔珏笑笑:「大將軍果然聰慧。小神只能說:『如若那巫師成功,天地間必有一場大戰,屆時將會生靈塗炭、百姓遭殃,這有悖於天道,大將軍定要制止。」
「為什麼是殷衛候?」風域不解。
「這個小神倒是可以說說。」崔珏喜滋滋地:「轉世輪迴需三魂七魄匯聚宿主當日魂飛魄散之地,且這三魂必是源於乾淨:如處子亦或德行端正之人,所以不會是殷衛候一人。有了三魂,七魄便好引來。」
「殷衛候的地魂,世子的命魂。還有天魂......不會是小人?」風域恍然大悟:「所以說西域造反,不過是這巫師設的局,為了引我前來?」
崔珏微微一笑:「小神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告訴大將軍,能破這巫師法門的,需是人間龍脈。所以大將軍此行,是天命。」
天界大殿上,閻王正向天神復命:「陰律司崔珏已告誡了風域」。
天神點頭道:「那九頭蛇早已入了萬劫不復之地,巫師逆天而行,會動了三界的綱常,乾坤顛倒,陰陽錯亂,生靈塗炭。本神責任重大啊!」說完重重地嘆了口氣。
閻王見狀,忙行禮道:「天神切莫焦慮,我等定會協助那風域,以保天地太平。」
天神道:「有勞閻羅,你那裡公務繁忙,早些回地府安排去吧。」
閻王行禮告退。
只剩下太白在側,天神氣呼呼地自語:「這殺千刀的九頭蛇,想攪合天地混沌,惡靈掌權,那我的地位也保不住啊。將來躲到三界之外,荒涼孤寂鳥不拉屎的地方,哪有這裡有趣。風域這小子可得挺住!」
邊說邊往大殿旁的隔間走,還不忘回頭來一句:「老太白,回你的逍遙閣吧,別再翻白眼兒了。」
老太白行了個禮,轉身乘風而去,依舊連翻了三個白眼兒。
西域腹地地勢奇特,遠遠看去是一望無際的沙漠,隔三差五的沙塵暴每次掠過都將沙漠變一副模樣,即使當地原住民也輕易不敢進去。
殷衛候府就地處沙漠的中心。
只有侯府的親信知道如何走進去,並且能確保一天經過兩次湖,保證飲水的需要。連續走上三天,出現大草原,植被鬱鬱蔥蔥,再深入,便是高聳的大樹遮天蔽日,如無人帶領很容易迷路。
穿過樹林,竟是連片的淡水湖,湖那邊是四四方方、高聳厚實的城牆,四個角樓與四座城門均有士兵把手。城門內便是殷都城。
若從天上俯視,這殷都城就如北京的環線,最外頭一圈是沙漠,變換莫測;然後是一圈大樹參天,天然的屏障;再一圈草原,養育著牧民的牛羊;最後是環湖的碧水,哺育著殷氏子孫萬代。
人工建造的方正的殷都城恰好與自然的沙漠、樹林、草原形成天圓地方之勢,易守難攻。千百年來,城池從未遭遇入侵,百姓生活富足。
此刻正是白天,往日喧囂的街市卻人煙稀少,一副蕭條景象。主街兩旁戶戶緊閉大門。偶有頑童從窗縫中探頭張望,也立刻被大人拽回,並將窗戶關緊。
入夜,一個用頭巾包裹了臉的男子輕輕敲著一戶房門,裡面蒼老的聲音:「誰啊?」
「洛陌老爹,是我,鍾盛。」低聲答。
門立刻打開,鍾盛閃身進屋,老爹趕快又關上了門。
「你瘋了嗎?這個時候回來。」洛陌老爹急切地問。
鍾盛拽開頭巾,露出妖媚的臉:「老爹,當朝大將軍就要進城救我們,有沒有辦法讓先鋒混入侯府?」
老爹沉思一會兒:「有個冒險的法子。夫人這些日子,正命令百姓貢獻七個少年男孩,大家都說是巫師要用去祭祀,所以有男孩的都把孩子藏起來。聽說夫人為此非常惱火,準備挨戶搜查。」
老爹接著說:「送孩子的馬車是我的兒子看管,可以讓先鋒扮成七個少年進侯府,圍著頭巾即可。」
兩人又商量好細節,天已漸亮,鍾盛告辭出去,回到營寨向風域匯報。
「七個少年?」風域想到崔珏說的三魂七魄:「一定是要用七魄了。看來,那巫師算計好了我已兵臨城下,可是世子在大營?」
「不好!」風域猛然一驚:「必定有人去大營虜了世子!」
鍾盛想到臨別王妃說的:「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也緊張起來。
洛陌老爹從後門離開,到了幾個有大男孩的家裡,告訴對策。
天大亮,士兵們挨家挨戶搜查,帶走了少年們,並全綁在了馬車裡。老爹的兒子藉口給馬喝水,在驛站停了片刻,趕上驛站一群人正在打架(當然是安排的),早已準備好的先鋒兵趁亂換下來七個少年,順利入了侯府,被統一關到雜役的住所。
這邊,派出的傳令兵果然帶回一個不好的消息:「世子和嬈王妃都被帶走了。」
風域大怒:「密不透風的營寨怎麼可以被帶走兩個大活人。」
傳令兵報:「不是帶走的,是王妃帶著世子從密道進的侯府,還留了封信給大將軍。」
「這個女人又耍什麼花樣?」風域怒氣未消,接過信:
「大將軍見信好!臣妾與世子從密道入侯府,只為助您一臂之力。明日是鬼日,巫師定在那天作法,也只有那時才可將其一舉殲滅。世子絕無性命之憂。放心!」
落款,是一個笑臉。
「這個嬈王妃,胡鬧!」風域起身:「傳令下去,明日進攻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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