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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節 試探
曹沖態度極好,用足了功夫,未語三分笑,詳詳儘儘的把西涼之戰一一講來。一窩蟻 www.yiwoyi.com當然了,朱鑠等人通敵的事情是不能講的——雖然那個極其精彩——上邽城的城牆也成了純屬意外發現,因勢利導而已。他前世就是個故事簍子,最大的特長就是賣嘴,剛剛到這個世上的時候還經常給曹據他們講故事,後來安撫眾夫人也經常開故事會,這講故事的水平當然要比前世一起玩、後來落魄到寫網文騙錢的老莊強上無數倍,把整個戰事講得條理清晰而又波瀾迭起,緊張處讓天子張大了嘴巴,屏住了呼吸,痛快處又讓天子撫掌大笑,就差手舞足蹈了。當然了,他還得不時的提兩句天子的恩威,提兩句保衛大漢對於激勵士氣的強大作用,強調一下精神作用的無限應用。
天子聽得熱血沸騰,特別是聽到曹沖在陣前巡視,鼓舞士氣的那一段,他大聲叫好,就象當時不是曹沖而是他自己站在萬軍之中,振臂一揮響者如雲,興奮得他小臉都有些發紅,連連嘆息。
「愛卿,這一戰不僅解決了縱橫三十年的馬騰、韓遂,還解決了困擾我朝近百年的西涼問題,你這功勞太大了,長鎩軍的使用雖然有些違禁,可是能用在這樣的大戰中,就是有些問題,也是值得的。朕赦你無罪,有人問起,就說是朕同意了的。愛卿,朕加封你為驃騎將軍,增邑三千戶,這雖然有些委屈你,只是丞相身體尚佳,你不要心急,這大將軍,遲早是你的。」
曹沖連忙磕頭謝恩,再次遞上為西涼之戰的將士請功的奏表,天子接了過來,略微翻了一下,擱在案上和丞相的請辭表放在一起,微笑著說道:「愛卿,西涼之戰的功臣甚多,封賞起來要費些周折,朕與眾位大臣商議一下再給你下詔。這樣吧,你安排的征西的事,我先給你應了,夏侯淵為西域都護、後將軍,鄧艾為鎮西將軍,郭淮、劉磐、雷銅等人皆封為亭侯,具體的封邑,我與大將軍商量之後,再行下詔,可好?」
曹沖哪能說不好呢,天子既然開了口,想必是不會再反悔的,再說這封賞的權利看起來在天子手裡,一下子要封這麼多人,確實還需要曹操這個實際政權掌握者來商議一下。他連忙謝恩,隨後又說道:「陛下,臣在西涼擒獲了不少蠻羌,希望能獻俘闕下,顯我國威,再者陛下雖然寬容大量,赦免了我的罪過,但長鎩軍乃國之利器,也應該有機會接受陛下的親閱,並歸入禁軍,以免他人閒話,臣的親衛步騎,因為其中歸屬羌人、胡人太多,臣怕帶入京畿會引起民眾不安,故而全留在關中了,想請陛下恩准,允其入關,與長鎩軍一起參與獻俘。」
天子猶豫了一下,曹沖的親衛步騎現在有些太嚇人了,曹操的親衛營有許禇帶領的武衛營兩千人,虎豹騎五千人,總共七千人,而曹沖的親衛營包括典滿、劉封帶領的一千鐵甲營,魏延帶領的三千步卒,陳到帶領的一萬龍騎,整整一萬四千人,早就超過了大將軍五部一萬人的標準,可是你還不敢說他。現在他要請旨讓這些人進關,說明他自己心裡也知道這不合規定,可是他不是想著減少人數,而是來請特旨,就是不想削減軍隊的最好證據。
「愛卿,這麼多人入關,又都是你的親衛,會不會……」天子頓了一下,看了看張昭。張昭會意,連忙輕聲笑道:「驃騎將軍,按我朝四百年的舊制,大將軍的部曲不過五部一萬人,你這親衛是不是太多了一些,恐怕不太合規矩啊,就是大將軍知道了也會有些意見,你看是不是削減一些人馬,也免得其他人物議?」
曹沖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他轉過頭看著天子:「陛下,臣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天子有些尷尬,連忙說道:「那愛卿你說。」
曹沖對張昭笑了笑,接著說道:「陛下,臣觀天下已經大定,只剩遼東公孫康跳樑小丑,前將軍、鎮東將軍大軍所到之處,自然望風歸降。而西域之戰,陛下又交給了後將軍、西域都護夏侯淵,天下已無戰事。臣征戰多年,也厭倦了廝殺,最近家中又添了兩個小兒,臣頗有些戀家,想請陛下恩准臣回到許縣,護衛陛下左右。大將軍說他年事已高,不能再為陛下驅馳,所謂父責子代,願以臣卑陋之材,代其在陛下身邊效勞。臣蒙陛下天恩,以臣有微功,封為驃騎將軍,大將軍既是臣的上官,又是臣的父親,臣焉敢與大將軍比肩?臣觀陛下北軍五校,頗多老卒,只怕不能盡到保護陛下的重任。故臣斗膽,願以部下精銳充為陛下爪牙。魏延部三千步卒、陳到部六千精騎,臣皆奉與陛下,補充諸校,臣只保留一千步卒、四千精騎即可,這樣與我大漢舊制也無相違之處,免得陛下為難。」
天子一聽,驚訝萬分,頓時睜大了眼睛。曹家有這好事?先是曹操要辭大將軍、丞相之職,隨後曹沖又要交出大部分手中的精銳步騎,這聽起來都有些不真實。他看了一眼躬著身子的曹沖,有些疑惑起來,莫不是這個少年成名的將軍真是我大漢朝的福星,真是我大漢朝的忠臣,他為朕平定了天下,現在又要把大權交還給朕了?
天子有些雲裡霧裡的,搞不清自己聽到的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還是純屬做夢沒醒。他抬起手想要表示一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示,求助性的看了一眼張昭,又扭過頭看了一眼魏諷。張昭連忙上前奏道:「陛下,驃騎將軍忠心可嘉,陛下應下詔嘉獎,以示天恩。」
天子有些糊裡糊塗的,他見張昭這麼說,自然也就連聲點頭:「張公說得對,曹愛卿忠心可嘉,應該嘉獎,應當嘉獎。」
曹沖笑了笑,隨即又說道:「臣靜候陛下恩旨。臣請求陛下,允許臣去見見皇后以及太子。」
天子如釋重負,今天曹沖給他太多的震撼了,他一時消化不了,都不知道如何答覆曹沖了,再說下去隨時都有可能出錯,曹衝要去見皇后,正好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他連忙笑道:「愛卿不要拘束,快去吧。」
曹沖走了,天子摁了摁狂跳的心臟,看了一眼同樣有些搞不清狀況的張昭和魏諷,拍了拍案上一疊奏表說道:「張公,子京,你們看,這件事當如何處理?」
張昭抹了一把額頭的汗,他剛才被天子要批准曹操請辭的奏表差點嚇出心臟病來,冷汗淌了一身,內衣全濕了,粘乎乎的特別難受,不過以他的身份又不好拎起衣服來涼快一下,只得強忍著。他看著有些興奮,有些茫然的天子說道:「陛下以為,曹丞相請辭,是真的還是假的?」
天子瞟了他一眼,心道我正想問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呢,你怎麼反倒問上我了?不過看著張昭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他倒也沒有著急,而是靜下心來想了想,半天才說道:「朕估計他大概是在試探朕的心意吧。」
張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把天子看得更糊塗了。張昭咳嗽了一聲,輕聲解釋道:「丞相大人請辭,當然有試探陛下的意思在其中,但以臣看,他未必就全無真心。陛下,丞相已經有六十二了,雖說身體不錯,但他的頭風一直未能痊癒,自從華佗死後,就無人能治,最近幾年沒有復發,可是這幾年他一直在玄武池休養,鄴城的事大部分都是由其子曹植代勞,這裡面未必沒有是他不能再操勞的緣故。曹植文採風流,精通詩賦,對政治軍務卻不甚精通,這次因為九品官人法的事情還被丞相大人責罵了,故而這九品官人法,才由其始作俑者曹丕來向陛下請旨。曹丕是鎮東將軍,又正在主管遼東的軍事,遼東戰事正在進行,他這個主管遼東戰事的將軍又怎麼能離開戰場,跑到許縣來請立九品官人法呢?雖說犬子等人在鎮東將軍府當差,可是他不能全權代替鎮東將軍,這件事太過詭異。依臣看,曹氏父子兄弟之間,必然有所不合,而且是對曹丕不利,所以他才要放下遼東的戰事,跑到許縣來請立九品官人法,而九品官人法對他曹家並無益處,他所圖的不過是青徐等地的世家對他的支持。」
天子有些聽明白了,前些天魏諷也提醒過他,說曹家兄弟之間可能不合,曹丕的態度才會這麼好,現在又聽張昭這麼分析,他越發的確實了,曹家兄弟之間的矛盾,已經浮出水面,再也無法遮掩了,他們在爭奪曹操的同時,也要來爭取自己這個傀儡天子的道義上的支持了。
「哼哼哼……」天子冷笑了幾聲,不置可否。他漸漸的冷靜下來。曹家兄弟在爭嫡,要爭曹操那個武平王的繼承權,曹沖雖然實力驚人,可是曹丕卻有些名份的天然優勢,而且他雖然功勞不如曹沖,但是他沒有犯過什麼錯,曹操不能隨隨便便的就廢了他。如果曹丕再平定了遼東,那麼他的位置顯然就更有了一份保障。曹沖在名份上沒有優勢,但他軍功高,手中的實力強悍,更重要的是,他很得曹操的心思,要不然曹操也不會費這麼大勁來折騰了。
鷸蚌相爭,得利的自然是那個漁翁,而自己就要做這個漁翁。可是這一鷸一蚌實在太強了,後面還有個老鷹在看著,自己這個漁翁的實力又太弱了,搞不好便宜沾不著,反而被鷸蚌給傷了。自己已經沒有太多機會了,這次絕好的機會如果抓不住,那劉家的江山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那如何利用曹家兄弟相爭的這個好機會呢?
天子垂下了頭,沉思不語。
張昭、魏諷見天子沉思,也不敢出聲打擾,靜靜的坐在一旁,沉默的互相看了看。張昭老謀深算,德高望重,資歷又老,但他卻不輕視魏諷,魏諷雖然只是個小小的侍郎,政治經驗比起張昭來略欠缺一些圓滑,但是他精明幹練,頭腦靈活,思維敏捷,深得天子器重,更重要的是,魏諷比張昭更有一種年青人才具有的一往無前的衝勁,他在為天子謀劃的時候,更多的是為天子考慮,而很少關注到自己的家族,這是張昭這樣的人不能做到的,他就算有忠心,也不可能完全不顧及家族的興亡,關鍵時刻總是缺乏一點絕決。
天子看重魏諷和金禕正是看中他們這一點,某種程度上來說,天子看中曹沖也是看中他的年輕,當他得知曹沖發出那個宏願的時候,他就在覺得些許好笑的同時看中了曹沖的幼稚,不過讓他失望的是,曹沖雖然看起來做事不顧後果,卻極少有可被他利用的機會,遺憾之餘,天子只得把怨恨放在曹沖身邊的龐統、法正等人的身上,他覺得就是這些玩陰謀的專家把曹沖帶壞了,讓他迅速建功立業的同時,還能保全自身。
「張公,你的意思……」天子抬起頭,眼神閃爍的盯著張昭,但他的表情卻顯示出他並不是在關注張昭的表情,而是若有所思,張昭沒有打斷他的思路,靜靜的等著他說下去。「你是說,丞相大人在試探朕的用心的同時,以退為進,要以他的退換取曹愛卿的進?」
「陛下聖明。」張昭長出一口氣,臉上露出舒心的微笑,向天子欠了欠身子,表示出十分的滿意:「陛下,當初丞相兵微將寡,只能依附袁紹才能占據兗州,迎得陛下東歸之後,他占據了大義,無數的士人名士如水之歸海,他才能在短短時間內積累足夠的實力與袁紹抗衡,並在官渡一戰以少勝多,奠定重興大漢的根基。我大漢雖經大亂,但四百年的根基,再加上光武皇帝砥勵名節,讀書人的心裡對朝庭的忠誠,正是我大漢最寶貴的財富,任何人都不能輕視。」
天子笑了一聲,不置可否,讀書人怎麼了,讀書人為非作歹的多了去了,學問精深的劉表不也是建雙闕、郊祀,他何嘗把自己這個天子放在眼裡。不過天子雖然對張昭的話不以為然,此時卻深知讀書人的作用,是以含笑表示附合。
張昭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如今天下將定,殺伐漸少,武人的作用將逐漸減弱,讀書人將重新成為、也理應成為我大漢最重要的根基。鎮東將軍請立九品官人法,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向讀書人表示善意嗎?驃騎將軍雖然軍功赫赫,可是他對讀書人卻以倡優視之,大儒宋忠等人雖然生活優裕,可是驃騎將軍卻從來沒有徵辟他的弟子為官,那些熟讀經書想要入仕的學子,也要和那些學工、學農的學生一樣,先為小吏,然後一步步升遷,他在讀書人中的威信,大大不如他在武人和商人心中的地位。丞相既然有意要廢長立嫡,焉能不糾正此事?什麼道義最大?當然是陛下的支持,天下的事再大,再難解決,陛下一道恩旨,就什麼都解決了。」
天子連忙笑笑:「張公,朕雖為天子,也不能違背聖人的教誨。這廢長立幼,當是不得已而為之。」他說了兩句,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幼子,當初是董卓不顧百官反對,把自己那個可憐的兄長廢了,自己才有機會登上帝位。他不由的滯了一下,忽然有些出神,當初父皇孝靈皇帝不也是象現在的曹操這樣,不喜歡有些木愣的兄長,而是喜歡聰明的幼子自己嗎?突然之間,他有些明白了曹操此時此刻的心情。
「陛下……」張昭有些著急的勸道:「雖說廢長立幼並非常理,可是現在丞相大人要廢長立幼,卻是對陛下非常有利,陛下不可拘泥,事急從權啊。」他見天子有些不著調,居然說起什麼廢長立幼不合道理之類的事來,真是榆木腦袋拎不清,你管他是不是合道理呢,你從中取利才是最重要的道理。
「呵呵呵……」天子見張昭急了,連忙擺擺手笑道:「張公莫急,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管怎麼說,曹愛卿英才特出,忠心為國,是我大漢國的棟樑,曹丞相此舉,也是利國利家的好事。」
「陛下英明。」張昭長出了一口氣。
「你再說說,曹丞相這請辭還有什麼用意?」天子親切的微笑道。
「陛下,丞相請辭,是有條件的。」張昭說的話太多了,有些氣喘,他停下了緩了幾口氣,這才緩緩說道:「剛才陛下也聽到了,驃騎將軍要入朝,還要用他屬下的精銳來補充陛下的北軍。陛下,他這正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啊。於他來說,他成了陛下的近臣,可以有更多的機會接近陛下,增加了與鎮東將軍抗衡的實力。北軍中既然大多是他的親信,又豈是其他人所能控制的?當然還是他這個驃騎將軍的勢力範圍,他把近萬的步騎給了陛下,可是他卻又反過來把北軍全部收入囊中,陛下,他的實力不減反增,而且北軍直接拱衛陛下,關鍵時刻比十萬邊軍還要有用啊。」
天子一愣,立刻明白過來。曹沖看起來是送了他九千人,其實是反過來把他的北軍一口給吞了,占大便宜了。他既向自己表示了忠心,撈到了更多的道義上的資本,同時又一點損失也沒有,反而趁機把原本屬於邊軍的精銳力量帶到了京畿,占了實際上的大便宜,這小子,算得太精明了吧,連自己都成了他手中的一顆棋子。
天子一想到曹沖手握數萬精兵坐在自己的旁邊,後脖頸上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這……」
魏諷一看,輕聲笑道:「陛下,你是願意把北軍放在曹丞相手裡,還是願意放在驃騎將軍手裡?」
天子恍然大悟。對啊,曹沖不來,北軍也不是自己的,都在曹操手裡呢。和曹操相比,曹沖算是不錯的啦,至少沒有剋扣過自己的用度,且不管他肚子裡怎麼想,表面上還是比較客氣的。再說了,曹沖比較年輕,對付起來要比老奸巨猾的曹操總要容易一些。一想到曹操那矮墩墩卻霸氣十足的樣子,天子就如芒在背。
當然了,更重要的原因是,自己不同意也沒用啊,這些都是大將軍說了算。既然如此,自己就不需要猶豫那些多了,爽爽快快的答應了曹沖的請求,最好讓曹操立刻回家,以後就不用再見他了,這麼多年的噩夢,總算可以結束一半了。以後和曹沖這個小子鬥智,總比和曹操這個老奸雄鬥智輕鬆多了。何況還可以引得曹家的勢力分裂,何樂而不為呢。
「既然如此,那朕是不是應該同意曹丞相請辭的上表,讓他回家安享晚年了?」天子笑嘻嘻的說道,眼中充滿了喜悅和如釋重負的輕鬆,以及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
「不可。」張昭喘勻了氣,摸著鬍子很沉穩的搖了搖頭。
「為何?」天子有些不解。
「陛下也剛才說了,丞相大人雖然是有心以退為進,扶持驃騎將軍上位,可是,他這封請辭表,也是在試探陛下的心意,試探陛下對他有無必去之而後快的心思。如果陛下現在就讓他辭去官職,只怕他反而會心不安,就算他真有退意,也會狐疑不決了。」
天子啞然一笑,有些自責的一拍腦袋,自己太興奮了,把這些模式都給忘了。以前的老臣要退位,天子哪怕心裡恨不得一腳把他踢走,也要形勢上挽留一下的,何況是曹操這樣的極品重臣,如果自己這道詔書真的下去了,恐怕老曹就算已經打好了包袱也會賴著不走。他要想搞點事兒出來,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多謝張公提醒,朕明白了。」天子真心誠意的給張昭行了一禮,這個老臣好,雖然是個降臣,可是比荀彧那個變了心的老頭要忠心多了,讀書人裡面的忠臣還是多些的。
「臣愧不敢受。」張昭嘴上說得謙虛,卻是坦然的受了天子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