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疏離(2/2)
滎陽,兩京襟帶,三秦咽喉。
楚漢時,劉邦項羽以滎陽的鴻溝分天下,劃出楚河漢界。兩漢時期,滎陽更是和長安、雒陽平級,號稱『富冠海內』、『天下名都』。不過黃巾之後,滎陽的軍事地位,漸漸大過於其經濟和政治地位。作為許都北方門戶,滎陽至關重要。
自曹操重開河一工坊,昔日的滎陽冶鐵高爐重開,再次煥發生機。
建安十年三月初,春雨綿綿,桃杏凋落。
曹朋一行人,抵達滎陽城外,頓時引得滎陽熱鬧起來……
滎陽太守王植,親自出城相迎。
以一郡太守之位,來迎接一個囚徒,卻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除王植之外,少府諸冶監監令郭永也前來迎接。另外,還有虎豹騎副都督曹真,虎賁軍校尉典滿,虎衛軍校尉許儀,許都城門司馬曹遵,也紛紛齊聚滎陽,來迎接曹朋……
作為滎陽兩大宗族的鄭氏和潘氏,也派來了代表。
孔融更使其族子,代表清流前來迎接。
浩浩蕩蕩,竟有近百餘人,在城外十里亭中等候。
看那架勢,哪裡是什麼迎接囚徒,分明是在迎接一位凱旋迴來的將軍!
曹真四人還好說,小八義嘛!
他們來迎接自家的兄弟,在情理之中。
但是王植等人,則就顯得過於隆重。以至於曹朋來到十里亭的時候,也不禁感到惶恐,忙下車步行,與眾人相見。曹真等人與曹朋,熱情的擁抱,好一番寒暄。
孔秀則代表著孔融過來行禮,「家叔因公務,無法前來,還請公子見諒。」
此人,乃是雒陽八關之一,軒轅關的守將。
三國演義里,他曾是關羽千里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的刀下亡魂。只不過,關羽如今並沒有獲得千里走單騎的機會,而孔秀則安安全全,繼續當他的校尉。
這傢伙,是孔融的族子?
這倒是出乎曹朋的意料……
說實話,他沒聽說過孔秀這個人。
只是在三國演義里有一點印象。孔融有這麼一個族子,的確是讓曹朋感到吃驚。
但基本上,他還是保持了足夠的鎮靜。
曹朋雖然是囚徒,來滎陽是被鬼薪三歲,服刑而來。可他畢竟在涼州立下了偌大功勳,奪武威,平隴西,鎮金城,令西北異族,不敢輕舉妄動。重開西域商路,更是有著莫大的功勳。而河西郡的出現,也讓人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曹朋雖然罷官去職,但是他在西北的影響力,依舊不可忽視。
且不說,他老子出任涼州刺史,如今是一方大員。單只是他在涼州盤根錯節的關係網,也讓人不敢小覷。曹朋,雖是囚犯,但卻有著所有人都不敢輕視的影響力。
似滎陽太守王植,是得了夏侯淵的吩咐。
而鄭氏和潘氏兩個宗族,則希望通過曹朋這一層關係,能夠獲取一些西北利益。
總之,大家各懷心思。
「友學,夫人和少夫人,已遷至滎陽。
如今正在家中等候……待辦完了交接手續之後,你可以先回家去看看,然後再說。」
那言下之意就是告訴曹朋:別太當真!
你這鬼薪三歲,願意來就來,不想來說一聲就是,我這邊會為你遮掩。
曹朋點點頭,表示明白。
與眾人寒暄過後,一起到了滎陽。
而郭永呢,則領著郭寰步鸞等人,直奔滎陽住所。
張氏在滎陽,買下了一塊面積達二百畝的田莊,就位於河一工坊旁邊。曹朋作為囚犯,雖然大家並不這麼認為,可是這必要的程序,還是要走上一遭才是。
張郃陪著曹朋,在滎陽縣府辦完了手續,而後依依不捨,返回許都。
王植原本是打算在府中設宴接待,但被曹朋婉拒。他已經有兩年沒有回過家,沒有見過母親,沒有見過妻兒。如今,家人來到了滎陽,也使得他歸心似箭……
對此,王植等人倒也能夠理解。
鄭家和潘家的代表,與曹朋說好了時間,等曹朋穩定下來後,再前去曹家拜訪。
一應寒暄結束,曹朋在曹真等人的陪同下,來到了滎陽的住所。
正值暮春,一場小雨過後,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桃杏甜味兒……
田莊的農田,綠油油,透著一抹生機,令人陡然心情愉悅。張氏,帶著黃月英和夏侯真,已經見過了步鸞三人。特別是甄宓,在弄清楚的情況之後,黃月英二女,倒也沒有為難她,而是寬容的接納了她的存在。不過,當曹朋抵達之時,二女並沒有出現。並不是她們怪罪曹朋,而是這廳堂上,客人著實不少……
雖然都是自己人,但她們還是要嚴格的遵循禮法。
曹朋畢竟不是等閒人物!
以前在西北,或許沒有人會在意。
但這裡是中原,滎陽距離許都又不遠。曹朋此次惹了偌大的禍事返還中原,一舉一動,勢必會被人關注。所以,也只是由張氏出面,來招待客人的到來。
「爹爹!」
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曹朋耳邊響起。
心口,好像被重錘擊打,生出一種怪異的情緒。
曹朋看著那台階上,粉雕玉琢的曹綰,牽著有些站立不穩的曹陽呼喚他時,眼睛頓時紅了。
曹綰,已經快四歲了,她已經能清晰的呼喚『爹爹』。
曹陽呢,雖然說話時還顯得含糊不清。可是那種父子間,父女間骨肉相連的親情,讓曹朋還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兩個孩子,特別是曹陽,幾乎對曹朋沒有半點印象。曹綰可能還好一些,但那記憶,卻也是非常模糊,甚是不太清晰。
兩人躲在張氏的身後,一開始怯生生,不敢露頭。
但是在張氏的開導下,隨著曹綰那一聲稚嫩的『爹爹』呼喚出口,似乎一下子拉近了距離。
曹朋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兩個孩子抱在懷中。
而後,曹陽很是沒心沒肺的,擦了一泡尿,把曹朋淋了一個透心涼……
眾人不由得哈哈大笑!
曹彰站在最後面,鼻子也不禁有些發酸。
「子文,我這次過來,主公和夫人反覆交代,讓你回去一趟。」
「我……」
曹真一把摟住了曹彰,輕聲道:「我知你擔心什麼,可不管怎麼說,你離家近兩載,可知夫人是何等思念。我時常見她,拿著你用過的物品,默默流淚!有些事情,我不好說。可為人子者,豈能如此作為?你常說友學是你老師,可這百行孝為先,你豈能一直躲著?這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你老師面上無光?」
曹彰,沉默了!
「回去吧,我臨行前,夫人說過:你喜歡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她絕不會再逼你。還有,你在西北不是認識了一個女子?夫人也吩咐了,只要你喜歡,那娶過來就是。」
曹彰眼圈一紅,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那等先生安定下來,我就回去。」
曹真,如釋重負般,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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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番見禮!
張氏抱著曹朋,又是一番哭訴,傾斜對兒子的思念之情。還有曹楠,牽著鄧艾在一旁,含淚而笑。
丈夫,常年在外。
弟弟,又跑去了西北。
這兩年來,曹楠一邊為女兒,一邊做妻子,還要當母親,更要為姐姐,可算是操碎了心。特別是曹朋殺了韋端,消息傳到許都之後,張氏擔驚受怕,更令曹楠無比操勞。她表面上,要做出一副鎮定模樣,安撫母親;可是在睡夢中,卻時常夢到曹朋遭遇殺身之禍,渾身是血的出現在她跟前,每每令她驚醒,夜不能寐。
現在,好了!
總算是可以安下心來。
弟弟毫髮無損的回來,這個家,又煥發出勃勃生機。
有時候,曹楠心裡也暗自吃味,覺得父母太過於溺愛曹朋,甚至忽略了她這個女兒。
可是當曹朋出現在她面前時,曹楠心裡的千般委屈,一下子消失殆盡。
她笑盈盈看著曹朋,直到曹朋走上前來,一把摟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姐姐,這兩年,辛苦你了!」
一剎那,心裡的委屈,再也不見。
「舅舅!」
鄧艾扯著曹朋的衣襟,大聲呼喚。
曹朋忍不住笑了,蹲***子,將鄧艾抱起來。
「小艾,卻長高了!」
一時間,曹府上下,歡聲笑語。
張氏命人擺下了酒宴,招待賓客。
而後又讓曹朋先去洗漱,更換衣服,祛除晦氣。
直到這個時候,曹朋才算是得空,見到了黃月英和夏侯真兩人。兩年不見,二女看上去清瘦了許多。當她們看到曹朋的一剎那,也忍不住哭出聲,撲過來。
將二女摟在懷裡,曹朋心中湧現出無盡的愧疚。
「這兩年,卻是苦了你們!」
他輕聲說道,卻使得二女,哭得越發厲害……
洗澡水,早已經燒好。
黃月英和夏侯真,親自服侍著曹朋,為他清洗身子。而步鸞郭寰還有甄宓,雖然剛到家,卻也不能閒著。燒水的燒水,準備衣衫的準備衣衫,忙成了一團。
曹朋的身子,泡在浴桶里,全身毛孔都一下子張開。
四隻嬌嫩的小手,輕輕為他搓背,那感覺,更是格外的愉悅……
回家,可真好!
曹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睜開眼睛問道:「對了,小艾不是在就學,何故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