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憂道:「九鼎其實是九艘飛船,外星生命在七千年前就乘坐那九艘飛船穿越時空,飛抵地球,也許人類的部分傳承從那時開始,也許他們改變了人類的文明走向。能夠確定的是,那些外星生命抵達地球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關於他們的記錄逐漸湮沒於歷史的長河中。」
羅獵道:「我一直以為九鼎只是一個傳說。」
沈忘憂道:「相信一開始的時候有人是知道內情的,這其中大禹這個人物不能不提,根據我們的考證,大禹很可能就是那些外星人的後代,他率領人們興修水利,抗澇防洪,在他繼任帝位之後,應當是預感到了九鼎可能帶來的危機,於是他決定將九鼎毀去。」
羅獵點了點頭,傳說中大禹鑄造九鼎,並將之沉溺於江河之中,以此來震懾水怪,祈求風平浪靜,看來大禹是將這九艘飛船沉入了江河之中。
沈忘憂道:「2039年的發現轟動了整個世界,羅布泊在七千年前還是中國內地最大的鹹水湖,其面積還要大大超過青海湖,將近五萬平方公里。」
羅獵對古樓蘭的歷史頗有興趣,所以對周邊的地理也有所研究,如今的羅布泊只不過是一個小湖罷了,湖水總面積不超過一千平方公里,想起七千年前的盛況,不由得心生感慨。
沈忘憂道:「羅布泊幾經變遷,1921年,塔里木河向東改道,流經羅布泊,湖泊面積增加到兩千平方公里,可是後期的開發改變了這裡的地理環境,到1960年,塔里木河下游斷流,整個羅布泊迅速乾涸,在我們發現雍州鼎的時候,那裡已經是一片荒漠。」
羅獵點了點頭,滄海桑田,斗轉星移,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可馬上他又意識到對面的沈忘憂正是從未來而來,他應該知道從現在開始未來一百多年的事情。
沈忘憂道:「全世界都在為發現雍州鼎而激動的時候,卻發現這隻雍州鼎仍然在運轉著,正在將一些信息源源不斷地向宇宙深處發射。」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表情也變得異常凝重。
羅獵隱隱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可是他並不知道具體何處發生了問題。
沈忘憂道:「當這些信號傳出地球,發射到太空之中,就有被異星文明截獲的可能,在浩瀚星空之中,並不僅僅存在熱愛和平崇尚自由的人類,還有嗜血殘暴,好戰虐殺的邪惡種族,不幸的是,雍州鼎傳出的信號恰恰被一個擁有高科技文明的邪惡種族截獲了。」他搖了搖頭:「雍州鼎傳出的信號暴露了地球的坐標,在人類尚未來得及做出防禦之前,一支強大的武裝艦隊就悄然而至。」
羅獵倒吸了一口冷氣。
沈忘憂道:「這場戰爭超過了以往人類歷史所有的規模,空前的流血和犧牲讓所有人類聯合在一起,捐棄前嫌,並肩戰鬥,為了人類的生死存亡而不惜一切的鬥爭,然而雙方的實力懸殊讓人類很快就敗下陣來,我們節節敗退,眼看著我們的家人朋友遭遇不幸,眼看著我們的家園被毀……」他的眼睛紅了,雙目中有晶瑩的淚光閃動。
羅獵相信沈忘憂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他所描繪的情景豈不就是人類的末日。
沈忘憂道:「我們終於知道人類的坐標因何而暴露,也明白大禹之所以將九鼎投入江湖,是利用水來隔絕九鼎能夠傳出的訊號,想要改變人類的命運,我們唯有穿越時空,返回過去,回到羅布泊尚未乾涸之前,將九鼎徹底摧毀。」
沈忘憂的目光再度回到那張六人的合照之上:「我們七人接受了這個使命,我們承擔著挽救整個人類命運的責任,卻又被告知不可改變人類的歷史走向,我們甚至不可以娶妻生子,不可以產生任何的私人感情,我們的這次行動註定有去無回。」
羅獵對沈忘憂不由得生出崇敬,無論沈忘憂是不是自己的舅舅,他能夠接受這樣的使命顯然都是一個大無畏的勇者,無畏的不僅僅是沈忘憂,還包括他們團隊中的每一個。可是他為何會跟自己的妹妹分開,又為何會寄給她那封奇怪的信?
沈忘憂道:「我們的計劃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偏差,我們設定穿越的年代是三千年前,那是一個冷兵器時代,以我們掌握的資料和手頭的裝備,應當可完成任務。然而計算出現了失誤,時光機將我們送到了晚清,這還不是最大的麻煩,畢竟還有足夠的時間,我們越可以從容地解決問題。可是這場時空穿梭,卻讓我們每個人的身體都產生了變化,同樣遭遇改變的還有我們帶來的設備和武器。」
沈忘憂努力回憶著往事,他們剛剛來到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就失去了一名隊友,高科技的設備和武器全都因時空穿梭而失去了作用,他們必須依靠最原始的定位,從一個時代來到另外一個時代,縱然還是他們所生存的地球,可是對每個人的心理和精神都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考驗,他們變得惶恐多疑,有人甚至想到過放棄。
沈忘憂道:「來到這個時代三年之後,我們找到了雍州鼎,並將它成功炸毀,按照我們臨行前制訂的計劃,我們的最終使命是要將九鼎徹底摧毀,也唯有如此才能清除人類未來的隱患。」
羅獵點了點頭,如果九鼎同為外星飛船,那麼它們的功能想必都差不多,毀掉雍州鼎,還會有冀州鼎、徐州鼎……一旦屏蔽解除,它們同樣可以發出信號。
沈忘憂道:「我們雖然奉行著不去改變歷史的準則,可是有些事是我們無法控制的,比如說健康,又比如說感情……」他的雙目中流露出刻骨銘心的憂傷。
羅獵已經猜到他所說的感情應當和母親有關,想起信中的rebel,難道沈忘憂是在指責母親背叛了他們的團隊?
沈忘憂道:「時空穿梭讓我們的健康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害,這在我們出發之前就已經了解。可以說我們每個人都已經下定視死如歸的決心,我們之中沒有怕死。在炸毀雍州鼎之後,健康問題越來越多地在困擾我們,我們只是掌握了九鼎中一部分的位置,其中還有六個只能從上古傳說中尋找線索。我們之中有些人擔心已經無法活著完成任務,事實上在炸毀雍州鼎後的一年中,又有一名隊友先後去世。」
「單憑我們五人的力量已經不可能完成這樣的任務,於是我們決定僱傭一些不明內情的人,正是這個決定,讓你的母親結識了你的父親。」沈忘憂突然咳嗽了起來。
羅獵道:「您是反對的?」
沈忘憂點了點頭:「因為她違背了我們的準則。」
羅獵想起爺爺能夠掌握大禹碑銘上面的文字,羅行木也說過爺爺是摸金一門的宗師級人物,看來母親選擇父親合作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沈忘憂道:「根據我們的準則,如果我們中的任何一人違背了原則,其他人有權將之除去!所以您就要殺死自己的親妹妹?」
沈忘憂的唇角浮現出一絲苦笑:「他們躲了起來,我查到佳琪下落的時候,她已經有了身孕,我們並未殺她,從此以後,我就失去了她的下落,我本以為她仍然活在這個世上,直到遇到了你……」
羅獵道:「我的父親是怎樣死的?」
沈忘憂搖了搖頭:「我只知道他罪有應得!」
羅獵的內心抽搐了一下,他有種要和沈忘憂辯駁的衝動,可是看到沈忘憂蒼白的面孔,他最終還是放棄了。
沈忘憂道:「我失去了所有的隊員,單憑我的能力已經不可能尋找到其餘的爐鼎,就算找到,我也無法完成任務,也許人類註定無法逃過劫數。」他嘆了口氣又道:「我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的生命,我已經做不了什麼,還好,在我死前能夠遇到你……」他的目光溫暖慈和,靜靜望著羅獵,在他眼神的深處躍動著希望。
羅獵再度沉默了下去,回憶著剛才沈忘憂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無論怎樣,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沈忘憂在這個時代無疑是孤獨和寂寞的,自己應當是他唯一的親人。
沈忘憂道:「我記得那封信中還有一樣東西?」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提起這件事,看來那件東西對他很重要,羅獵點了點頭,從衣袋中拿出了那顆卵圓形一般的種子。
沈忘憂將那顆卵圓形的種子托在掌心,凝望良久,輕聲道:「有沒有發覺它的特別之處?」
羅獵搖了搖頭,他已經得到這顆種子很長的時間,雖然他無從分辨這究竟是何種植物的種子,可是一直沒有引起他特別的關注,現在寄信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當初沈忘憂為何要寄給母親那封信?如果說信中的圖畫和單詞都能夠得到解釋,這顆種子究竟代表著怎樣的意義?
解鈴還須繫鈴人,當年的寄信人沈忘憂,應該能夠給出真正的答案。
沈忘憂道:「我們稱它為智慧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