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有些凌亂了,昨晚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怪物,今天怎麼又遇到了一個,瑪麗隔壁的,哥們出門沒看黃曆。彈夾內的子彈已經射完,瞎子更換彈夾的時候,忍者已經衝到了他們的面前。
麻雀也沒有離開,她撩開風衣,從中取出了一柄溫切斯特m1897,這是一枝由美國著名槍械設計師約翰勃朗寧從溫切斯特m1893改進設計出來的泵動式散彈槍,沒有扳機切斷裝置的外置式錘型散彈槍,所以能夠快速連射。麻雀扣住扳機,反覆不斷地拉動前護木,霰彈槍在前護木和槍擊回到前段閉鎖的瞬間發射。
羅獵和瞎子和麻雀同行,兩人都沒有發現麻雀偷偷在風衣內藏了這麼一枝大殺器,
麻雀也是在離開之前跟隨鐵娃挑選武器,她挑來挑去最後選了一枝霰彈槍,麻雀是知道這武器的威力的,當時之所以沒跟羅獵和瞎子說,卻是因為擔心兩人笑話自己,說她小題大做,所以偷偷藏在風衣里,沒成想真的派上了用場。
霰彈槍雖然威力很大,可是精準度一般,射程也比不上其他的常規武器,麻雀在關鍵時刻沉得住氣,等到那忍者靠近之後方才舉槍射擊。
蓬!霰彈槍準確擊中了那名忍者的腹部,打得他身軀後仰,腹部出現了一個碗口大小的血洞。忍者居然沒有倒下,低頭看了看自己腹部的血洞,然後繼續揚起了太刀。
蓬!麻雀又瞄準他的面部給了一槍,忍者及時轉頭,饒是如此,他也被轟去了右耳,半邊面孔血肉模糊。
瞎子雖然看得不忍,可心中卻是慶幸非常,關鍵時刻還是麻雀起到了一錘定音的作用,沒有這枝霰彈槍,他們三個恐怕加起來也不會是忍者的對手。
那名忍者緩緩倒在了地上。
羅獵擺了擺手示意同伴儘快離開這裡,瞎子跑了幾步,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卻發現那名被麻雀轟掉了耳朵的忍者竟然又從地上爬了起來,瞎子認為自己肯定是看錯了,可是那忍者不但站起來,而且快步飛奔再度向他們追了過來。
羅獵和麻雀也察覺到了身後的異常變化,麻雀看到身後的情景,嚇得不由得尖叫了一聲,她剛才明明用霰彈槍近距離射殺了對方,可是那忍者怎麼又活過來了,而且看他奔跑的速度根本不像受傷的樣子。
瞎子比他們兩人看得更加真切,看到那名忍者肚子上的血洞這會兒功夫已經開始縮小,臉上的肌肉和皮膚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生長著,瞎子大叫道:「活鬼啊,他可以再生……」
麻雀內心無比惶恐,奔跑中沒留意腳下踩了個空,摔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霰彈槍也飛了出去。
羅獵第一時間將麻雀從地上扶起,麻雀偏偏在這個時候扭了腳,臉色變得蒼白,顫聲道:「腳扭了……」
瞎子望著不斷逼近的那名忍者,一把抓起了地上的霰彈槍,大吼道:「羅獵,你帶麻雀先走!」,說完,他舉槍沖了上去:「我操你大爺!」蓬!蓬!接連兩槍。
這次那名忍者學了個乖,不再像剛才那樣托大,以肉身硬抗子彈的射擊,他的身體忽左忽右,靈活躲避著瞎子的射擊,這會兒功夫,他被霰彈槍打傷的部位已經迅速康復。
羅獵向麻雀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能走!」
麻雀的一雙美眸瞬間湧出了晶瑩的淚花,她知道羅獵心中所想,點了點頭,然後擠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道:「別管我,我走得動……」
瞎子連續射出三槍,卻無一命中目標,霰彈槍中只剩下最後一顆子彈,眼前的目標卻突然消失了,瞎子內心駭然,一股冷氣沿著背脊躥升起來,他的脖子突然僵住了,熟悉的感覺,忍者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後。
羅獵向忍者沖了過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無法在忍者的太刀落下之前趕到,羅獵爆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悲吼:「瞎子!」
瞎子木立在那裡,他的右手中握著一顆手雷,他已經做好了和對方同歸於盡的準備,就算拼上自己這條性命,也要為朋友贏得逃亡的時間。
呯!一聲槍響傳來,子彈正中忍者的右臂,忍者不以為然,以為這樣的子彈不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可是他的右臂卻麻痹起來,低下頭去,卻發現中槍的部分閃爍著晶瑩的藍光,這藍光照亮了他的肉體,讓他的血脈和骨骼清晰可見,留下的彈孔沒有癒合的跡象,一股奇寒沿著他的血脈迅速蔓延著,他的右臂開始變得失去知覺。
忍者開始感到惶恐,他舉目望向遠方的樹林。
而此時羅獵的飛刀也已經先後射入了他的體內,呯!又是一槍,這一槍射在了忍者的左肩,同樣的傷口,同樣的感覺,忍者突然做出了一個讓人意外的舉動,他竟然放棄了繼續追殺,轉身向遠方拼命逃去,轉瞬之間身影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瞎子握著手雷大口大口喘息著,直到羅獵呼喊他的名字,這廝方才意識到自己又從鬼門關前爬了回來。
麻雀對羅獵說了謊話,其實她根本走不動,就算走得動,她也不會走,剛才之所以那樣說,只是想讓羅獵心裡好過一些。望著那對生死與共的兄弟,麻雀似乎明白了什麼,等到兩人同時向她看來的時候,麻雀倔強地站了起來,然後道:「我終於明白,你們兩個從未把我當成是自己人。」
瞎子用胖乎乎的肩頭輕輕撞了羅獵一下,羅獵無奈地搖了搖頭,來到麻雀面前,主動蹲下身去。
麻雀氣鼓鼓道:「幹什麼?」
羅獵道:「你有兩個選擇,要麼讓我背著你,要麼讓我抱著你。」
麻雀強行忍住想笑的衝動,抬頭看了看夜空道:「不要以為自己聰明絕頂,把所有事都算計得清清楚楚,我還有一個更好的選擇。」然後她向瞎子極其優雅地招了招手道:「瞎子,你背我。」
瞎子總算明白了一件事,女人如果喜歡一個人,肯定會想方設法地關心他愛護他,心疼他,麻雀讓自己背她絕不是生羅獵的氣,而是她害怕羅獵累著。
瞎子忍氣吞聲地背著麻雀,委屈得就像是一個受了婆婆氣的小媳婦兒,他也有些鬧不明白,自己可以義無返顧地為朋友去死,可是為朋友背女人這事兒,還是打心底不樂意,如果背得是周曉蝶那就另當別論,雖然麻雀長得很漂亮,人也很聰明,可再好也是人家的媳婦兒,自己只有吃苦受累的命。
羅獵絲毫沒有跟瞎子見外的意思,在瞎子為麻雀做牛做馬的同時,他選擇進入東邊的樹林,一是為了逃避有可能循跡而至的日本人追擊,二是想看看,剛才救他們的那個人到底還在不在。
進入樹林內,早已空無一人,雖然如此,羅獵還是在泥濘的土地上找到了幾個腳印。
瞎子背著麻雀氣喘吁吁地湊了過來,好奇道:「你說會不會是陸威霖?」
羅獵搖了搖頭,指了指腳印道:「他的腳要大一些,而且,他從不穿布鞋。」
瞎子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的確如此。
麻雀道:「幾個腳印說明不了任何問題,真正的高手踏雪無痕,也許救咱們的那個人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呢。」
羅獵微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
麻雀道:「現在拍馬屁已經晚了。」話沒說完,卻聽到瞎子放了個響屁。
瞎子當著麻雀的面丟人,臉臊得通紅,他第一時間否認道:「不是我!」
羅獵當然知道就是他,卻故意表情古怪地望著麻雀。
麻雀又羞又急:「死安翟,不是你難道是我啊?」
羅獵笑著向前方走去:「人吃五穀雜糧,誰能不放屁,沒事兒,沒事兒。」
瞎子樂得眉開眼笑,麻雀氣得照著他腦袋拍了一巴掌:「混球,你敢放還不敢承認了。」
「不是我!」
「就是你!放我下來,你放我下來!」
羅獵他們三人折騰到凌晨三點方才回到正覺寺,讓他們欣慰的是,他們今晚雖然歷盡兇險,還幾乎丟掉性命,可畢竟成功轉移了日方的注意力,張長弓在他們離開之後不久,就和鐵娃一起護送周曉蝶離開。
阿諾獨自一人在正覺寺留守,陪伴他的是安大頭,因為今晚事關重大,阿諾也滴酒未沾,始終保證頭腦清醒。
看到幾人返回,阿諾也是如釋重負:「你們總算回來了。」他遞給瞎子一封信,這封信是周曉蝶臨走時留給瞎子的。
瞎子將麻雀放下,他累得就快脫力,去阿諾剛才坐著的躺椅上躺下,雙手攤開道:「累死我了,麻雀,你都吃得什麼啊,太重了。」
麻雀呸了一聲,她可不重,嘗試著走了一步,又感覺足踝疼痛,向羅獵伸出手去,示意羅獵過來扶她。
羅獵卻沒看到,倒了杯水遞給瞎子,麻雀看到他對瞎子的照顧,心裡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同時還有點委屈,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還比不上瞎子,難道他都不懂得關心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