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清屋頂的人後,心中一驚,「上官淇月,你瘋了?」
此時在房頂的上官淇月也很震驚,「柳雲軒?我爹竟然把你抓來了。大筆趣 www.dabiqu.com」
她小心翼翼的將幾塊瓦片放在邊上,隨後輕身一跳,落在房中地面。
「你怎麼在這兒?當真是我爹將你抓來的?」她還是不敢相信父親會直接將柳尚書家的公子抓來。
「確實是上官將軍將我抓來的,不過上官將軍不止抓了我一人,還有一人,你可知他被關在何處?」柳雲軒問道,他知曉陳朔跟他一起被抓,醒來時沒見到他便知二人沒有被關在何處,,雖不知上官將軍抓他二人作甚,但陳朔的家世背景不及他,他擔心陳朔已經遇難。
上官淇月搖搖頭,「我只知我父親抓了兩個人回來,可沒想到會是你,另一個人我不知他被關在何處,但你們柳家已經派了許多家丁滿城的找你,想必過不了多久我父親就會將你放走。」
柳雲軒想了想只覺得此事不簡單,上官家與他柳家確實關係不好,但就算要針對他們柳家,但也不可能會將他一個柳家大公子抓回來,這樣風險太大,絕對不是上官將軍的作風,而且柳雲軒最疑惑的一點是,為何上官將軍要把陳朔一同抓回來?難道是看陳朔與自己認識才如此?但這樣也不是他的作風,上官將軍是絕對不會毫不相干,不知底細的人的。
除非是知曉陳朔的底細?他在心下細細想著,額上的細汗不覺的冒出,「淇月,你快帶我出去,我怕他已經出事了。」他說著便爬上桌子,從屋頂上逃走,但奈何自己不會武功,只能摸到房梁,屋頂近在咫尺卻觸碰不到。
上官淇月見此立馬將他拽了下來,「你是我爹抓回來的,就算咱倆相識多年,但我也絕對不會背著我爹放了你的。」說罷,輕身一躍,跳上房梁,回頭看了他一眼,便從屋頂離開了。
二月,京城被大雪覆蓋,遠遠望去一片孤寂。
此時被放走的陳朔,跟著腳印和車輪印走下了山,回到了客棧。
幾人見他回來,立馬擔憂的上前問道「出了何事?可有受傷?」
還沒等陳朔回話,幾人便將他上下打量了遍,見他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黎慕之將他拉到一旁問道「是不是上官將軍將你帶走了?」
陳朔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道「不是……」他細細琢磨了方才上官將軍對他說的話,知曉是不讓他將抓走他的人供出,他擔心將此事說出後,上官將軍會對他身邊的人不利,所以不敢告訴黎慕之。
黎慕之見他臉色不對,心裡也明白什麼,便道「放心吧,如今有恭王幫我們,他不會再動了你了,過些日子就是會試了,我讓小二將飯熱了熱,你吃完後趕緊去休息休息。」
「既然陳公子已平安歸來,那在下便去向王爺復命了。」恭王隨從說罷便離開了。
恭王府內,清雅的陳設,零零散散二三家僕,在這冬日裡更為冷清。
殿上,隨從走到恭王面前稟報道「王爺,陳公子已平安回來,但有一事屬下在調查的時候,覺得頗為奇怪。」
「何事?」恭王問道。
「柳尚書家的公子,柳雲軒昨日也在八方館失蹤了,而且據屬下詢問到,柳公子和陳公子似乎昨日交談甚歡,如今陳公子回來了,但柳公子卻依舊下落不明。」
「你可問過陳朔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隨從搖搖頭,「陳公子連自己的夫人都沒告訴,想必是為了保護家人,所以屬下沒有過問。」
恭王聽後細細的想了想,半晌後淡淡的說道「今日他定會登門,你且將大門打開。」
此時,柳府中
柳雲軒消失了一夜,全府上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老夫人,大公子會沒事的,您且別著急,已派人出去找了。」一位老媽子站在榻邊對榻上一病不起的柳老夫人說道。
柳老夫人扶著額臉色痛苦,「雲軒是我柳家的獨子,可萬萬不能出什麼事兒啊……報官了嗎?」
「回老夫人的話,報官了,老爺還在宮裡,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奴婢斗膽猜測,會不會是上官家做的?」
老夫人聽後愣了一下,「上官家?不可能,雖然他與老爺在朝堂上是水火不容,但他畢竟是打過勝仗的腦子,不會如此做事,況且是在天子腳下,他不敢胡來。」
「莫不是周大人?」
「周大人就更不可能了,他不會也不敢與老爺公然對立。」
「那……」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稟報道「公子,公子回來了!」
柳老夫人聽後病一下就好了,趕忙從榻上起來,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
見到柳雲軒回來後趕緊檢查了什麼有沒有受傷,「軒兒,你這是去了哪兒啊?一夜未歸,祖母急的都讓滿府的下人去找你,就是找不到你啊。」說著說著心裡又喜又氣,不覺得哭了起來。
柳雲軒攙扶著柳老夫人說道「祖母,孫兒我……我就是遇到朋友,去酒樓吃酒忘了時辰,發現天亮了,這才回來。」
柳老夫人聽後有些疑惑「酒樓?你從前可從未進出過酒樓,更未吃過酒啊?而且你不是不會喝嗎?」
柳雲軒有些結巴的說道「額,就是因為孫兒我酒量差,一杯就倒了,所以找不著回家的路了。」
「原來是這樣,還好沒事,往後啊得派幾個下人跟著你,免得醉了酒忘了路。」
一個時辰前
將軍府關著柳雲軒的廂房內,火光四射,驚得眾下人尋水救火。
柳雲軒見守在屋外的人都去叫人了,自己便跳出窗,趁亂跑走了。
此時將軍府內,火勢已經撲滅,可眾人怎麼找都沒找到柳雲軒,正當下人們要將此事稟報上官將軍的時候,柳家找到柳雲軒的消息傳來。
「你們是怎麼看人的?!」上官將軍怒斥著殿上的一眾下人。
管家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回,回將軍的話,廂房起火,眾人都去救火了,沒有注意柳公子是何時逃走的。」
上官將軍此時已是怒火中燒,「如今柳雲軒回了柳家,難保他不會亂說。」
「將軍,柳公子絕對不會說出是您綁走了他。」一名屬下說道。
「細細想來確實如此,雖然本將軍對他未有囑咐,但……眼下皇上還不能沒有本將軍,若此時彈劾狀告,只會讓他們劉柳家吃虧。」
柳府,柳雲軒的住處中
「少爺,您昨日吃了酒,喝些飲酒湯暖暖胃吧。」一個小丫鬟端著醒酒湯走了過來。
「住在四海客棧的陳公子可找回來了?」柳雲軒放下手中的筆問道。
小丫鬟想了想說道「今早確實見著四海客棧那有幾人與我們一樣慌慌張張的,但因沒有找到公子您,所以沒有多加留意,公子,您怎知陳公子也失蹤了?」
「哦,是昨晚,昨晚我與陳公子在酒樓吃醉的酒,今早起來的時候不見他的蹤影,不知有沒有回客棧。」
「那奴婢去問問吧。」小丫鬟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四海客棧內
陳朔回來後本想在屋裡溫習功課,卻不知為何怎麼都看不進去,最後坐在窗沿睡去了,直到門外有人叫他才醒來。
「誰啊?」他向門外問道。
門外的小二回道「陳公子,是柳家來人,說您昨日與柳公子吃醉了酒,便想問問您回來沒有。」
「柳公子,是柳雲軒嗎?」他連忙打開門問道。
門外的小丫鬟見到他福了福身道「既然陳公子已回來,那奴婢便回去復命了。」
「等等,你家公子是何時回來的?」
「回公子的話,就是半個時辰前。」
陳朔細細想了想,此時與柳雲軒光明正大的見面屬實太引將軍府的人注目了,思來想去後,便對小丫鬟說道「兩個時辰後,讓你家公子在八方館等我,我有事與柳公子相商。」
「是。」小丫鬟應下後便離開了。
待丫鬟走後,陳朔想想不對,又對小二說道「備好馬車,我要去一趟恭王府。」
半個時辰後,恭王府中
「王爺,陳公子來了。」隨從走到殿上稟報道。
恭王似乎等了許久,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陳朔快步走上大殿,低著頭拱手道「見過恭王。」
恭王看了他一眼,「柳雲軒的事我已知曉,你今日來找本王是想來問怎麼對抗上官軍城吧。」
「回王爺的話,昨日在下與柳公子同時被上官將軍抓走,今日得以釋放,但……如今上官將軍深得皇上器重,在下與柳公子都不敢將此事對外說出,今日來此,還請王爺庇佑。」陳朔說罷跪了下來。
恭王微微搖頭,「不必本王庇佑,他也不會再輕舉妄動,眼下邊疆小國與我國衝突頻繁,過些日子皇上便會派遣他駐守邊疆,少則也有五六年,如今你們該擔心的是副都御史周大人,他與上官軍城交好,這次的會試的主考官也是他。」
陳朔聽後想了想問道「還請王爺賜教。」
「除非你的文章能出現在皇上的面前,並且得有狀元之資,本王才會幫你。」
陳朔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若這次失敗而歸,下次春闈又是三年後,如今家裡出了變故,還不知三年後會好起來或是更差,他不敢賭,只能搏一搏。
一個時辰後,八方館中
柳雲軒與往常一樣,面色從容的來到八方館的,但身後卻跟著兩個下人,是柳老夫人擔心他又夜不歸宿,硬是給他塞了倆下人看著,柳雲軒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了下來。
「你們二人就在外面等著就好。」他對兩邊的下人說道。
然而下人卻回道「公子,老夫人讓奴才們要時刻跟著您。」
「這八方館只有這一個出口,你們等我出來就好。」
下人們聽著柳雲軒不容置疑的口吻,怯怯地點了點頭,站在了門外。
八方館中,陳朔已在此等候他多時,見他來了立馬走上前去詢問道「柳公子,昨日你是在何處?」
「與陳公子你一樣,被關在了將軍府。」柳雲軒見此處人多,將他拉到了一個角落談話。
「你是什麼時候逃出來的?」柳雲軒問道。
「我是被放出來的,他們將我放在山上便離開了,方才我去見了恭王,過些天上官將軍會去邊疆,我們暫時是安全的,說到底若不是因為我,柳公子你也不會被誤抓。」
柳雲軒聽後愣了一下,「上官將軍主要抓的不是我嗎?為了打擊我們柳家。」
陳朔聽後也怔住了,心裡有些疑惑,「上官將軍就算要打擊你們柳家,也不會直接抓了柳公子你吧,前些日子上官將軍就已針對我們陳家與王家了,想必這次是要讓我不在會試上好好發揮,才抓的我。」
柳雲軒細細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我們柳家與上官家水火不容,上官家支持陳王,我們柳家自然而然的便是支持恭王,我父親與王知府是師生關係,你們陳家又與王家交好,不管這次上官將軍抓了誰,都是對恭王的一種挑釁。」
「不過我聽聞有一位周大人與上官將軍來往密切,過些天我就要參加會試了,周大人是主考官,恭王告知我說若我的文章若是出現在皇上眼前,周大人便不能在扭轉局勢了,但問題是,萬一這周大人將我的文章掉包,或是藏起該如何是好?」陳朔說道。
柳雲軒皺眉想著辦法,「我爹也是主考官之一,陳公子你且放心,我回去與我爹說說,你就安心考試就好。」
而在另一邊,本是找到陳朔該好好休息的黎慕之卻依舊頂著疲倦的身子,在布行里忙碌著。
「少夫人,您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吧,這裡有奴婢們就夠了。」琴鳶攙扶著有些疲倦的黎慕之說道。
「我就是有點困罷了,一會兒就不困了。」黎慕之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清醒。
這幾日總是有人來退貨,雖然比一開始的少了許多,但卻越來越難對付。
之前是一個早上能解決十幾個客人,如今卻是一天都不能讓三個客人滿意的離開。
「琴鳶,賬上還有多少銀兩?」黎慕之看著給客人的賠款如流水般送出去,不禁有些心疼。
琴鳶拿起賬本仔細的翻看著,半晌還不能回答,黎慕之見此拿過賬簿草草的翻閱著,越看心裡越難受,如今得罪了有權有勢的上官家,除了給錢賠償就是送布匹賠償,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陳朔還在客棧溫習功課嗎?」黎慕之問道,現在便就得陳朔能夠在會試中脫穎而出,才能狠狠地打上官將軍的臉。
「回少夫人的話,方才家僕來報,說大公子去了八方館。」
黎慕之聽後眉心微微一蹙,「可有下人跟著他?」
「回少夫人的話,公子特意囑咐不讓下人跟著。」
黎慕之心裡盤算著,既然上官將軍能不到一天就放了陳朔,那他一定是害怕了什麼,或者說是綁了陳朔也不能達到他的目的,而且還會動搖自己的地位。想了想便沒有讓琴鳶去八方館找陳朔回來。
「老闆娘,你看看這料子,昨日送去我府上的,我今日一瞧……」
還沒等來退貨的婦人說完,只見黎慕之將手中的袖爐放在邊上,轉身吆喝了一聲,讓周圍的百姓全都圍了過來。
琴鳶隨手將布行中的一個貨品單號遞給她,黎慕之當著眾人的面,將紙張放在袖爐上烘了會兒,不一會兒便在單子上出現了一個王字。
她什麼都沒說,隨後又將婦人給她的貨品號碼放在了袖爐上烘烤了一下,紙上卻並未出現任何字樣。
琴鳶走出來說道「凡是我王氏布行的單號上都用薑汁寫上了一個王字,若沒有,那便是假的!」
婦人見此愣住了,見周圍的人都在指指點點,立馬說道「這料子就是在你們王氏布行買的!你們可別賴賬!」
「這位夫人,您的這個料子真不是我們王氏布行的,先前我們布行沒有收回單號的規矩,但如今有了,只要將布料送到府上,便一律收回貨品單號,這是昨日才有的規矩,您看來還不知曉。」黎慕之淡淡的說道。
婦人一聽急了,扯著嗓子喊道「你這規矩是昨日定的,我這料子是前日買的!」
琴鳶立馬說道「可您方才明明說,這料子是昨日送去您府上的,大夥可都聽見了。」
布行里幾個夥計大喊聽著了,幾個百姓也湊熱鬧一齊喊著,頓時周圍都是支持王氏布行的聲音。
婦人見此還是不死心,依舊嘴硬道「我不管,這料子就是你們家買的,你傢伙計可能把單號這事兒給忘了!」
「那好,您且指認一下,昨日是哪位將料子送去府上的?」黎慕之叫來幾個夥計,站成一排。
婦人看都沒仔細看,就指著站在第一位的夥計,道「就是他!」
「他?」琴鳶露出詫異的神情,「他是我們布行的門童,不負責外送。」
婦人聽後頓時啞口無言,抱著手上的料子從人群中跑走了。
「少夫人,就這麼輕易的放了她?」琴鳶看著黎慕之問道,本想跑去抓住那婦人,怎料圍觀的人太多,婦人跑的太快,一下就不見了身影。
「不必追了,讓夥計們都警惕著些,別讓人偷了單號。」黎慕之囑咐道。
四日後,會試當天
客棧里,黎慕之在前夜裡,就給給陳朔備了好些個護膝厚衣裳還有吃食,以防考試的時候凍著餓著。
這幾日黎慕之忙的焦頭爛額,陳朔見她還睡著,便沒有讓阿姚叫醒她,獨自一人便去參加會試了。
考場外,考生們排成長隊等待搜身。
陳朔正在隊伍里等著,突然背後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過頭一看,只見柳雲軒站在他的身後。
「柳公子?你怎麼來了?」他詫異地問道。
柳雲軒回道「我爹昨日才告訴我給我報名參加會試了,先前本還不願來,一想到有陳公子你,我便來了。」
他低著頭輕聲對陳朔說道「今日搜身的人是周大人的人,我幫你看著些,你自己也小心些,別讓他做手腳。」
陳朔點了點頭,剛好輪到他進行搜身,那人看了他一眼,手不自覺的捋了捋袖子。
「你是伺候周大人的吧,替我向周大人問好。」柳雲軒看著那人說道。
那人一看是柳雲軒,立馬滿臉堆笑道「奴才遵命。」
「搜好了嗎?可得搜仔細了,別到時候出了岔子。」
「好好好,柳大公子吩咐,小人定當仔細著。」那人說罷,在搜身的過程中,悄悄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紙團,本想放在陳朔的身上,卻被柳雲軒當場抓住了手。
「這剛說完仔細,怎麼又將上一個搜出的東西放在了手裡呢?萬一誤會了可就不好了。」柳雲軒說道。
那人愣了一下,隨後毫不慌亂地笑著說道「柳公子怕是看岔了,這就是從這位公子身上搜出來的。」
「我看你是周大人身邊的人,平日裡也算機靈,怎麼如此糊塗呢?本公子方才明明看見這是從你袖子了掏出的紙團,你怎麼能冤枉了這位公子呢?」
話音剛落,只聽後面排著隊的人都在起鬨說「我方才也看見了!若是讓這般人搜身,那還不如不考呢!……」
那人一聽心有些慌了,趕忙對陳朔賠笑道「公子,是小人方才記錯了,此物不是您的,您可以進去了。」
此時在考官屋子的客堂中,幾個考官正談論著事宜。
一個下人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對眾人拱手作揖後,快步走到周大人身邊,附在耳邊說了些什麼。
周大人聽後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原來這次柳大人的公子也參加會試。」他拿起手邊的茶水,淡淡一品。
柳尚書說道「是啊,三年前落榜,便想著再讓他考一次,我記得周大人的公子好像也是上次落榜了,怎今年也沒報名參加會試?」
周大人聽後臉立馬就黑了下來。
他雖位高權重,兒子就算考得太差也能有個一官半職,可三年前的會試,恭王是主考官,周公子雖腦子不靈光,但挺有上進心的,被抓住作弊的時候,衣物夾層里滿是紙條,密密麻麻的全是字,讓人嘆為觀止。
周公子被取消考試資格後,這事兒滿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在笑話周家的公子大字不識一個,腦子也不好,這麼多字,作弊的時候抄的是天書吧?
考場中,一間間屋子只有一個小板子擋著做門,夜裡的風刺骨鑽心般凍人,不論是下雨著火考生門都不得出來,所有的事情都得在自己這間小石屋裡解決。
客棧中,剛醒來的黎慕之見窗外陽光明媚,蹭的從床上跳了起來,「阿姚!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守在門外的阿姚趕忙推門走了進來,回稟道「回少夫人的話,現下已是辰時了。」
「什麼?都這麼晚了,你們怎麼也不叫我,陳朔去了嗎?」黎慕之連忙問道,生怕陳朔遲到。
阿姚說道「大公子一個時辰多前就去了,少夫人您要不再睡兒會兒?這幾日您太辛苦了。」
黎慕之聽後心裡鬆了口氣,坐在榻上,突然想起什麼又問道「考試是幾天來著?」
「回少夫人的話,會試分三場舉行,三日一場,這兩天布行里也沒人來鬧了,您大可休息幾日,而且奴婢打聽到了上官將軍明日就要去邊疆了,這次大公子考試雖有周大人從中作梗,但幸好有柳公子,才得以化險為夷。」
黎慕之想了想說道「那我是不是還得去一趟柳家?道謝?」
「不必如此麻煩,五日後是柳老夫人的壽辰,王夫人也來京城了,您可到那時與王夫人一塊去柳家。」
「王夫人是何時抵達的京城?」
「就在今早上,李掌柜托人來的消息。」
黎慕之拿起手邊的衣裳說道「那趕緊的,給我更衣,我要去見見王夫人。」
五湖客棧中,王夫人似乎知曉她會來找自己,在樓下等候著。
「夫人,這幾日布行里的事兒都是陳少夫人打理的。」李掌柜在她身邊說道。
王夫人點了點頭「說明我沒看錯人,她的想法與常人不同,雖然有時我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她的辦法確實很牢靠。」
李掌柜說道「過幾日便是柳老夫人的七十大壽了,夫人準備送什麼壽禮去?布行準備了上好的料子,已送去了成衣鋪。」
王夫人拿起手邊的茶碗,想了想道「我記著老爺有一副山水畫存在京城的宅院兒里,柳老夫人也喜愛山水畫,讓人取來,過幾日做為壽禮送去柳家。」
這時黎慕之的馬車已停在門外了,王夫人見此立馬起身前去相迎。
「慕之,怎麼才來啊?我都等你半天了。」她笑著拉著黎慕之的手說道。
「這幾日有些忙,睡過頭了,讓王夫人久等了。」黎慕之攏了攏披風說道。
二人坐到位置上,阿姚為她斟上茶水。
「今日便是會試了,我家贇兒也參加了,聽聞這幾日你們在京城出了狀況,陳大公子應是沒被影響到吧?」
黎慕之嘆了口氣道「但願吧,不過這次有柳公子幫忙,應是無事。」
王夫人詫異的問道「柳公子?是柳尚書家的公子?」
她點了點頭,「正是,聽下人說,柳公子和我家陳朔是在八方館相識的,關係不錯。」
王夫人立馬喜笑顏開,「那感情好啊,過些日子是柳老夫人的生辰,你我好一同前去。」
「我先前聽聞柳夫人的娘家是在雲州做紡織產業的,若能讓其入股,或將其收購,便不必我們自己請繡坊加工了。」黎慕之說道。
王夫人道「我與你想的一樣,不過讓柳夫人入股是不可能的了,前些年柳夫人的娘家劉家出了事兒,支了好大一筆銀子,銀錢周轉不過來,好多股東上門要錢,最後大多數拿了分紅就退股的,劉家遭到重創,不過瘦死駱駝比馬大,若我們將其低價收購來,那雲州便也有我們兩家的產業了。」
她聽後表情有些凝重,「但是我聽聞劉家就算沒了紡織產業,也依舊是雲州首富,想來不會給我們很低的價格。」
「所以我們這次送老夫人的禮得大些,還得送到老夫人的心裡去,若是我們在柳老夫人面前提起此事,想來會比當面問柳夫人順利的多。」
「這是為何?」
「士農工商,劉家從商,柳老爺是官,這門親事原本柳老夫人是不同意的,雖說後來柳夫人產下柳家嫡長孫,與柳老夫人的關係緩和了些,但這老夫人心裡依舊是不想讓劉家做這門產業的,若是我們想收購,想必柳老夫人會順水推舟,以一個最低價格給我們,而且劉家也不敢說什麼的。」
王夫人看著她問道「你可準備好了壽禮?」
黎慕之搖搖頭道「還沒呢,聽聞老夫人喜愛山水畫,但若是人人都送畫,豈不是沒了新意?」
王夫人聽後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隨即讓李掌柜將那副畫又放了回去。
「那你想好送什麼壽禮了嗎?」
「還沒想好,不過有些頭緒了,但……可能不切實際。」
「你不妨說說,或許我能幫你。」
黎慕之有些面露難色,「就是……現在這個天,哪兒會有螢火蟲?」
「螢火蟲?你要這做什麼?況且這寒冬臘月的,怎麼可能會有螢火蟲?」
「但就得是在這個季節沒有的東西,才能讓人眼前一亮。」她嘆了口氣,「我還是再想想吧。」
一個時辰後,二人閒聊了幾句,王夫人有些瑣事要處理,黎慕之才回到四海客棧。
二月的京城,大雪紛飛,街道上的積雪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清掃。
屋子裡的黎慕之坐在窗沿,看著街道上的行人,現在王夫人來了,布行的事不用她操心了,陳朔也去會試了,不用人盯著溫習功課了,她便只需安心想著給柳老夫人的壽禮,但卻發現越閒越想不出好點子。
「琴鳶,你去打聽打聽,這京城有什麼好玩的地兒?」她對一旁的琴鳶說道。
「奴婢先前便打聽好了,在城外有一處溫泉山莊,只不過地方太遠,想著這大雪道路難行,便沒有及時告訴您。」
「溫泉?那豈不是常年四季如春?」黎慕之問道。
琴鳶想了想搖搖頭,「那倒不是,雖是溫泉,但卻只有一小股,那兒的老闆將其分流,還有些是自個燒水的,京城裡的小姐們每逢冬日便會去那裡。」
這下黎慕之可犯難了,「琴鳶,你們這送老人生辰禮物一般都是送什麼的?」
「若說是送柳老夫人的,那些達官顯貴們應是會送些綢緞、金銀玉器、書畫什麼的吧,但說起來,老人們其實最想要的是子孫平安順遂,最好是兒孫滿堂,晚年含飴弄孫。」
黎慕之單手撐著下巴,思來想去說道「那我給柳公子尋門親事?不過這得是媒婆做的事兒吧。」
「哎呀我的好少夫人,您怎越想越奇怪了呢,柳公子的婚事柳家已定下了。」
「定下了?哪家的小姐?」她好奇的問道。
「是吏部侍郎趙大人家的二小姐,原本是上官家的大小姐,還是皇上下旨賜的婚,後來皇后娘娘見二人實在不般配,便勸說皇上將這旨意撤了。」
「還好這旨意撤了,不然這兩家真成了親家,那還得了?不過你方才說的那個溫泉,趙小姐會去嗎?」
琴鳶點了點頭,「會啊,奴婢都打聽過了,京城裡大戶人家的小姐每年都回去,趙小姐也不例外。」
黎慕之聽後略有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麼什麼都打聽好了?」
「不瞞少夫人說,其實這些天奴婢一得空便跑出去和那些嬸子們嘮嗑,這京城實在是太大了,奴婢打聽了這麼些天,才打聽出這麼點東西。」
黎慕之想了想,拍了拍琴鳶說道「那好,你去備馬車,咱泡溫泉去。」
此時,貢院中
陳朔正認真的考試,卻不料周大人的下人很是忠誠,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將先前想誣陷給他的紙條,在巡查的時候丟進了他的號舍中。
還好陳朔眼疾手快,還沒等那人喊人,便將丟進的紙團接住,直接放進了火燭中燒成灰燼,落在地上被踩成灰四散開來。
「你你你!」那人見此一時語無倫次,趕忙大喊叫來了人。
「出了何事?」周大人走了過來,看了眼陳朔問道。
「回大人的話,這名考生他作弊!」
周大人繼續問道「你可有何證據?」
「小人方才巡查時發現他在看紙條,被小人發現後,他竟將紙條丟進了火里。」
「你有什麼證據說我將作弊之物丟進了火里?」陳朔看著地上化為灰燼的紙條隨風散去,心裡鬆了口氣。
只見周大人眼底陰笑,淡淡說道「本官方才親眼看見你將紙條放入火中,而且此物是本官剛在你的衣物夾層中發現的。」他說著,將手中的紙團拿了出來。
陳朔見此怔愣住了,「你是周大人?」他看著眼前的周大人,這才知曉自己落入了圈套中。
「周大人,發生了何事?」這時柳尚書發現了異樣走了過來。
周大人將紙條擺在他的面前道「這名考生作弊,本官正準備將他逐出考場。」
柳尚書見此並沒有多大的情緒浮動,只淡淡的看了陳朔一眼後,道「考生作弊確實應該逐出考場,但……」
周大人見他不往下說了,便疑惑道「難道柳大人想要包庇他?」
柳尚書淡然道「自然不是,周大人今兒這天不太對啊,往後出門得多抬頭看看。」
周大人聽後不明所以,下意識的仰頭看天。
白雲蒼狗,風起雲湧
「皇上口諭,想見見這位考生。」柳尚書道。
周大人心裡一驚,不知為何驚動了皇上,他看著陳朔又看了看柳尚書,這才知曉定是恭王為其出謀劃策。
京城郊外
一輛馬車迎著風雪在羊腸小道上行駛著,不遠處便是一處溫泉山莊。
「少夫人,風雪看樣子快停了。」琴鳶掀開馬車簾,看著逐漸變小的雪花說道。
「快到了嗎?」黎慕之感到有些頭昏,暈沉沉的說道。
琴鳶四處望了望,「回少夫人的話,就快了,差不多還有兩刻。」
馬車緩緩的停在了山莊大門外,門外的下人看見後,立馬將大門打開,迎他們進來。
「小的見夫人面生,可是第一次來?」山莊的下人畢恭畢敬的問道。
「我家少夫人是第一次來的京城,還請小兄弟帶路。」琴鳶說道。
下人見黎慕之穿著不甚華貴便挺直了些腰背,「請夫人隨小的來。」
越往裡走熱氣迎面而來,周圍的花草樹木也茂盛了許多,但高高的枝頭依舊沾著幾片還未融化的雪花。
「趙小姐可來了?」黎慕之問道。
下人想了想有些疑惑,「趙小姐?小的不知您說的是哪家的趙小姐。」
琴鳶道「就是與柳尚書家的公子訂婚的那位。」
下人恍然大悟,連忙點頭哈腰道「原來夫人與趙小姐認識,趙小姐半個時辰前就到了,請隨小的來。」
黎慕之被下人帶到了一個房子外,這時屋子裡走出五名丫鬟,下人停下腳步後道「請少夫人先在此處更衣吧,小人就此退下了。」
待黎慕之換好沐浴的衣裳後,直接從屋子的後面被帶進了溫泉池中。
溫泉池被分為好幾個坑,且皆被屏風遮的嚴嚴實實的,伺候的丫鬟候在屏風外任憑差遣。
「少夫人,奴婢方才打聽過了,趙小姐就在那處的溫泉湯浴中。」琴鳶指了指最中間的溫泉池。
黎慕之點了點頭,但並沒有要求山莊的丫鬟帶她去,而是跟著丫鬟去了最角落的溫泉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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