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甜自以為逃掉了,其實卻不知道她已掉入我的迷宮,論她如何的逃竄,卻改變不了她最終的命運和結果。等她筋疲力盡時,她會非常悲慘的發現:那個唯一的出口處,有我唐須守候。叮叮,你若有興趣,歡迎留下來觀看,保准你會看到一齣好戲。」
公孫雨晴訝然的看著唐須,突然間不知為何呆住了。
麥甜摔倒在了地上。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長時間的奔跑居然是件非常痛苦不堪的事情。以往,她都是覺得長時間的瘋狂奔跑是最好的發泄方式。今天她怎麼了?腳跟發軟,眼睛發黑,頭髮暈……而且心裡直想吐。
「哇__」的一聲,不再是想,麥甜真的吐了起來,吐了一地。
她長長的呼吸數聲,想重新站起來,就在這時候,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悄無聲息的滑到了她身側,並停了下來。車門開了。唐須和肖飛躍走了下來。
「你又是在玩花招麼?」唐須蹲下身問,精銳而深沉的黑眸閃閃發光,是寒光。肖飛躍伸出一隻手,搭在唐須肩上,見唐須回頭看自己,肖飛躍沖他輕輕搖了搖頭。
麥甜抬起頭,看了肖飛躍一眼,然後將目光定在唐須冰冷的眼神中,卻一個字也未說。許久之後,她突然莫名的笑了起來,笑得雙眼明媚得像春日的太陽。沒有誰可以忽視掉這種清純卻又古怪的笑容。
一層寒意便籠罩在了唐須和肖飛躍的心間。
擦掉唇邊還留有的殘留物,麥甜將頭抬得更高,目光變得忽閃不定而渺茫起來,她似乎在看天空,但眼神卻無法凝聚在一起,顯得泛濫無比。
「就快有風了……」麥甜說,邊說邊笑,笑得溫柔而得體,就像是一個純真的孩子在對母親露出微笑,「你們看天上有好多雲,而風就要來了,這些烏雲也好,白雲也好,彩雲也好,它們都無法避免的要開始跳舞……」
「麥甜?」肖飛躍也蹲下身,擔憂的叫她的名字。
麥甜便看了看肖飛躍,突然又「哇!」的一聲嘔吐起來,將髒物全吐在了肖飛躍一身。「唐須,她不對勁!」肖飛躍焦急的道。唐須兩手一伸,便將麥甜從地上抱起,往車走去。
「現在我算是明白了:我找了怎樣的天大的麻煩。」唐須低聲道。但是,無論這個麻煩如何的比天大,他現在也只能認了。確實如肖飛躍所說:他已經,愛上這個叫麥甜的小女孩了。此刻,把她抱在懷中,感覺到她有些顫抖的身子,手指尖觸摸到她超乎健康人的體溫,唐須的心居然亂得厲害,他甚至有些害怕,害怕就這樣的失去她。
躺在病床上,麥甜睡得很沉。
「她到底怎麼了?」唐須問醫生。
「唐老大,這可是你的不是了。是不是對她用了私刑?」醫生似乎在漫不經心的提問。
「你認為呢?」唐須沒好氣地問。
「不像。可是我又找不出還有誰可以比你更殘忍的去傷害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姑娘。」醫生不客氣地道。
「是啊,看她那甜美的長相,誰都難免不生同情。」唐須嘆出一口氣,「但要是你與她接觸幾次之後,就會明白她是個怎樣不可思議的小姑娘了。」
「不管她多麼不可思議,換成是我,我卻是怎麼也不忍心讓她額頭破個口,腫兩個包,然後咽喉處還劃一道口子的。」醫生不滿的瞅了唐須一眼,聲音有著明顯的抗議情緒,「多麼可愛清純的一個女孩兒呀,可憐。好端端的被人折磨成這個樣子。」
「除了她那個用紗布包著的額頭上的傷口,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弄的,你用不著為她報不平,用看階級敵人的眼神看我。」唐須道,「況且,你的工資還是我出,我可是你老闆,你多少得尊敬我一點。」
「嘿嘿,」醫生更為不客氣地開口,「那也是尊重鈔票,不是尊重你。」醫生瞪了唐須一眼後接著道,「小姑娘的體質雖然不錯,可情緒卻非常低迷。這些個傷口又沒有及時的處理好,好啦,現在被感染啦,唐老大,這下你該高興了。」
「我有什麼好高興的?」唐須苦笑,「難道我是那種喜歡沒事找事做的人?」
「有一點。」醫生並不否認,他看了病床上的麥甜一眼,道,「小姑娘燒得厲害啊,將近四十度呢,只怕得在床上躺上好些日子了。這不正合了你的意?」
「這又合我什麼意了?」唐須沒好氣的反問。看來麥甜魅力不小,否則怎麼會因為她受傷,而自己在一天之間便成了千夫所指的變態了?
醫生哼了一聲,道:「當然合了你的意了,你想,小姑娘躺在床上,病成這副模樣兒,有氣無力的,還能逃到哪兒去?你這不正省下想辦法要將她抓緊在你手心的心思了麼?」
「嗨,我說明砣子,」唐須奇怪的看定醫生,「你今天不但話多,而且還有蠻多我聽不懂的話啊。」
被唐須叫做明砣子的醫生聞言得意的乾笑了起來:「嘿嘿,想當年我明砣子幹啥的?心理學啊!」
「心理學又怎麼樣?」唐須好笑又好氣。
「哼,當然怎麼樣啦!」明砣子道,「我一看你坐在床沿邊上用那哈巴狗兒的眼神看著小姑娘,就明白你動了什麼心思。」
唐須聞言,目光移向病床上的麥甜,見麥甜安靜的熟睡著,他瞪了明砣子一眼:「一定是肖飛躍那混蛋和你亂說話了。我是對她……不過,」唐須又看了麥甜一眼,然後又將目光移向明砣子,「你不應該在她跟前和我說這些。如今是敵是友還分不清,我不想多惹事端。」
「如果她是敵呢?難道你到時候真能痛下殺手?」明砣子笑問。
唐須不語,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到時候我不能下手,卻可以動嘴,不是麼?只要一個命令,何須我親自痛下殺手?」
明砣子聞言不滿的瞪了唐須一眼,但唐須沒有去看他,只有唐須自己心裡明白: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多麼違心。
夕陽落下去了。慢慢的,不知過了多久後,天終於完全黑掉。
公孫雨晴在瀋陽的大街小巷像只無頭的蒼蠅亂撞亂舞著。她在尋找龔化,但是一連幾天了,她居然找不著他!爺爺莫非出什麼事了?一頭是爺爺,一頭是麥甜,都是讓她焦急不安的原因,可現在,她卻無助的發現:無論是龔化,或是麥甜,都不是自己的力量可以讓他們安全和幸福的。
「爺爺!爺爺!」公孫雨晴對著夜色中的街頭大聲呼喚起來,但眾人奇怪的目光和無人回應的結局卻讓公孫雨晴一顆心徹底的涼透。
「爺爺啊,你在哪兒呀,我要爺爺啊……」公孫雨晴終於忍不住的落下淚來,她累了,倦了,慢慢的縮下身子,蹲在了地上。冷耿析從遠遠的對面跑來,他一臉的焦慮和擔憂,顯然全是為了公孫雨晴。
「叮叮……」冷耿析大叫,可能因為跑得太快的緣故,他有些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跑到公孫雨晴跟前後,他半蹲在地上,扶住公孫雨晴,「叮叮,別傷心,我已經幫你找到爺爺了,來,站起來,和我回去。」
公孫雨晴聞言抬起頭,喜極而泣地問:「真的?真的?那龔老頭在哪兒呢?」
「龔老頭,……哦,你爺爺……」冷耿析欲言又止。
「你倒是快說啊!」公孫雨晴大聲催道,「那死沒良心的龔老頭呢?哼,找到了他最好,我正好有一筆大帳要和他算清楚呢!」
「你爺爺他……被關起來了。」冷耿析道。
「啊?」公孫雨晴大驚失色,「你說……什麼?龔老頭被關起來啦?他被誰關起來了?為什麼會被關起來?又被關在了哪兒?你是警察,為什麼不去救他?……」
「叮叮,聽我慢慢說。」冷耿析拍拍公孫雨晴的後背,要她安靜下來,「你別急。好麼?你爺爺是自己要求公安局將他關押起來的。」
「啥?他自己要求被關起來?!」公孫雨晴不相信,她跳了起來,拼命搖頭,「龔老頭莫非瘋了?他為什麼要求被關起來?難道他要求公安局將他關押起來,公安局便這麼聽話?沒有理由的將他給關押起來?難道公安局的人會這麼沒理智?不!不可能!誰願意關押一個連塊地都掃不乾淨,只會吃很多閒飯的老頭兒?誰這麼蠢蛋?!」
冷耿析拉著公孫雨晴的手臂,道:「叮叮,冷靜一點。聽我說完。你爺爺的確是自己要求讓公安局的人抓起來的……」
「理由呢?理由呢?!」公孫雨晴用力的瞪著冷耿析,好像抓了龔化的人正是冷耿析一樣。
「是這樣的,在早幾天前,也就是你和麥甜去唐須家偷東西的第二天,你爺爺去百貨公司轉了一圈,一共偷了十個錢夾子,八個手機,然後再跑到公安局投案自的首。當時公安局的人當然也有疑問,不過緊接著就有人來報案了,而那報案的人所丟失的東西,正好就有你爺爺投案自首時交給公安局的東西,你看,人證物證都有,公安局的人便立了案,然後收審了你爺爺,現在,正在對你爺爺的事進行調查呢。」
「早幾天前了?那你為什麼今天才告訴我?」公孫雨晴氣呼呼的瞪著冷耿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和你這個警察走的不是同一條道兒,十有**有一天你為了立功,就會把我給揪進看守所的!」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冷耿析低聲道,「我怎麼會呢?如果我會,你只怕坐牢都快出來了。我……」他看了公孫雨晴一眼,道,「我不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件事的麼?要知道瀋陽公安局有好幾個刑偵隊,有什麼消息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得到的。」
公孫雨晴咬著嘴唇,隔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你是個好人,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這是為什麼呢?」
「或許他有他的難言之隱。」冷耿析道。
「我也知道他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可我就是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難言之隱。」公孫雨晴皺著眉,長發在風中飛舞起來,「冷耿析,能不能想辦法,讓我見見爺爺?」
冷耿析盯著公孫雨晴看了良久後,嘆了口氣,問:「辦法倒是可以想,只是,你不會像你爺爺一樣,到了公安局也來個投案自首吧?」
公孫雨晴聞言嘻嘻笑了起來,她月亮般的眼瞟了冷耿析一眼,笑道:「咦,警官先生,難道你們不歡迎投案自首者?」
冷耿析看著她笑得亮晶晶的眼睛,和夜色中仍舊閃閃發光的白牙,冷耿析有些頭大起來。不知為什麼,每次見公孫雨晴快樂的笑一次,對她的喜愛便也加深一分。
「我實在不該……實在不該……」他喃喃低語,他是想說他實在不該對一個偷兒動情,可是又怕公孫雨晴聽了掉頭而去,於是只有重複著實在不該這幾個字。
「你實在不該如何?」但公孫雨晴並不打算放過他,她鐵青著臉,決定刨根問個底。
冷耿析暗中嘆了口氣,接口道:「我實在不該去做什麼警察。」
公孫雨晴聞言便愉快地笑了起來。冷耿析說得沒錯,他的確不該做什麼警察,因為他實在是個太失敗的警察。笑了一會兒,公孫雨晴卻又忽然唬起臉,故意冷冰冰地道:「可是你不去做什麼警察的話,又能幹什麼呢?像你這麼笨的人,想來想去也只能是混混公家飯吃而已,要是和我一樣做神偷……哼,要是你這種人都可以做神偷,那神偷界的英名豈不是要毀於一旦?」
冷耿析不語,傻傻的笑了起來。傻笑了一會兒,才似乎又想起了什麼,道:「對了,肖飛躍剛才找過我,說……麥甜找到了,唐須傳話給你:要是想見麥甜,隨時歡迎你去大鳥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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