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戰爭第21章 C21：被遺失的小鎮（八）

幸好，菲利克斯太太在埃娜的勸慰下，起身去給她們倒茶；莉莉趁機掀開被子，她這才看到，老山姆瘦骨嶙峋的手竟然緊緊的抓著木質的床沿，難怪莉莉剛剛沒有一次拿起來。這幾乎把莉莉嚇了一跳，不由產生了「難道這個老人沒有昏迷？」的疑問。

然後她才發現，老山姆的確沒有用力，他的手只是僵硬在那裡。莉莉慢慢地將他的手從床沿上掰下來，卻發現了新東西——老山姆的食指指甲並沒有及時被剪掉，他的指甲縫中有著粽黑色的木屑和漆；而其他的指頭中則沒有。

「這個是說……他在用指甲寫字？」莉莉的心不由歡快地跳動起來。埃娜和菲利克斯太太的談話聲從廚房傳來——還有時間！

莉莉連忙跪下，向著床下看去。床下黑漆漆的，但是她用指尖輕輕觸碰的時候，可以感受到的確有縱橫交錯的字母。的確有信息！

「……everything……begin……」

她剛剛摸了兩個單詞，便聽到埃娜和菲利克斯太太正在談笑著走來。莉莉忙坐回床邊，一臉正經地開始摸脈。菲利克斯太太在床頭柜上放下紅茶、牛奶和餅乾，又在埃娜的勸說下決定先去另一間臥室里小憩一會兒。不多時，夏蟲、埃娜、冰藍都聚攏在了莉莉身邊。

「你這樣摸不到脈搏吧。」夏蟲面無表情地開口，他首先注意到了莉莉這個門外漢醫生的把脈手法問題，「應該在手的小指那一側的手腕……」

「死蟲子，有本事你來啊！」莉莉壓低聲音表達自己的怒氣，又哀嘆：「流鶯、孕婦、醫生，這些都不在我的專業範圍之內啊！」

「啊，哥哥，下次這種事情我來好了。」埃娜舉手。

「……」莉莉用目光向埃娜和夏蟲同時發送了「殺了你哦」的消息，之後指向床下。夏蟲伸出手去，一層薄薄的冰順著床板蔓延，又被小心地揭了下來。接著，夏蟲將紅茶倒在手上，很快，帶著顏色的字就顯示了出來。

因為是用指甲刻上去的，字跡歪歪扭扭，有大有小，有些地方還有重疊的情況，但還是能看出來這是一首歌謠。

「一切開始於那塊圓鏡，

鏡子啊，照出人的相貌，

卻照不出人性。

鏡子啊，留著它有何用？

p打碎了那鏡，

封印成立，詛咒隨形，

她握持中央的六分之二；

餘下的分為四塊射向四方，

飛散如風中浮萍。」

「這個就有趣了。」冰藍托著下巴，低聲說道：「剛剛我和夏蟲學長查了老山姆的備忘錄。裡面不但提到了這個女人的名字叫『潘多拉』，而且還提到了這個傳說的另一個版本……」

另一個版本？莉莉和埃娜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在距今一百二十年前，妖怪出現於小鎮上。妖怪提出了它的要求：它需要村里最美的女人服侍它。」

「女人被選出來了，妖怪很滿意。它許諾：『我會答應你們一個要求，從獲得移山填海之力，到長生不死都可以』，村里人都很高興，除了最美的女人和她的丈夫。村里人連續開了三天的全村大會，最後決定：『偉大的生物，我們要長生不死，請將死亡從我們身邊帶走』。妖怪答應了。」

「於是，妖怪住在了村里。它跟村裡的人相處，並無兇惡之狀，還會幫助村裡的人。村里人都很高興，除了最美的女人和她的丈夫。」

「最美的女人幫妖怪做了三天的飯，在第三天的晚上，她灌醉了妖怪。妖怪在醉夢中說出了自己的弱點。最美的女人和她的丈夫很高興。他們將妖怪封印起來。」

「妖怪和村裡的人都很生氣。妖怪發誓道：『只要我有破除封印的機會，我就會報復你們。但我的誓言不會違背，你們會長生不死，在一個停滯的時空。』村裡的人陷入了恐慌，沒過多久，他們抓來了最美的女人和她的丈夫。丈夫喊道：『不要相信妖怪的詛咒！我們的封印非常牢固！』村里人拒絕相信他們，於是丈夫說：『那我來證明吧！』說罷，他用刀捅進了自己的胸口，死在村里人的面前；最美的女人很憤怒，朝村里人喊道：『就讓妖怪從封印里出來吧！你們皆會死於妖怪之手！』，接著，她用沾著丈夫血的刀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至此，封印妖怪和解封妖怪的辦法再無人知。」

冰藍說完了，莉莉和埃娜都有些懵，如果說之前從梅芙處聽來的版本尚屬於「機智的女人封印了妖怪」的「童話」，這個帶著後續的版本無疑就是「鵝媽媽童謠」了。

「那麼……呃，讓我想想……」兩個人沒有迷惑太久，很快就抓住了重點。「這個叫『潘多拉』的女人，她的丈夫叫什麼名字？她如果已經死了，在歌謠里提到的『鏡子』又在哪裡？」

「這個就是最有趣的地方。」夏蟲平平淡淡地開口：「回憶錄里沒有提到她丈夫的名字，但是提到了女人的全名。潘多拉·羅根。」

「羅根？……好像在哪裡聽過。」埃娜露出疑惑的表情，「是的，肯定在這個劇本里……」

「是梅芙說的。」夏蟲提示，「還記得嗎？『他會去山上，多米妮卡和老羅根的家裡』。」

埃娜和莉莉恍然大悟。

「這麼說的話，多米妮卡和老羅根可能是『潘多拉』的後裔！最美的女人和她的丈夫雖然死了，但是他們的孩子還活著……歌謠里說的鏡子自然也在他們手裡！」

夏蟲點點頭，繼續道：「另外一個問題，這個歌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莉莉剛想譏笑「那當然是老山姆刻上去的了」，然後突然想起夏蟲的「信息出現的規律總是有跡可循的」定律，突然明白了夏蟲想表達的意思。

如果老山姆早就知道這件事，他為什麼不寫進回憶錄里，而是要自己在病榻上、用指甲，極為艱難而痛苦地刻在床板背面？如果他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才知道這件事，又是誰告知了他？

四個人回頭看向老山姆。他的臉上遍布著縱橫交錯的皺紋，呼吸微弱而平穩，顯然並非在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