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前來通報,賓客已經聚集在前廳,金盆洗手的儀式將在半小時後開始,讓白家家主不要錯過吉時。
白家家主告別葉成,隨著手下人前往大廳,葉成不便出面,他依舊隨著蝮蛇從後院小徑離開,不過在離開邊門的時候被人攔了下來。
蝮蛇以為白家家主臨時變革,但聽命來意後,他向葉成請示。
白家家主也算是為白家盡心盡力,生怕今晚有人趁機起壞心,希望葉成能從旁力挺,葉成想了想答應下來。
偏廳離大堂僅有一條走道相隔,雖然不聞其人但問其聲。
葉成與蝮蛇打賭,今晚外面那些人一定打不起來,蝮蛇不信,白家家主退不退位都在其次,外界早就有耳聞魂樓會接管白家所有勢力,只要此消息著實,三合會的秦陳兩家率先就不會答應,一點他們帶頭鬧事,後果很難說。
「這話聽著有點道理,不過就新義安目前狀況來說,張夫人膝下無子,尚未安排繼承人,這麼大塊蛋糕擺在那裡,新義安的那些過去式還會有心思管白家?都忙著爭奪位置去咯,至於冷家,我倒是覺得冷二爺不會管,他要管了,就是打自己臉是不?」
「少主,我還是覺得與其讓魂樓的人插手,不如你自己接盤更好,怎麼說你也是老爺子認的義子,當得起。」
葉成神秘的笑笑,外面已經傳來了不少唏噓聲。
「好戲要開場了,走!」
蝮蛇只有跟著搖頭晃腦嘆氣的份,他緊跟上葉成的腳步,從房樑上的氣窗鑽了出去,順著屋檐繞道了大堂前方的屋檐上,將下面的動靜一覽到底。
金盆洗手對於江湖人來說是個非常重要的儀式,被打斷或者遇上鬧事撒潑的,都是極度晦氣的事。
葉成環顧儀式四周,秦陳兩家少主分別坐在白家家主左右兩側,新義安派來的人相當眼生。
再看另一邊,冷二爺位居正中與自己的管家談論著什麼,這倒是出乎了葉成的意料之外,曾經被多次報道的新繼承人遲遲不曾露面,而這位二爺已經不知不覺中成了能說得了話的人。
港島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天均已到場,在高人的指點下,儀式正式開始,場安靜的異常,就像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
白家家主在大師一步步指引下做完整個儀式,程一共用了一小時多十八分鐘,在這短短時間裡,葉成看到了一場驚覺天人的宮心計,嘖嘖嘖這些大佬真是堪比影帝,老謀深算的就差以眼殺敵了。
從頭到尾,最淡然的倒是秦家,這位戲子程都在擺弄著他的手機,又是自拍又是發消息,還時不時發出笑聲,他是今晚最不懂禮數的人,想他這不合時宜的舉動,鐵定是在坐大佬中的不入流貨色,已經被排除在爭奪名奪外。
自從秦學林死後,便有他的兒子繼承家主之位,與他一同繼位另外兩位繼承人,背後被人稱之為三廢,秦家出戲子,白家出刺頭,陳家稍微好點出孬種,三大家族組成的三廢,是有史以來三合會最糟糕的掌權人。
早就有人想要取而代之,不過礙於新義安,冷家,魂樓三大勢力左右,都只能暗中窺視。
大圈幫被秒後,新義安從冷老三手中搶下地盤,兩幫合併後一舉拿下天門的勢力,形成半島最有優勢的大幫,與冷家洪盟不相上下,而魂樓地處位置奇特,恰巧就擱在新義安與冷家洪盟中間,三股勢力就這麼處在不痛不癢的違和感上,叫人哭笑不得。
隨著天門與大圈幫被滅,與兩幫相交之處的小勢力開始慢慢崛起,期間最為被看好了的就是華人街。
這是一個特殊的街區,背後便是令人聞風喪當的黑市,兩者之間僅隔著一條馬路。
華人街的左手邊就是港島最古老的城區,早前被警方圍剿後,現在自成一派,右手邊,不用說了,便是白家白老爺子的勢力,帶著一點秦家一條商業街,三方打打殺殺半輩子,前幾年才算是消停下來,三方達成共識,不過最近有因為葉成的事,鬧出火苗。
葉成與華人街私下到底有沒有關係,誰都不好說,不過他與魂樓一定有來往。
魂樓所有娛樂城的姑娘少爺們,都出自於華人街,只要有新貨到,第一個嘗鮮頭的一定是魂樓,挑剩下的才分到其他地方,魂樓可是掌管著整個港島娛樂事業,小到按摩電,大到電影媒體行,隨便找個公司,都能看到魂樓的標緻,可以說是壟斷行。
以此推敲,葉成與華人街特定是有了關係,所以白家去要人,結果斷送了白管家一條命,此番白家家主金盆洗手,這兩位主角均為出面,而儀式已經結束,該期待,該等待的卻依然沒出現。
「少主,就這麼結束了?」
「不然嘞?」葉成笑笑,白家家主還算是聰明的。
兩人在人潮退向飯廳的時候,順著屋檐回到偏廳,剛好白家手下敲門而入。
白家家主已經在內院安排了宴席,請兩位過去用餐。
宴席?
跟在白家下人後面走著的葉成,有種去赴鴻門宴的感覺,是他把白家家主想複雜了,還是想簡單了?
既來之則安之,葉成背著雙手走進了內院。
八角桌,四把凳子!八碗十六碟,好大的陣仗。
葉成叫住下人詢問,另外三位是誰,白家下人搖頭不知,一溜煙的跑了。
儀式上見過的人都見過了,還要什麼神秘客?
葉成挑了個位置桌下,東面留給主人,南面為貴客,沒摸清底細前,葉成選擇了西面這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反正不坐北。
等了片刻後,門外傳來腳步聲,一聽,葉成笑了,他端起酒杯,喝了口,朝外打出杯子。
哎呦一聲,杯子沒碎,人倒是矯情的叫起來。
「我就在想,這麼大的陣仗怎麼會缺你。」
玄武從外面跳了進來,把酒杯往葉成面前一擱,撇撇嘴說道:「我還鬱悶呢,這小子不老實啊!」
等一個晚上,白家家主還就真的是因為金盆洗手而金盆洗手,辜負了所有有期待的人,著著實實擺了所有人一道。
「我看你紅光滿面,該到手的都已經到手了,怎麼的,還想來個見紅,才算是功德圓滿?」
玄武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等著第三個人抵達,這一看兩人還真跌了眼睛。
秦少主看到玄武與葉成的時候也是一愣,他本能的就要轉身離開,但被玄武搶先一步給拽了回來,三人都沒吭聲,不過都好期待第四個人。
等了許久,也沒見第四個人出現,三人面面相窺,眼神交替下,這第四個人應該不會有。
白家家主做了這麼個安排,顯然是有用意的,他是想告訴葉成他並不蠢。
酒足飯飽後,白家親信送來一個信封,打開之後,盡然是一份。上面的內容清晰的表明白家家主的態度,以及白家今後的方向,同時也對外宣告了白家所有地盤將有魂樓接替。
過了今晚,任何事都將不再於白家有關的聲明,叫人好笑。
幼稚!
葉成撇撇嘴,他還是看高了這位白家少主,膽小怕事絲毫沒有轉變。
魂樓掂量著,做了個千斤的動作,笑哭了另外兩人。
秦少主瞥了玄武一樣,燦燦的說道:「明個我就出門週遊世界,等我回來的時候,秦家應該不少一畝地吧!」
「少誰了也少不了你,戲園子都給你搭好了。」
葉成感到一陣涼颼颼,當所有人都看死秦家這位戲子少主的時候,卻不知道,早在多年前,他與玄武便是摯友,這是個不能公開的秘密。
秦少主白了玄武一眼,纖細的手指敲擊著桌面。「我剛剛看了下,最不安定的只有新義安與陳家,冷家我是不擔心,不過要是陳家聯手了冷家,就不好說了。」
葉成又是神秘一笑,他忽然壓低身子掏出一個硬幣。「打個賭,我說這事鬧不起來,怎樣?」
秦少主不想參與,不過被玄武拽著跟葉成打下了這個賭。
「人頭為鬧,先看看我們誰有運氣,落面為定,誰都不許賴。」
葉成賭的是鬧不起來,只要玄武他們拿到了,字面,這賭不管什麼結果都是葉成輸。所以玄武很激動,在硬幣落下的時候,大叫了聲,打開手掌後,頓時泄了氣。
「比運氣,恐怕真的沒人能贏過你。」
葉成拿起硬幣揣回口袋中。「明天我走口,林夕會跟著你,事成後,北大街就由你來看著了,他們要是少一根汗毛,我就拆了你的骨頭熬湯喝。」
不到下半夜,葉成便離開了白家,為避人耳目,玄武乘坐秦少主的車子離開。
會在凌晨時分發送出去,兩人都知道太平的時間不多了。
秦少主不得不回自己的地盤,以確保到時候族人引起的騷動,在這個當口他當人不會離開,剛才不過是句玩笑話。
玄武回到魂樓,已經接近子夜,他站在樓前尋思著,身後多了幾個人影。
「他在哪?」
身後的人影朝著一個方向走去,玄武跟在其後。
路邊停著一輛車,透過路燈也看不清車裡的人。
保鏢分別站立在車子的四方,玄武嘆了口氣鑽進車裡。
「老爺子這次怎麼想到要來見見我了?」
坐在車裡的不是別人,正是兩天前從船上乘坐飛機離開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