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想來都是個以禮相待的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你若是故意來找茬的,那他也不會聽之任之。在自己地盤上,當然得有自己說了算。
這點,安玉海已經在短短几句問候中充分領略到了葉成嘴皮子上的功夫。自安凝萱訂婚宴會之後,他便沒再接觸過葉成,只是從安泰寧與三苗嘴裡聽說過,此人絕非善類,只是披著羊皮的狐狸。
安玉海巡視四周,發現安凝萱並不在別墅里,作為她的長輩他便多問了幾句,以為葉成會嗤之以鼻,卻不料對此表示出不滿,盡然責怪了安凝萱不懂孝道,對於家人表示了自己的見地,願意做安家責怪和事老,這讓安玉海十分的驚奇。
一日夫妻百日恩,安玉海不由深深望著葉成,揣摩著他的心思,不弄清楚倒也不敢提這戲班子的事。
兩人便是在遊走邊緣中耗掉了一上午的時間,葉成就摒著天南地北隨你聊,就是不提戲班子的事。他點上煙,替安玉海換了新茶,眼瞅著外面太陽升起到了午飯時間,便叫來人準備。「二老爺既然來,想必外面的菜也吃膩了,今天我露一手,您可一定要賞臉。」
「你親自做?」
「你是安安的長輩,跟你做頓飯算不得什麼,我們這裡沒啥傭人,啥都親自動手,不能跟你們比。」
安玉海笑笑欣然接受,不過他也沒閒著,作為老一輩的人他倒也沒有大哥的作風,跑進廚房替葉成打下手,這應該是從來沒見過的景象,讓從外面進入的安凝萱看的有些傻眼。
四菜一湯,三人圍坐吃飯,這個時候的安凝萱倒是相當的聽話溫順,全程都是依附在葉成的話語之下,對安玉海也是一改往日的針鋒相對,不觸及底線,三人也相安無事的結束了這頓來之不易的詭異午飯。
別墅有三個書房,出去三樓葉成獨用之外,一樓有兩個。葉成把安玉海帶到公用書房,這裡是用來接待一些特殊客人的密閉空間。
安玉海已經領率了葉成的財力,雖然不及安家大宅子的奢華,但這裡精緻豐滿,擺設也都是一等一的寶物。走近書房,他睜開雙眸。京城中愛書的人都知道東城佛爺的書房已經是個寶庫,想不到在這裡居然能看到許多已經絕跡的古書,每一本都是真跡。這零碎的基本古蹟的價格比外面所有擺設架起都要高出數倍,這是無價之寶,拿出去也沒人買得起的物件。
「葉少的品位果然與他人不同。」
「二老爺見笑了,這些都是贗品,不能與你們相比。」
「葉少不用客氣,是不是贗品,老夫還是看得出來的。不過今日過來一見,對於葉少的實力也有所了解,我們安安能得到您的寵愛,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葉成偷偷看了安凝萱一眼,見她冷漠低著頭,於是握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了下放在胸口說道:「謝謝二老爺的首肯,我對安安的心天地可知。」
安玉海扯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盯著安凝萱,忽然口風一轉冷了下來。「當下年輕人怎麼個做事我們管不著,但既然女未嫁就該守在家裡,葉少若真是對我們家安安有心,就不該放任她在外,安家再不濟也是京城的大家族,希望你能為她的顏面考慮。」
安凝萱猛地抬起頭,大眼睜大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炮轟面前人似得猙獰。
葉成輕笑出聲,五指緊扣住安凝萱的手,他衝著她微微一笑,沉思過後說道:「二老爺說的,這是我沒有考量好的地方!不過我尊重安安的選擇,如果她願意回去,我親自送她回府。」
「要我回去可以,他必須一起回去。」
安玉海臉抽抽了下,他可沒想把一個凶神領回家。「安丫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麼,如果你不能答應,我是不會回去的。」
葉成轉動著手指上的戒指,安凝萱突然的提議他也是被嚇到了,不過他沒有反對,因為他知道安玉海是絕對不會答應的,而安凝萱也知道這點,這不過是個炮眼而已。
爭論僵持在葉成身上,雙方都沒有鬆口,而這時,房門被人敲響。
進來的人是阿三的手下老王頭,他衝著安玉海點點頭後,走到葉成身邊小聲說了幾句,葉成發出嘶嘶聲,黑眸轉向安玉海。「二老爺,有個壞消息。」
葉成臉色凝重,安玉海內心不由跳了下。
「你把事情再說一遍。」
安泰寧在目送安玉海離開後就一直在飄香院裡與友人論詩練字,發生爆炸的地方在大廳,離老爺子僅有四五米遠的距離,爆炸產生的衝擊力讓在場的幾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其中以安老爺子的傷勢最終,已經送往醫院救治,目前尚未度過危險期。
安玉海一聽怒拍桌子站起身,可能因為行動過於迅猛,他腦袋暈眩起來。
葉成上前扶了他一把。|「小心!」
聽到自己大哥深受重傷,安玉海再也無法掩飾,他拽著葉成的手臂說道:「務必請葉少隨我走著一次。」
安凝萱擔心的扯住葉成的衣袖,對他搖搖頭。安家人是什麼德行她最清楚了,這一去必定是龍潭虎穴等待著他。
「安老爺子是安安的長輩,這一趟是定要去的。」葉成拍拍安凝萱的手臂,讓她莫要擔心,隨後又緊跟一句。「西城最近爆炸案頻頻發生,你是國安的成員可不要鬆懈了,去工作吧,我去過醫院後再去找你。」
安玉海古怪的看了葉成一眼,安凝萱點點頭。「我知道了!早去早回。」
車子直奔醫院,一路上安玉海都是陰沉著臉,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
葉成接了幾個電話都與爆炸案有關,安玉海忍了半天才開口詢問:「葉少對西城爆炸案很是關心。」
「因為安安,她怎麼說也是安家人,過去你們怎樣與我沒有關係,但現在西城頻頻出事,或許有南城北城的案子有關,安老爺子這次受傷可為是命大福大,也有可能是對方給予的警告。北城分局與市局都不同程度因為郵寄包裹出事,因此我當然要多留一個心眼。」
「難得葉少還把自己當成是安家的一份子。」
「一份子說的還遠,安安的事一天不解決,安家始終都不是我葉成的朋友。」
安玉海沒料到葉成會如此坦白,剛剛在別墅那些謙和似乎摻了假。
「不過,二老爺子放心,三大家族中安家始終都不在我算計之內,能不能和平相處還得看兩位老爺子的行動,只要解除安安心裡的芥蒂,一切都好說。」
「葉少很坦誠,不過你別忘了我們手裡還有一張王牌。」
「二老爺子指的是混世魔王歐陽瀟瀟嗎?」葉成哈哈笑起來。「我對自己的魅力還是相當有自信的,歐陽瀟瀟確實實力不錯,不過安家能與地字門的小姐抗衡嗎?二位目前要是還考慮以聯姻的方式鞏固自己地位,我不得不冒昧的說一句,得不償失。安凝萱恨你們,一旦與歐陽瀟瀟聯手,安家還有保障嗎?」
安玉海嘶了聲,葉成分析的如此清晰,就像是打開了扇窗戶,透射進來的陽光,照亮了屋子。
車子抵達醫院前,兩人便沒再說話,彼此各懷鬼胎。
手術還在進行,已經長達數小時的手術,無論從哪方面分析都有著極大的變數。
安家人接到消息後紛紛從各處趕來,他們比安玉海先一步抵達,隨著時間流逝,安以仁與其弟妹都流露出疲態與焦躁。如果老頭子翹了辮子,安家很有可能就落在了安玉海手裡,那麼他們兄妹三人的命運難測。
葉成走在最後,他一露面頓時迎來了安以仁的不屑,他與安玉海低語幾句後頓時嗓門大了起來,指手畫腳的樣子絲毫沒有對長輩的尊敬,尤其是他盯著葉成的目光都可以噴火了。
無心與這個家族的內鬥,葉成靠在走道盡頭的窗戶抽菸,煙霧隨風飄散在空氣中。忽然身後傳來清脆的刮掌聲,他回過頭看到安以仁捂著被打的臉,滿臉通紅。
「二叔,你打我!」
「打你這個不孝子,錯了嗎?」安玉海背著雙手,他凌駕於所有人的氣勢就如同他挺直的背脊一樣剛毅。「大哥還在裡面,你作為兄長說的那還叫人話嗎?你們三個給我聽好了,誰要是再敢有這種念頭,我定保他下半輩子活在臭水溝里。」
安涵宇與安洛欣紛紛低下頭,比起大哥的強勢,他們倒顯得沒有那麼利益薰心。
「我爹要是還清醒的話,二叔還敢說這樣的話?我看你是巴不得我爹救不過來,好獨霸安家吧!」
葉成盯著安以仁忍俊不住的笑起來,蠢材永遠都不用寫在臉上就能看出來。
聽到笑聲,安以仁轉向葉成,他指著他喝問道:「二叔帶他來做什麼?你這是要帶著外人來逼宮嗎?」
安涵宇不好意思的跟周圍其他家屬致歉,這種事在大庭廣眾之下實在丟臉的很。「哥,爹還在裡面,什麼話回去再說。」
「逼宮?」安玉海咯咯笑起來,他背著雙手眯起眼。「你有膽再說一遍。」
安以仁愣了下,他吞咽著口水愣是無法把這兩個字說出來。
葉成見形勢差不多了,他走到安玉海身邊,勾住他的肩頭,露出痞子般的笑容。「兩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何必為了我傷了和氣,這位大叔說的沒錯,家醜不可外揚,我不過是替我女人過來看看,別啥事都往我頭上攬啊!」
安以仁冷哼了聲,坐在凳子上瞪著面前亮著的手術燈。
安玉海沉下氣走到另一邊,示意葉成坐到他身邊。
醫院外聚集了不少記者,想在第一時間得到有關安泰寧的消息,一輛私家豪車駛入醫院。
歐陽瀟瀟戴著墨鏡出現在走葉成下樓到附近的廊上,他走到安玉海的面前,代表佛爺過來慰問情況。看到葉成後,他只是點點頭。
葉成下樓到附近的便利店買水,誰知歐陽靈寒後腳就跟了上來。「追到這裡來,我也是服氣你了。」
「葉少,你想多了!」歐陽靈寒冷漠的氣息充塞在她四周,拿了所需物品後走向櫃檯。
葉成尷尬的呵呵兩聲,走出便利店。
身後傳來高跟鞋腳步聲,歐陽靈寒拎著兩包東西超越了葉成,經過他身邊低聲說道:「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