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彩衣那叫一個氣,步野這是典型的給他三分顏色就開染房。
不過,還真的有種既有意思又彪悍的感覺。
而那邊魯老闆和少婦還在發愣,步野已是搞笑地擴了兩下胸,又彎腰伸腿明顯是在熱深,然後忽地在堂中躍起,半空中腰腹發力,一頭朝地面扎去。
這是要自殺嗎?
魯老闆和那少婦全嚇了一跳,甚至驚呼出來。然後便見步野體內忽地湧出青氣,「呼」一聲簡直像是入水的泥鰍一樣扎入地面,連一點漣漪都沒出現。
步野就這樣土遁消失了,魯老闆和那少婦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魯老闆嘖舌問道:「步義士這是……」
沈彩衣憋著笑,儘量平靜道:「他會土遁術,直接從地下先去找你剛才說的那兩個人去了。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還會再去那個衛……揚寶家。」
沈彩衣本來也想說衛斷腿,但是這種特別糙的話她實在很難說出口,就又改叫了真名。
魯老闆大驚失色道:「步義士只有一個人,豈能斗得過他們?!我聽說衛斷腿自己就是雙雲滿星,而且從摩雲山學了不少絕學,他手下更有不少實力不弱於他的護衛……」
沈彩衣也摸不清步野的實力,但是卻直覺上選擇相信,淡定道:「我們就等他們回來好了。」
一見沈彩衣也如此,魯老闆便徹底沉默下來。
好一會之後,魯老闆才突然想起來,連忙道:「苹兒。快去備酒菜!」
少婦也反應過來。卻沒馬上走。而是關切地問道:「那你……」
魯老闆苦笑道:「你就算在這陪著我,還能讓這條腿好的快一點不成?」
少婦不由白了魯老闆一眼,然後向沈彩衣告了個罪,這才到後面置辦酒菜去了。
這一幕卻是又讓沈彩衣有些想笑,看起來,這位苹兒嫂子也不是那麼懼夫,她只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給魯老闆留面子罷了,這一旦沒了外人。立刻就對魯老闆還以顏色……
接下來也沒什麼事了,魯老闆便沒話找話,很快將自己的情況交待了個差不多。原來,他也不是本地人,是大概十年前搬來的。而他的夫人叫郭苹兒,小他十五歲,竟然是來他店中買布時才認識他的,他們倆這也算是一段奇緣了。
魯老闆還想套沈彩衣的話,但是沈彩衣卻就是不說自己的來歷,給魯老闆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沈彩衣越是如此。魯老闆反倒越是放心,他是真怕沈彩衣、步野沒什麼來頭。最後他們拍拍屁股就走了,卻把爛攤子留給了他。
另一頭,步野早在映世境中找到了目標,這時已是到了魯老闆所說的第一家。
他可沒那麼多時間磨蹭,直接就在那家人院子裡升上地面。
「啊!」院中的老兩口正在侍弄花草,忽地瞥見地下突然鑽出個人來,齊齊驚呼出聲。
步野連忙道:「別怕!我是來給你們報仇的!」
報仇?這下那老兩口更怕了,完全摸不著頭腦。
這兩口子全都五十多歲,衣著乍一看很樸素,但是材質很好,應是是家裡情況還不錯。老頭子右臉上有個指甲蓋大小的痦子,但由於比較往外,幾乎完全是在側臉上,所以並不太影響相貌。這老頭雖是在那裡站著,但是右手邊的牆邊卻還倚著個拐,而且他的站姿也不是那麼直,說明身體肯定有問題。
步野直接道:「我叫步野,是和朋友一起路經此地。剛才和三個人起了衝突,問過之後才知道他們背後還有個叫衛斷腿的支持。老人家,你姓劉,就因為議論過衛斷腿,就被他差人打斷了腿,是不是?」
那老兩口這才漸漸安下心來,並知道了步野是來幹什麼的。
但是,當時這劉老頭就已經服軟,不然的話可就不是打斷腿那麼簡單了……如果步野其實是衛斷腿的人,來詐他們的怎麼辦?
不過步野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就徹底打消了他們心中的疑慮:「我只是想找人確認一下他不是個好東西,怕錯殺了人。」劉老頭還比較淡定,那老太卻是一下子激動起來,面色驟變,眼淚說來就來,竟是「卟嗵」一聲給步野跪了下來:「義士啊……我老劉家一輩子沒被人這樣欺負過,你可一定要為我們討回公道啊……」
慌的個步野連忙搶了過去,將老太扶了起來,然後道:「您先別忙哭,把當時的詳細經過跟我說一說。」
老太已經泣不成聲,哪裡還能說話,還是劉老頭堅強,認真地審視著步野,判斷出步野絕對是認真的之後,嘆了一口氣,將當初的事詳細道來。
卻原來,這劉老頭確實家境殷實,人到中年就已經開始享清福。平時里沒事,無非是喝個茶養個鳥,擺弄擺弄花草。四年前,老頭子在一家茶館中正和幾個老友閒聊,也不知怎麼的就談到了衛斷腿身上。劉老頭自覺這一生還是挺成功的,骨子裡有些傲氣,說到衛斷腿時不自覺地聲音就大了些……
劉老頭至今都不知道他當時的話是被衛斷腿的人聽到了,還是說是有「內奸」告了他的密,總之,第二天一早他正走在去溜鳥的路上,就被四五個漢子衝上來強行按倒在地,一棍子打斷了右腿。
然而這個事他還有點理虧,畢竟是他背地裡議論別人在先。其後事情的發展步野完全可以猜到,便不再聽下去,而是點頭道:「行,我知道了。」
見步野要走,劉老頭忍不住提醒道:「義士,那衛斷腿在本城極有權勢,本身實力又強,你……」
步野笑了笑道:「多謝提醒。」
這一回步野卻沒有再遁地。而是直接一凝神。額跡紅光湧出。把紅雲招了出來。
步野直接躍上馬背,提著馬韁向老兩口道:「今天必有消息,我走了!」
「唏律律!」
紅雲一聲長嘶,幾乎人立而起,兩隻前蹄在半空中接連虛踏,就在那老兩口以為紅雲的前蹄還會再落地之時,紅雲後蹄猛一發力,「嗖」地一聲便躍向了空中。然後直接踏雲而去……
眼看著步野騎著紅雲飛走,而且又是那麼快,老兩口終於是完全相信步野興許真能為他們報仇。
這嘉正城偶爾也能看到飛行靈獸,是以步野和紅雲的出現頂多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還不至於有什麼轟動效果。
身在高處,步野的視野就幾乎與映世境的重合了,最大的區別就是他的視線會被牆和建築擋住,而映世境不會。
調整目力後,完全把龍血洗伐過的雙眼的力量釋放出來,他就清楚地看到左前方的地面上。大約兩里之外,那個前去報信的人還在街上小跑著。並沒有到達目的地。
而正前方偏東一點點的一里之外,嘉正城東西走向的幹道上,他的第二個目的地就在那裡。
按他以前的性格,肯定是直接就殺上門去了,這一次非要確認一下,實是因為他有些信不過那魯老闆,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他想多了。
紅雲的速度那叫一個快,轉眼之間就來到了那一戶人家上空。步野讓紅雲放慢速度,就那么正大光明地落到了院子裡。少不得又引起一番驚慌,然後方進入正題。
這一家顯然比劉老頭還要慘,因為斷的是雙腿。被打斷腿的是一位剛剛成親不到三個月的少東家,而且,這位少東家的腿是被衛斷腿親自打斷的。年輕人都氣盛,自從被當眾打斷了腿之後,這位少東家就被氣的臥床不起,現在已經只是靠藥物吊著性命,人已經快掛了。
這些情況步野都是從兩個老人家那裡了解的,最後,他忍不住道:「我能去看看令郎嗎?」
片刻後,步野便到了一間滿是藥味的屋裡。此時女眷都已經避嫌出去了,只有步野和那少東家的父母跟著。
步野幾步來到床邊,看著那個瘦得皮包骨頭,氣若遊絲,正在昏睡的年輕人,眉頭很快就皺了起來。這個年輕人的面部骨架很好,如果氣色能好一些的話,應該很俊朗,不過現在卻跟個活鬼一樣……
不過這年輕人和他的情況還不一樣,他當初是被癌細胞硬生生耗成了這樣,而這個年輕人卻是因為氣性太大,想不開,把自己逼成了這樣。
這實是一個又可氣又可愛的年輕人。
既然遇上了,何不幫他一幫?
步野也沒說話,直接走上前去,彎腰伸手,將右手食中二指點在了那少東家露在被子外的右手脈門。
用星力溫和地一衝,那少東家便幽幽地睜開眼來,第一眼看到個生面孔也不吃驚,眼神中透著一股子發自骨子裡的淡漠。
步野不想給他太大的衝擊,便有條有理地緩緩道來。
「我叫步野,今天剛到嘉正城,準備暫住一晚就走。」
少東家眼神完全沒有變化,甚至有再次閉上眼的趨勢。
「剛才在街上逛時,我和朋友無意間和三個地痞起了衝突。」
少東家看向步野身後的爹娘,用眼神示意他們把步野趕出去。
「等我踢斷了他們三個的腿之後,才知道他們背後竟然還有個叫衛斷腿的人。」
少東家的目光中突然有了精神,猛地轉過來,盯在步野臉上。
「我打聽了一下,那衛斷腿好像是本城一霸,最喜歡打斷人腿。但我怕殺錯了人,所以還是想多找兩個人確認一下,剛才已經去了一家,你們家是第二家,也是最後一家。」
「你……」少東家曲起右肘撐在床上,明顯想坐起來,但是才剛說了一個字,就因為太激動而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
他咳的是如此用力,以至於像是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他的右臂上也沒了力氣,再一次摔在床上,躬著身體,面朝外繼續猛咳,床單上很快便有斑斑血點……
後面的老婦人連忙走了過去,伸手為兒子順氣,同時門外腳步聲急響,一個頂多二十出頭的美貌少婦匆匆走來,慌急地到了床邊,並叫著少東家的名字。
步野是真怕這少東家直接咳死過去,趕緊從界元中召出內傷藥托在手上,只等少東家咳完就送上去。這些藥全是他們七人用零碎積分換的,每人都帶了一些,可謂品種齊全,而且紅光出品,藥效肯定沒得說……
終於,少東家咳聲漸止,唇上全是血。然後他連擦都不擦一下,就又提氣要和步野說話。
步野直接伸出左掌豎立,道:「你先別急著說話,我這有些內傷藥,你先服了。」
「多謝……」少東家一開口把步野嚇了一跳,因為他這時的嗓音已經和剛才說那個「你」字時完全不一樣了,那時候至少還有點力氣,像個年輕人,此時聲音卻又啞又低,必須支著耳朵才能聽清,簡直跟個快死老頭子一樣……
也就是因為這樣的一聲多謝,步野忍不住在心中道,衛斷腿啊衛斷腿,你為什麼遇到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