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寧當然要看,不過也看不出什麼名堂,轉了一圈,覺得廚房裡實在是太悶太熱了,就趕緊出來,跑大門那兒支援老娘和媳婦去了。
因為吵得實在是厲害,舒顏母女無法入睡,只好起來做事。
舒顏背了小簍子,往山上走,不一會兒,走入了山林之中,暑氣就消了許多,舒顏沿途采了不少野草,可以做調味料的,早上就發現了,只是沒帶背簍,不方便拿,就沒采。
拐過一條小彎道,江逸舟的身影就出現在前方,手裡還有大半隻血淋淋的野兔。
舒顏眼睛一亮,「江哥哥,你早就來了?」
打過招呼,舒顏就將野兔接過來,笑咪咪地道:「我請你吃烤兔肉!」
江逸舟淡淡一笑,「看來我有口福了。」
舒顏將野兔的皮毛剝掉,沒有水,就用野草將兔肉上的血擦乾淨,雖然血沒洗乾淨,但含血絲的兔肉,只要處理掉膻味,反而別有一種風味。
她拿出剛采的野草,一部分塞進兔子肚子中,一部分揉成汁,抹在兔肉表面。
江逸舟幫忙撿了枯枝、生了火,舒顏一面烤一面抹調料,不多時,就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江哥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小舅舅帶出來?兔子還要一會兒才會熟,你們來了正好可以吃。」
不是舒顏不想著娘親,實在是帶顏氏出來太難了。
江逸舟領命離去,不一會兒就將顏臻玉帶了過來。
舒顏的兔子也正好烤好了。
這隻兔子很大,金錢豹吃了不到一半,還有七八斤肉,三人分食了一部分,還留了一部分給江逸舟的父母和顏氏。
這兔子肉十分香,有嚼勁,還帶著微微的甜,美味非常。
江逸舟開始說有口福了,只是客套的說法,沒想到舒顏的手藝居然真的這麼好,連他這個沒什麼口腹之慾的人,都吃得欲罷不能。
吃得正歡時,只聽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三人警惕地回頭,只見一名大約十一二歲左右的女童,跌跌撞撞跑了過來。
跑到附近,似乎聞到了肉香,小女孩不由自主地緩下了腳步,用力吞下一大口口水。
咕咚!
吞口水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小女孩一下子就羞紅了臉,一隻手捂住肚子,繼續往山下跑。
「誒!小妹妹,你要不要吃點兔肉?」
舒顏看不得這么小的女孩子餓肚子,便開口詢問,含笑遞過一塊兔肉。
大約是烤野兔太香了,小女孩遲疑了一下,就接了過來,咬上一口,兩隻不大的眼睛滿足地眯成了一條縫,「真好吃,謝謝小妹妹。」
「噗!」
舒顏被小姑娘那句「小妹妹」給弄得哭笑不得,「你看起來比我小呢。」
小女孩搖了搖頭,「我認識你,你是下橋村的顏丫頭,你比我小了快一歲呢。」
舒顏啊了一聲,打量了一下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小姑娘,真沒想到她居然比自己大。
小女孩狼吞虎咽了幾口兔肉,就急急忙忙地問道:「顏丫頭,你是怎麼逃過祭祀的?」
舒顏眼睛瞬間睜大,「你……」
小女孩用力點了點頭。
原來,這小女孩叫關小丫,是楓溪河上游上橋村人,那名巫師又在上橋村遊說,讓村里拿童女祭祀河神,關小丫就被選中了。
關小丫之前聽家裡大人說過舒顏被拋下河又游上岸的事,便趁大人們沒注意,偷跑出來,想詢問舒顏怎麼避過活祭命運的。
因為斷掌的緣故,舒顏也算是這一帶的名人了,趕集的時候,經常有人暗指著舒顏說三道四,關小丫就是這麼「認識」的舒顏。
舒顏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顏臻玉和江逸舟同時大聲問道:「什麼?你被當成祭品祭河神了?」
哎呀,居然被小舅舅知道了!
舒顏嘿嘿笑了兩聲,道:「已經過去的事了,當時我是掙脫了繩索逃出來的,可能是繩子沒綁好。」
她拉了拉小舅舅的衣袖,努力安撫他一番,為了轉移話題,轉向關小丫道:「所以,小丫姐,你不一定能這樣逃脫,我覺得你應該好好跟你家人說。」
「不必說了!朝廷早就不許用活人祭祀了!這巫師該死!」
江逸舟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和神態都與平常沒有什麼不同,可是卻有一股磣人的冷氣籠罩過來,舒顏、關小丫和顏臻玉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江逸舟是真的生氣了!他沒想到居然有如此不人道的事兒就發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身為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讀書人,他覺得自己理應管這檔「閒事」!
江逸舟察覺到舒顏三人都面露驚懼地看著自己,忙將氣息一收,微微勾起唇角,「這事兒我來解決。我先行一步,我沒回來之前,你們先躲在這裡,這裡還算安全,不要回村。」
他相貌極其英俊,聲音也淳厚清越,關小丫不由得紅了臉,別說說話回答了,連點頭都不會了。
江逸舟瀟灑地站起身來,輕輕幾步,就消失在三人的視線里。
關小丫吃驚地揉了揉眼睛,「他、他是怎麼走的?」
估計是輕功吧?
舒顏在心裡回答,嘴裡可不會說,而是問顏臻玉:「小舅舅,你覺得他要怎麼解決?」
顏臻玉有些遲疑地道:「難道是報官?可是,咱們小老百姓,是見不到縣令大人的。」
江逸舟雖然是讀書人,可是沒有功名,一樣也是普通百姓。
三人都想不明白,便索性一邊打豬草一邊等他。
期間顏臻玉反覆詢問舒顏被拋入河底後的事,舒顏知道他是擔心、同時慚愧他不在情沒能保護自己,便耐心地反覆解釋,告訴他沒事了。
三人打豬草,打著打著就走遠了,離開了江逸舟所說的安全之地。
過得大半個時辰之後,關小丫的家人找了過來,不容分說,拽著關小丫就走。
舒顏急得丟下背簍就跟了過去,顏臻玉自然也趕緊跟上。
一群人追追趕趕的來到上橋村附近的楓溪河邊,舒顏一眼就看到了那名穿得跟孔雀一樣的巫師,正指揮著上橋村的村民們趕緊將祭品拋下河。
舒顏跳上一處高地,高聲道:「騙子巫師,河神說了他老人家討厭活人祭品,又跑來上橋村騙人麼?」
巫師回頭一瞧,原來是舒顏,頓時就來了氣,小丫頭,上回害我少收了一半酬金,這回你自己撞過來,我要你好看!
他冷冷地指著舒顏道:「哪裡來的一個小丫頭,在此污衊本尊,蔑視河神,來人吶,把她給我綁起來,當成祭品祭河神吧。」
上橋村的村民聽後,愣愣的不知該如何反應。
不用小丫祭河神了,大家心裡的愧疚就得到釋放了,可是讓他們抓一個不認識的小女孩去祭河神,他們也沒這個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