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清』遲遲沒有出聲,任由這一名弟子使用法力。
這也是『論道』的一部分。
論道難分高下。
但是『拳』卻是可以的。
誰更強,誰更弱。
卻是一目了然,也更能俘獲民眾的心。
只是圓清卻是一臉悲哀的自言自語道:「果然,凡人的國度需要教化,心中飄搖不定,只有暴力和獸性才能征服他們...所以才更需要佛性來淨化他們的戾。」
聲音帶著特殊的波紋, 只有在場的修行者才能聽到。
一真子則是淡淡的說道。
「正因為眾生愚昧,所以需要帶領他們走到一條正確的道路上,而不是一個衝動,將我們的所有可能性都抹殺掉。」
「失去獸性,失去一切...連最基本的獸性都沒有,又怎麼能擔當」
一真子也開始駕馭罡風, 吹散這裡無處不在的佛光。
而此時, 氣勢洶洶的張道陵,卻並沒有斬向身後的大佛法相, 而是將金光咒斬向僧人身上的法力勾連。
神靈法身既本體。
分明斬向那大佛法身是最直接有效的。
看到張道陵沒有去斬大佛法身,圓清臉上露出了微微的失望之色。
「想勾引我斬佛?我可沒你想像的那麼愚昧痴傻。」
張道陵則是不屑道。
若是斬了法身,那麼明日的頭條就是『道人當眾斬佛』。
然後就是萬千節奏。
「阿彌陀佛,怎麼會呢,你要如何行事,那當是緣法...」圓清只是淡淡道。
張道陵揚起金光劍咒,雖不為斬佛,卻還是舉重若輕,化為一道道金色的罡風,將這金佛吹的搖擺不定。
未有斬佛之意,卻還是讓這佛失了臉面,處了下風。
「沒想到你還有這般修為...明明你還沒恢復完全。」
「你是嫉妒了嗎?貧道生前好歹也是真仙之境。」
張道陵眯著眼笑道。
嫉妒?
我這是嫉妒了嗎?
「阿彌陀佛...」
.......
天豐寺外,玄蒼和尚已經來到了這天豐寺前。
看著天上的大佛和金光齊飛的玄蒼不由得感慨一聲:「看來這論道還真是激烈啊...」
「請問法師,是...」
「阿彌陀佛,貧僧是來參加水陸法會的。」
「額...」
天豐寺的兩位守山和尚對視一眼, 皆是看到對方眼裡的古怪。
這灰色袈裟已經不是廉價能形容的了, 甚至有些破舊。
歷經風霜,卻是如此。
此時, 光是這玄蒼的這賣相就有些差強人意。
守山弟子搖頭,這樣的和尚,就算去了山上,也不會給上師帶來什麼幫助吧。
「敢問法師是哪座寺廟的,現在的天豐寺內已經暫時沒法接待外客了...」
「阿彌陀佛,貧僧乃是一遊方僧人。」
一聽是遊方僧人,守山弟子更覺得,沒什麼必要搭理了。
「食施之事已經結束了,還請法師回去吧。」
這位守山弟子大概就覺得玄蒼是來要飯的了。
正當他們兩人有些不耐的驅趕玄蒼之時,一陣靈風飄過,兩人的神情都變得迷瞪起來。
「請...法師..上座...」
玄蒼轉過身去,卻見覺明手中還有法咒殘留。
「還請法師留他們的性命。」
玄蒼輕輕嘆氣道。
覺明則是思慮了一下後,說道:「好。」
玄蒼進入了這論法之所中。
當玄蒼進入的時候,所有有些修行之力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大門口。
李衛也有些意外的看著這位其貌不揚的僧人。
沒有任何法力隨身,甚至沒有半點危險的氣息。
卻,仿佛走來的,不是一個人。
而是一隻蟬。
金蟬。
「你...」
圓清看著從寺廟外進來的灰袍僧人, 眼神也是莫名的變化。
「阿彌陀佛,貧僧乃是一遊方小僧,自覺得了些法相宗和禪宗的佛法,也來這水陸法會,說說我的佛,我的理。」
圓清只是淡淡道。
「那還請,法師落座。」
「多謝。」
玄蒼法師雖然走起來沒有誇張的佛門法相,卻也是澄靜拈花之意。
他沒有落座在佛家這一邊,這讓許多佛家中人有些愣,這小和尚怎麼那麼不識趣?
「法師,我們佛門弟子...是落座於此。」另一邊有一僧人忍不住提醒道。
「阿彌陀佛,既是論法,論的是法,卻非立場,那麼落座於何處,又有何妨呢?」玄蒼淡淡的說道,說的這僧人是啞口無言,甚至還有些窘迫。
不過玄蒼也並未選擇落座於道門中人處,只是將蒲團,放在了最旁側的地方。
表明立場,不屬於現在的道門,也不屬於現在的佛門。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不若隨我,渡盡人間悲苦。」
圓清看著此時的『金蟬』玄蒼,雙眸卻難以自抑的流露出了些許的貪。
那是發自內心的,最本能的貪。
金蟬...
居然是金蟬...祂怎麼會在這裡...
「人間疾苦,卻並非我等渡的了,唯有人能自渡,才能過苦海。」
「苦海無涯,苦海無邊。凡人如何能自渡自身?我佛慈悲,受天之命,渡人之佛。」金色的大佛法相開口道。
面對這佛門最神聖的法相,玄蒼卻無有任何敬畏,或者說,還帶著些許的憐憫,說道。
「你渡人過苦海,那麼誰人來渡你呢?」
「我佛本就為佛,並不需要人渡?」
一名老僧站起來呵斥道:「你這後生弟子,卻是大逆不道,口中念著佛陀的,可心中,卻是無佛。」
「正因為貧僧心中有佛。」
「那你卻見佛不敬?」
玄蒼搖頭道。
「貧僧的『佛』,非是實物,而是一種境界,一種狀態,並非是土石,鎏金,有相之物。貧僧今日是佛,法師您也是佛,他...也是佛。既然大家都是佛,又為何需單獨對他?」
老僧憤怒了,對於玄蒼的冒犯呵斥道。
「放肆!」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法師,你又何必,如此執著於,自己的『欲』?」
玄蒼這華語直指大佛法相。
眾人一片譁然。
這位言『強欲』乃是眾生之惡,世間紛亂之源,欲願世間一切人為佛清心寡欲者,被指著腦袋說。
何必執著於自己的『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