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羅錦言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秦珏,秦珏嘆了口氣,低聲告訴她:「真若是你的頭胎是孿生子,按祖制是要把其中一個送到族裡的,所以那時我便想好了,與其讓人把兒子養成廢物,還不如交給外人養著,所以到時我會給他尋個好師傅,把他送過去學習武功,到了束髮之年,領了恩封謀個實缺,去過自己的日子。」
羅錦言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秦家還有這樣的祖制,想來秦珏是不想讓她提心弔膽,所以才一直瞞著她。宗子是孿生子的事情,近百年都沒有出現過,別說羅錦言不知這規矩,就連三太太和四太太也不知道,她也落得耳根清淨,懷孕期間,從沒有因為秦家有這規矩而憂慮,更不知道那個時候,秦珏已經暗中做了準備。
她感激地把身子往秦珏懷裡靠了靠,秦珏撫著她滑嫩的臉蛋,兩人不約而同都想到了秦琅和秦瑛。
他們不是宗子,不用骨肉分離,可也沒有兄弟親情。
剛出正月,就傳出了吳氏娘家要求和離的消息,說是吳氏一心向佛,餘生想在庵堂長修,無法再盡為人|妻母之責。
也不知秦牧給了吳家什麼好處,吳氏的兄嫂才這樣配合。
這個和離的原因冠冕堂皇,雖然不能深究,但比起休妻要體面多了。
兩家人在順天府辦清文書,從此便兩清了。
沒過多久,就有媒人往帽沿胡同走動,秦牧雖然已經致仕,可也曾做過三品大員,又有秦家二老爺的身份,他想娶個填房並非難事。
何氏三天兩頭就來明遠堂,帽沿胡同的消息也就陸陸續續傳到羅錦言耳中。
何氏成親時,吳氏已經去了家庵,因此提起這位前任婆婆,何氏還有幾分唏噓。
看著她吃得兩頰鼓鼓的樣子,羅錦言覺得這人也挺有福氣的,若是吳氏還在,看她這樣,還不知怎麼刁難她呢。
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羅錦言就讓人在園子裡的青石地上鋪了厚厚的大褥子,讓兩個孩子在上面爬著玩。
小丫頭們圍坐在褥子四周,充當護欄,沒過一會兒,湯圓和耳朵也跑過來,乳娘們想把它們轟開,羅錦言笑道:「沒關係,讓他們一起玩吧。」
乳娘們雖然覺得這樣不妥,可羅錦言開口,她們也不能說什麼,兩人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貓兒狗兒一個不小心,傷到兩個孩子。
何氏折了根桃花枝子,逗著湯圓和耳朵玩。湯圓看都不看,耳朵卻興奮起來,跟著桃花枝子又蹦又跳。
豫哥兒看著好玩,伸著小手衝著何氏啊啊地叫,何氏不明所已,羅錦言道:「他也想逗貓兒玩呢。」
何氏不敢相信,可還是把手裡的花枝子遞給了豫哥兒,豫哥兒拿著花枝子,學著何氏的樣子搖晃起來,他人小,可力氣卻不小,細細的花枝子拿在手裡搖著帶勁,看著耳朵揮著爪子撲向花枝子,豫哥兒的乳娘嚇得差點叫出聲來,豫哥兒卻笑個不停,好像發現了一件頂好玩的事。
直到把花枝子被搖得光禿禿的了,豫哥兒這才鬆手,乳娘連忙拿了濕巾子給他擦手,見雪白粉嫩的手心城硌出一道紅印子。
羅錦言這才後悔起來,心疼不已,秦珏知道了,就笑著道:「這有什麼,男孩子就應該粗養,下次你就讓他隨著心意去折騰,就是受點傷也無所謂。」
羅錦言翻個白眼,眼睜睜看著秦珏把豫哥兒高高地拋上去,再輕輕接住,豫哥兒笑得沒心沒肺。
她抱起元姐兒,元姐兒立刻把小腦袋埋進她的懷裡,羅錦言的心軟成一團兒,再看看旁邊和秦珏玩得興起的豫哥兒,慶幸自己生了元姐兒,如果一口氣生下兩個豫哥兒那樣的皮小子,她都不夠心累的,還是元姐兒最好了。
懷裡的元姐兒又打瞌睡了,像只溫順的小貓,蜷在母親的懷裡,香香軟軟,粉粉嫩嫩。
張氏帶著天賜和地養過來,天賜三歲多了,已經認識幾個字,覺得自己是大人了,對於兩個滿地亂爬的小毛頭,他很是不屑,當他明白自己是他們的長輩時,便板著小臉很想教訓他們,可一轉眼就看到已經會走路的地養,竟然也跟兩個小毛頭爬在一處,他無奈極了。
&養,你是舅舅,不能和外外一起爬。」
外外有兩個,就是豫哥兒和元姐兒,外甥和外甥女這兩個名詞,自動縮略成了外外。
地養抬起小臉,拽著他的褲腿,脆生生地喊著:「哥哥,來呀。」
小嘴咧開,露出幾顆小白牙。
這時豫哥兒不知怎麼的,坐到了元姐兒肚子上,元姐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可那皮小子不但沒滾開,反而去抓元姐兒的頭髮。
天賜氣極,這小子膽敢欺負他的女外外,這還了得,於是他果斷甩掉鞋子,也爬了過去。
四個孩子玩累了,就頭挨頭地躺在陽光下睡覺,張氏和羅錦言坐在花樹下說話,何氏卻羨慕地看著那四個小不點兒。
她嫁進來一年多了,肚子卻還沒有動靜。
沒過一會兒,她就知道了另一個好消息,張氏又有了身孕,因為月份還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羅錦言也是剛聽張氏說起,她高興得不成,她又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張氏卻有點不好意思,舅舅比外甥年齡還要小。
沒過幾天,常四娘帶著女兒寶意過來;又過兩天,莊芷樺帶著長子也來玩,還有駱淇的夫人黃氏,也是三天兩頭帶著一雙兒女來玩兒,秦家其他房頭的女眷,也見縫插針地帶著孩子們過來。
沈硯回榆林後,趙明華也成了明遠堂的常客,她在娘家時常常帶著弟弟妹妹或侄子侄女一起玩,所以現在帶孩子的事就交給了她和何氏,孩子們的母親湊到一起聽說書,打葉子牌,趙明華就和何氏領著一群乳娘哄孩子,各有各的樂趣。
整個春天,明遠堂里到處都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