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媽只覺得手腳冰涼,渾身的血仿佛都在倒著流。
馬平安看出了她的憂心,連忙安慰道:「張媽媽,你別著急。我這就隨著這位車夫大哥到國公府去瞧瞧,說不定四少爺已經在那裡了呢!畢竟人家府上也不止這一輛馬車和一個車夫不是。」
馮家那個車夫也忙說:「對,對對,還是去看看更放心。」
「不成,我得跟著去。」張媽說著就上了車,「老黃你也上來,若是在,萬事大吉,若是不在,還得兩下里對景兒,不能再來回跑了。」
兩家府邸離得不近,車夫緊趕慢趕,也差不多用了兩刻鐘才回到馮家。
張媽一下車就見馮天柱在門口站著,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幾乎要昏倒。
馬平安和老黃兩個人一左一右忙扶住了她。
「張媽媽,你怎麼來了?我義弟呢?我在這兒一直等著他呢!」馮天柱趕上來問。
「小公爺,小的奉命去接宮四少過來,可是他們府上的人說早在我之前差不多一個時辰,就有咱們府的馬車已經把他接走了。」馮家的車夫說。
「胡說!他要是來了,我能不知道嗎?」馮天柱立起眼睛,「我義弟究竟哪裡去了?」
「可……可那個車夫我瞧著的確就是你們府上的人吶!先前是打過好幾次照面的。」老黃說。
「他長得什麼樣子?」這時馮家的管家也走了出來。
「瘦長臉兒,略微有些牛馬眼,下巴上有一塊疤。」老黃描述道。
「那是邵四呀!」管家一拍大腿,「他上個月就因為賭錢吃酒耽誤事,已經被我們府給攆出去了。」
「我說什麼來,我絕不能看錯的。」老黃立刻說。
「要緊的是他現在已經不是馮國公府的人了,卻還打著國公府的幌子接著咱們家少爺走,且又沒送到這府里來。」馬平安的臉都白了,「這不就是拐帶人口嗎?!」
「別急,別急,咱們立刻找就是,我進去趕緊告訴夫人,讓她多多派人出去。再問問這府里與邵四相熟的人可知不知道他家住在哪裡。」馮家的管家說,「張媽媽你先別太著急,畢竟光天化日的,料想他也不敢真的做歹事。」
張媽此時哪裡聽得進這些去?說道:「馬平安,你快去找咱們夫人。老黃,你立刻回府去報信,讓大太太也趕緊派人出去找,越多越好。」
溫鳴謙原本正同昌榮侯府的幾位女眷在翠微湖上泛舟。
馬平安弄了個小船趕過來,溫鳴謙在船上見了他,知道若非有緊急事,他絕不可能這麼匆匆忙忙的趕來。
於是就對昌榮侯夫人說道:「我家管家來了,想必是家裡有事。今日實在過意不去,等改日我還一席,咱們再重新相聚,可好?」
「你如今管著家,事情自然多。不打緊的,快回去吧!咱們什麼時候再見都使得。」昌榮侯夫人很是通情達理。
桑珥扶著溫鳴謙上了小船,問馬平安:「馬大哥,家裡出了什麼事?」
「桑珥姑娘,你可將夫人扶好了。」馬平安吞了口口水說,「四少爺怕是被歹人騙去了。」
「你說什麼?!」桑珥嚇得一激靈。
溫鳴謙雖然擔心,卻還是沉得住氣,說道:「我方才出了門就覺得有些不大好,這眼皮一個勁兒的跳。馬平安,你詳細說說事情的來龍去脈。」
馬平安於是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前後都說了個備細,又說:「馮家已經派了人到處尋呢,咱們府里的人想必此刻也在到處找。但這事兒不知會您是不成的,所以小的特意尋了來。」
「那咱們就先回府去。」溫鳴謙說,「便是要找也不能沒頭蒼蠅似地亂碰,想來大嫂也會把人分成幾路分別去找的。」
等她回到府里,張媽也回來了。
「姑娘這都怪我,我若是不犯懶,跟著少爺去,就不會有現在的事了。」張媽後悔不迭。
「你別自責,誰料到會出這樣的事呢?」溫鳴謙毫不怪她,「況且也是我要你留在家裡不跟著去的。」
「帶走四少爺的那邵四,並不是京城本地人,也沒有什麼家小在這邊。他原先租賃的房子也在半個月前就退了租,不知他搬到哪裡去了。」張媽皺眉,「想在京城裡找這樣一個人的下落,無異於大海撈針。」
「可見事先就已經有人收買了他了,」溫鳴謙說,「以有心算無心,竟是讓他們得逞了。」
「這背後的人是誰?算計得好生厲害,每一步都被他算到了。」張媽咬牙切齒,「我猜是姓宋的賤人的哥哥,咱們進京以來也沒和旁人再結仇怨了。」
「我猜的也多半是他,可光憑咱們猜測是沒有用的。沒有證據如何能讓衙門拿人?況且他也不會蠢到讓咱們那麼容易抓到把柄。」溫鳴謙嘆氣,「也怪我大意了。」
「弟妹,你回來了。」韋氏急匆匆趕來,「我已經派了人出去找,看看一會兒有沒有回信。」
「嫂嫂,辛苦你了,只是這事千萬別讓老太太知道。」溫鳴謙說,「否則她一定會急壞的。」
「放心吧!伺候老太太的人我都一再叮囑過了。」韋氏說,「我是想著,那人把長安帶走,多半兒是綁票勒索。咱們一時倒也不好就報官,萬一惹怒了他,傷著孩子,可就不好了。」
這時派出去找的人也陸陸續續的回來,都沒帶回什麼有用的消息。
這麼一輛馬車,在京城中每日裡來往通行,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輛。
京城中上千條街巷,十二個城門,想要找出來談何容易?
可越是沒消息,眾人心裡就越是著急。
「夫人,崔家二小姐來了,說有事要見您。」傳話的婆子走過來說。
「崔寶珠?她來找我。」溫鳴謙覺得有些意外,但還是說,「請她進來吧!」
「她來做什麼?」張媽說,「先前她不是和宋氏最好嗎?」
「此一時彼一時,當初她也認清了宋氏拿她當刀使,此後也就沒再來過了。」溫鳴謙說,「依我看,她倒不是完全不知廉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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