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工頭陀那是說到做到,說餵李大牛吃喝,就一定要餵李大牛吃喝。
只是,喝的水是用藤蔓抽打水面濺起的水花,吃的是用藤蔓打成爛泥的野果。
味道?有吃有喝就不錯了,還能講究什麼味道呢?
「小子,你已經躺了七天了,還是不願意答應嗎?」火攻頭陀這七天裡,每天都處於一種非常興奮的狀態,因為他實在是太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
「不答應。」
李大牛從最開始全身癱瘓的絕望,到現在已經想明白了,這個火工頭陀,並不是要真的搞死自己,甚至也不是真的要把自己弄的全身癱瘓,只是為了要達到自己的目標,所以才如此對待自己。想來也是,一個人在這崖底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個說話的人了,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就把人弄死呢?
「罵張三丰這件事兒,對你就真的這麼難嗎?」火工頭陀到現在還有些不太相信,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你說你一個武當派的雜役弟子,連個正兒八經的師父都沒有,每天還要干那麼多活,怎麼就不願意罵張三丰呢?
「對。」李大牛現在惜字如金,因為他真的很餓,每天火工頭陀餵他吃的東西,都只能讓他不至於餓死。如果他有精力的話,他一定會好好的跟火工頭陀解釋,罵張三丰真的不難,難的是要給你做牛做馬。
「有骨氣,真是太有骨氣了。」火工頭陀一陣大笑,在他看來,作為雜役弟子的李大牛,不可能會因為害怕幹活而拒絕自己,只能是因為有骨氣。
李大牛沉默不語,他非常樂得火工頭陀這樣的誤解,畢竟被人稱讚自己是個有骨氣的人,可比評價自己懶惰要好的多了。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半月了,還有一半的時間,李大牛在心裡默默的計數,他準備再躺著一段時間,等到能夠快穿越回去的時候,再答應火工頭陀的條件,這樣豈不是可以省很多麻煩?
人這一輩子,最奢侈的待遇,不就是躺著不動還有人伺候嗎?更何況,伺候自己的這個人,還是個跟張三丰差不多一個級別的大高手。要是自己起來的話,就得伺候他,李大牛距離火工頭陀五米遠都能聞得到火工頭陀身上的臭味,怎麼伺候?
「你難道真的不想學九陽神功嗎?」火工頭陀開始了每天列行的誘惑,在他看來,九陽神功這種,連張三丰都想學的武功,這天下怎麼可能有人能夠拒絕呢?
「想。」李大牛當然想了,不想學才是傻子。
「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在我快死的時候教給你,而且我會用我的功力,為你打通全身的經脈,直接引導你學會九陽神功的第九層。」在火工頭陀看來,這樣的交易實在是太划算了,火工頭陀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兒,他撐死了也就能再活個十幾年,畢竟全身癱瘓這樣的重傷,而且還是在環境惡劣的崖底,哪怕九陽神功大成了,也不能讓他的壽命像常人一樣。
如果這個交易流傳到江湖之中,那麼火工頭陀相信,整個江湖除了那些老的跑不動的,等不起的之外,所有人都會蜂擁而至。就算是給你九陽神功的秘籍,自己練的話,十幾年也不一定能夠練成第九重啊。
「不。」李大牛當然也覺得這個交易非常划算,但是那是對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划算。李大牛在這部電影裡面,只能待三個月,根本就等不到火工頭陀傳功的時候,就離開了,至於下次再穿越回來,那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而且,李大牛知道,八年之後,張無忌會掉到這崖底下,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子的變故發生呢。所以,註定學不到武功,為什麼要給你做牛做馬呢?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有骨氣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火工頭陀誘惑不成,又開始威脅道:「你難道就想這樣一輩子嗎?你就不想學成九陽神功之外,去享受外面的花花世界嗎?我告訴你,你這種狀態持續一年時間,到時候就算是我,也不能讓你恢復如常了。」
一年時間?不用那麼長時間,李大牛準備再躺一個月左右就變節答應下來,所以再次以沉默應對。
「哈哈……」火工頭陀大笑了起來。
「小子,你能夠因為把你收入門派的這種小小的恩情,就能夠已死拒絕九陽神功的誘惑,我喜歡。」
火工頭陀苟延殘喘的活下來,唯一的目的就是尋找一個徒弟,然後替自己打敗張三丰,可是等了這麼多年,就只等來了一個李大牛。李大牛的習武天賦,在火工頭陀看來,並不算出眾,甚至是在平均水平之下。但是,火工頭陀其實並不在意這個,因為他自身的習武天賦也很一般,不然的話,也不會一直在少林寺做一個火工頭陀了。
而且,他拿到九陽神功的秘籍的時候,已經是人到中年,就這樣還被他練到了九陽神功的第九重境界,可以說,對於九陽神功這門功法來說,天賦真的不是特別重要。
火工頭陀唯一擔心的就是,李大牛的人品怎麼樣。
為了爭奪武功秘籍,江湖上死的人難道少了?
如果李大牛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別說學了九陽神功之後替他報仇,甚至很有可能在學會了之後,能打的過他的時候,殺了他讓九陽神功成為天下獨一份的武功。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兒,在江湖上,越是高深的武功秘籍,會的人就越少。甚至有些武功,寧願失傳也不讓別人學會,這就是江湖人,可以講義氣,為你兩肋插刀,但是武功除了傳承之外,絕不輕易傳授給別人。
在這部電影裡面,九陽神功失傳了三百多年,不是沒有人能夠練成,而是根本就沒有人能拿到九陽神功的秘籍。拿不到秘籍,怎麼練呢?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是因為沒有人會希望,天下所有人都擁有跟自己一樣的力量。
修煉武功是為了什麼?最根本的目的,還是為了擁有超越常人的力量,而高深的武功秘籍,甚至可以讓人擁有天下無敵的力量。而力量帶來的,就是各種奢華的待遇了,無論是自己開宗立派,還是加入朝廷,都能獲得常人無法想像的享受。如果秘籍泛濫,那麼誰才是天下第一呢?同樣的秘籍,自然是天賦更好的人練出來的效果更好,而天下人口億萬,誰又能保證,自己的天賦能夠蔑視天下呢?
所以,在武林之中,傳承武功最看重的,不是天賦,而是人品。
對李大牛抱有防範之心的火工頭陀,開始了對李大牛的考驗。考驗到了現在,火工頭陀對於李大牛,還是比較滿意的。
知恩圖報,只是因為武當派是他的師門,對他有那麼點兒恩情,就連罵一句張三丰都不肯。
有骨氣,在死亡的威脅下,能夠依然堅持自己的操守。
最重要的是,在比死亡更嚴重的全身癱瘓的威脅下,還有九陽神功第九重的誘惑之下,李大牛依然能夠堅持自己的操守,堅決不答應火工頭陀的條件。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簡直就是世紀最佳徒弟的人品模板啊。
「小子,起來吧。」火工頭陀有些落寞的說道,他雖然考驗完了李大牛的人品,但是還是非常不忿,為什麼張三丰門下的一個雜役弟子,都能夠有如此的人品呢?
起來?李大牛剛想說老子也想起來,可是起不來啊,就發現自己好像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了。
李大牛瞬間坐了起來,然後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踢了踢腿,完全和以前一樣。甚至連久臥不動,氣血不流暢的感覺都沒有,就像是剛剛睡了一覺之後起床的感覺一樣。
唯一不舒服的一點就是,從胃裡突然傳來的一陣久違的飢餓感。
「前輩?」李大牛實在不能理解火工頭陀的想法,說好的伺候我到我答應呢,怎麼突然就變卦了?一想到自己一會兒就要給火工頭陀洗澡之類的,李大牛就感覺一陣噁心。
「小子,你能堅守本心,在死亡的威脅和絕世武功的誘惑下,依然不願意罵張三丰一句,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完成我的願望。」火工頭陀仰天嘆道,如果不是他的身體鑲嵌在一個巨石上面,衣不蔽體,這一刻高人風範還是有的。
我哪是不願意罵張三丰啊,我明明是想偷懶一段時間好吧?
「我這一生,前半輩子蹉跎而過,人到中年,偶得九陽神功秘籍,練成了絕世武功,縱橫天下從無敵手,本不應該還有遺憾。但是十年之前,敗在了張三丰的手下,又因為自己太過於自信,落得如此下場。」火工頭陀怒吼道:「我不甘心啊。」
你不是個變態瘋子嗎?怎麼突然能夠說出如此理智的話來,李大牛詫異火工頭陀竟然承認自己現在這個下場,是因為太過自信,而不是把鍋甩給張三丰。
「我在這崖底苟延殘喘,只是為了能收得一個徒弟,打敗張三丰,打敗武當派所有人。」火工頭陀看著李大牛說道:「你雖然習武天賦不怎麼樣,但是人品還不錯,總不至於學成武功之後,轉過頭來對付我,所以,我決定,教你九陽神功。」
我靠,什麼時候想偷懶是人品好了?李大牛此刻真正的感覺到了,有的時候,誤解不一定是壞事兒。
「前輩,哪怕你教會我九陽神功之後,我也不會罵我派祖師。」李大牛決定,把好人的形象演繹到這部電影結束,他說道:「哪怕是以後為了完成前輩夙願,和我派祖師比武,也是正大光明的比武,輸了我再練,贏了最多昭告天下,我的武功是您教的。」
「你還叫他師祖?」火工頭陀瞪眼道:「我教你武功,難道你不應該拜我為師嗎?」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李大牛說起這些好人的台詞來,簡直一點壓力都沒有:「我既然已經拜入武當派,哪怕是個雜役弟子,也應該有始有終,日後我稟明祖師,他若願意讓我轉投您的門下,我當正式拜您為師。若師祖不同意,還望前輩恕難從命,這武功,不學也罷。」
「好,很好。」火工頭陀這一刻對於李大牛更滿意了,他雖然比武輸給了張三丰,但是對於張三丰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再說了,李大牛在武當派就是一個雜役弟子,從武當派根本就沒有得到過什麼真正的益處。
而且,火工頭陀孤家寡人一個,是少林寺的棄徒,哪有什麼門下?只要李大牛願意和張三丰比武,他就心滿意足了。
「小子,從今日開始我就要教你九陽神功。」火工頭陀點點頭說道:「你之前可曾練過什麼武功?」
「回前輩的話,晚輩之前練過武當長拳和松鶴心經,只不過因為習練較晚,所以只是剛剛摸到尋氣的門檻。」李大牛嘴上答的順溜,但是心裡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火工頭陀會是這樣?無論是電影裡他出場的時候,還是遇到張無忌的時候,都是一種瘋子變態的形象。
難道是因為時間差?
火工頭陀此時墜崖第十年,距離遇到張無忌還有八年。李大牛心裡唯一的解釋,就是火工頭陀這段時間因為打擊而改變了自己的心態,而等遇到張無忌的時候,又因為獨守崖底八年,長時間的寂寞讓他又變成了一個變態。
「很好,九陽神功的習練者,最好是絲毫內功不會,才容易煉到大成境界。」火工頭陀本身就是絲毫內功不會的時候,學的九陽神功。
「前輩,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學呢?」李大牛雖然告訴自己要淡定一些,但是在能學九陽神功的誘惑面前,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不急。」火工頭陀笑了笑說道:「我已經多年沒有好好的洗過澡了,你先給我洗乾淨再說,順便給我講一講你的事兒。」
李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