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一輛平頂馬車從巷子口繞了近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見釘子的馬車在前,那車夫倒也客氣,唱了個喏,方將馬車停在了月桂樹的另一側。
那車夫其貌不揚,卻是直接跳下車來,往西側巷子裡那北鎮撫司的角門走去。
釘子覺得稀奇,連忙朝那輛平頂馬車多看了幾眼。可馬車上掛著厚厚的青呢布幔,將車廂裡面的一應情形遮了個嚴嚴實實。
釘子正覺得失望,一側頭,卻發現明月面朝著那輛平頂馬車一動不動地怔怔站著,可她扶著帷帽的纖纖玉手卻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著,這是怎麼回事?!
釘子還來不及開口詢問,眼角餘光忽然瞥見那平頂馬車的車夫從角門那裡又小步地跑了回來,他掀起青呢布幔的一角,手指著北鎮撫司的方向使勁地搖了搖頭,就聽得車廂里傳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那聲音極其悅耳動聽,仿若空靈山谷中傳出的一聲杜鵑輕啼,又似帶著一抹傾訴不盡的纏綿悱惻之意,餘音繞樑,久久不散。
這聲音真是好聽!這是剎那間划過釘子腦海中的念頭。
然而,那車夫很快便放下了厚重的青呢布幔,駕著平頂馬車離開了。
釘子悵然若失了片刻,回頭卻見明月已經摘下了帷帽,那張清麗素白的面孔上同樣閃過一抹淡淡的悵然。
「夏姑娘?」
「反正這裡沒人,我有些氣悶,索性摘下來透透氣。」明月面色如常地平靜解釋著。釘子微微一怔,不禁懷疑剛才從明月臉上看到的那抹悵然或許是自己眼花了。
「釘子,麻煩你件事。」明月嘴角一揚,露出一絲極淺的微笑。
「夏姑娘請講。」釘子連忙豎起耳朵。
「你去方才我們經過的西北側角門上幫我找一位楚良楚老伯。別人若是問起,你就說三年前來找過他的那個侄子今日又來尋他了。」
「啊?」釘子完全二丈摸不著頭腦。
「三年前……軒表哥曾經找過一位昭獄的熟人幫我打探阿爹的下落。」
「哦!原來那個楚良楚老伯就是陳公子當年找的熟人啊?」釘子恍然大悟道,「不過,這個楚老伯是什麼人,他為人可靠麼?」
「當年軒表哥就是為了救楚老伯的女兒,得罪了嚴相。三年前楚老伯能幫軒表哥的忙,就是因為心中一直記著這份恩情,想必他如今也會對我們有所幫助吧。」
「夏姑娘你怎麼不早說!」釘子喜上眉梢。
「我之前也不知道。這不才剛知道麼。」
「啊?」
「沒什麼,快去吧。」
「是!」
釘子其實並沒有理解明月話語中的深意。但在他眼裡,夏姑娘就是一個神秘的存在,她能預知福禍,自然也能知道許多尋常人不能知道的事情。
他大大咧咧地往巷子深處的角門走去,不出一會兒,身後便跟著一個身形乾癟、走路哆哆嗦嗦的老頭,一齊走了過來。
那老頭緩步走向明月,神情里滿是疑惑和迷茫。待到跟前,他嘴唇微微顫抖了幾下,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從喉嚨里擠出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你……少爺呢?」
明月卻是眼神一黯,嘆息道:「原來你也不知道軒表哥的下落啊。」
那老頭猛然一怔,乾癟的臉色急速閃過一抹激動的神色:「軒表哥?你是說陳少爺麼?!陳少爺他又回京了?」
明月壓低了聲音,輕聲細語道:「他三年前就被錦衣衛的人抓回了京城。」
那老頭震驚地張大了嘴巴,聲音也頓時粗啞了起來:「怎麼會呢?我完全沒見到過他啊!」
「……三年前我阿爹被錦衣衛的人抓進昭獄,不也同樣下落不明麼?」
「原來那人是你阿爹!」那老頭驚呼了一聲。他至今清楚地記得,三年前陳少爺曾特意來找過他,向他打探一個叫夏雨樵的商賈下落,可那人的下落他至今毫無頭緒。。
明月點頭承認:「是的,那人便是我阿爹。如此一來,可見昭獄之中定然暗藏了許多秘密,尋常差役根本無法知曉。看來也唯有從陸炳身上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