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寧氣得手上青筋暴起。庭嫵聽得眼淚都滾落下來了,打開食褡:「婆婆,弄點吃的給裡面的媳婦。」老婆婆滾下淚來:「好,多謝了,我那媳婦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庭嫵撩起一塊破舊的布簾,屋裡面的人驚得捂住嘴,緊緊縮成一團。那痴傻的姑娘倒是在睡覺。
庭嫵道:「別怕。我來看看你們。」那床上的人見是個女的,才松馳下來,猛地鬆開手,盯著懷裡的孩子,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墨寧身子一緊,趕緊轉頭,又轉了回去。那老婆婆臉色慘白,差點摔倒,連摸帶滾地往裡跑來:「媳婦兒,怎麼啦?」
庭嫵趕緊拉開破舊的被子,那才兩個月大的孩子臉都憋青了,一聲氣兒也不出:「快,給我。」那媳婦兒已經傻了,根本不知道動。庭嫵趕緊伸手抱過孩子,探了一下氣,摸了一下脈膊,趕緊打開銀針包,在孩子的手掌、頸下、腳掌上輕輕地紮上銀針,嬰兒「嗚哇」地哭出聲來,只是聲音好小,像餓蔫了的小貓咪。
庭嫵突然就掉下眼淚來,趕緊站起來緩了一下,她怕自己哭出聲來。那媳婦才止住哭,顫顫地來抱孩子,乾癟的身體一絲不掛地露了出來。庭嫵捂住發酸的心口,趕緊沖了出去。墨寧趕緊跟了出去,一把抱住庭嫵。
庭嫵趴在墨寧胸口,壓抑地抽噎,濕熱的淚水打濕了墨寧胸口的衣服。墨寧感受到庭嫵的悲傷,緊緊地抱著庭嫵,靜靜地一動也不動。許久,四周的光線完全地暗下來,庭嫵不哭了,抬起眼,看著墨寧:「那媳婦就快餓死了,那孩子也快了,哭都是軟的。她們都沒有衣服穿。」
墨寧里氤氳著霧氣,攥緊拳頭:「宮再敘,不配坐在皇位上。」庭嫵道:「殺人誅心。讓天下百姓唾棄你,他確實做到了。」墨寧道:「宮再敘是把我當棋子了。不是我就是另一個,他總會要找這個人的。是非黑白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是他殺我可以,為何要傷害這些貧寒的百姓。」庭嫵道:「陰毒、貪婪、愚蠢。」
一個老翁從短牆上翻了進來,看以庭院裡站著兩個人,嚇得哆嗦,懷裡的蘿蔔都掉到地上了,轉身就要跑。庭嫵趕緊道:「老翁,不必害怕,我們只是借宿的人。」老翁才「哦」了一聲,低頭撿起蘿蔔,往裡屋走去,和出來的婆婆撞在了一起。
老婆婆出來,「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庭嫵跟前:「多謝救命恩人。沒有你,我那孫兒,就,就沒了。我媳婦兒是怕小孫兒哭聲招來那幫豺狼,才捂著孫兒的嘴的。」庭嫵趕緊撫起老婆婆:「不用在意,我本就是醫者。豈能見死不救。還有,家裡可有燈,點上,我給您的閨女瞧瞧。」
老婆婆道:「桐油燈有一盞,我們晚上一般不點。就著柴火過夜。」庭嫵道:「好,桐油燈就行。」庭嫵跟著老婆婆進去,點上桐油燈,柴火上的灶里,煮的是白花花的蘿蔔。庭嫵把食褡里的干肉塊全放進了蘿蔔里:「你那媳婦再不吃點肉食,她和那孩子都會要餓死了。」那老翁眼角的淚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