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魄 第九章 離泉

    此時上清雲坤攜手坐於木屋之內，所談甚歡，上清多為詢問雲坤身體恢復情況極功法修煉進程，關懷備至，宛若慈父體貼兒子一般，此時的上清任誰也看不出是個在正道群眾中修為出神入化，號令八方響應的大宗師；是個另魔教教徒聞風喪膽，傳若噩夢的風雲人物。

    五年之間雲坤也從對師父的敬若神明，搖搖仰望到如今的溫和親切，交流自然。雲坤對師父的另眼看待和悉心栽培銘感於心。

    雲坤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自然也想隨師父一起見識世面，結交正道友人，誅殺魔教孽徒，他甚至想著隨師父及眾師兄一鼓作氣衝進西域邊陲魔教老巢，將魔人消滅乾淨，以百姓倒懸之苦。因為雲坤知道雖自己尚無鬥法經驗，可如今修為對付一般角色不在話下。

    但云坤自知若去必須成為助力而不是拖累，於是雲坤將前兩日如何追逐小灰，偶遇女子及自己舊傷復發等狀實情相告。

    「你是說，女子拿走了你的護身符，你心內急躁，飛至半空便火性再度發作。」上清聽完雲坤講述，仔細問道。

    「不錯師父，我怕是戰在體內火性仍受自己情緒控制，隨願隨師父一同跋山涉水，斬妖除魔。可是如今舊傷不時而發，怕是到時反成拖累。」雲坤雖大有遺憾之感，但也得如實而言。

    「我方才聽你操法飛身，摸你氣脈運作，你如今怕是突破九宮已至太清之境，如此功力累計如肌體成長健壯一般，已融入你身，借自身功力加以溫玉泉為輔，一年之內你極少再犯，且狀況輕微，此次以你實力斷然不會因為一時的心神不寧而受火麒麟鑽空猛擊。怕是……　」上清說道此處以手撫須，一時難斷。

    「對了，快將護身符拿於我看。」上清似乎猛然間想通，大有興奮之色。雲坤依言將玥玦解下來給他看。

    上清接過玥玦，放於掌心，只見玥玦呈月牙形狀，淡黃色，半透明狀，玉石之內似有似有無數星點散落點綴其間，上清恭恭敬敬將之託舉過眉，只覺宛若此物內包羅萬象，有雲氣蒸騰之景，有流水潺潺之態，有峰立萬仞之勢，有星辰浮照之姿。

    上清將左手附於其上，雙手交合，內力緩緩灌注，逐漸加強，若是尋常事物，以上清功力造化怕是早已破為齏粉，只覺此物卻如無底洞一般，將無盡真氣盡諸吸附其內，歸於無形了。

    「果然是件不可多得的寶物，」上清滿眼驚奇之狀，「坤兒，你好好保存，此物對你修為助益不可估量。」上清仍然仔細端詳，只是以他平生閱歷之豐富竟也說不出此物材質性能。「是了，師父一直不解為何你尚未修得太極境便可抑制體內風火麒麟，自然是此物可通靈護主，克制你體內火性。」

    雲坤一時也驚訝於跟隨自己多年的護身符竟有這等妙用，可以師父的學識見地豈會有錯。可是那名女子又是什麼人物，竟能一眼看出此物與眾不同之處，初見便愛不釋手，要據為己有。師徒二人又交代了些南下準備工作，雲坤一一答應。

    這是雲坤在溫玉泉木屋中度過最後一夜，雲山也陪他聊到很晚才不舍而去，此時便只剩雲坤和小灰，雲坤感慨頗多，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破例將小灰抱到自己床上，輕輕撫摸它柔軟的皮毛，這時他突然想到什麼，從自己薄毯之下取出了一隻綠色繡花鞋和一尺紅綢，正是女子面紗。

    雲坤輕撫二物，呆呆得與女子相遇的情景，此時本已昏昏欲睡的小灰突然睜開眼睛，也來了精神，兩顆紅彤彤的眼珠瞪得溜圓，嬌嫩的小鼻子貪婪吮嗅著，似乎也陶醉於女子的芳香，極盡愛憐之色。

    「小灰，你也想她了是不是？你說咱們還能再見到她嗎？再見到她還要多久？」小灰顯然聽不懂他的意思，只是一點點磨蹭著挨近繡鞋，最後乾脆趴上上面不動了。雲坤知道小灰素來乾淨，倒也不怕他弄髒了鞋兒。

    他只是左手輕輕摩挲著薄紗，他知道女子對她是有情義，不然不會故意留下紅紗給他，只是不知他的情義是「朋友情」，還是「男女之情」，雲坤將絲綢放置鼻間深深吸了一口，只覺芳香淡淡，並不濃烈襲人，似甜似芬，似柔似睌，只讓人聞之不由心情舒暢，愜意爽朗。只是他不通香料自然無法辨認香味組成，當然他也不想辨認，因為其中定然夾雜了她的少女體香，獨一無二，此香絕非非自然界可以拼湊而成的。

    忽然他無意間看到紅綢一角處用金線繡了兩個蚊蠅小字。雲坤眉頭一喜，細細觀看，只見繡的卻是「小玉」兩個字，雲坤頓覺得了寶一般，「原來她的閨名喚作小玉。」

    翌日，雲坤拜別師叔祖莫狂，首座濟雲生及陳雲山等醫字門留守弟子，醫字門眾人與雲坤相處五年感情自不必說，濟雲生承諾溫玉泉邊木屋將永久留存不廢，也雖時歡迎雲坤再度歸來。大家戀戀不捨，互訴別離之情。雲坤並請求首座濟雲生，待正蒙阿詩雅歸來轉告自己康復之事，讓他們也擅自珍重，等一回來就來看他們。

    隨化雲龍一道返回山字門，畢雲麟此時受命外出，楚雲鶴等師兄弟眾人喜迎雲坤歸來，上清遴選包括化雲龍，楚雲鶴，馬雲坤在內的一十二名弟子越秦嶺南下峨眉山，前赴天下正道領袖之一的鼎鼎宗派封雷寺。

    封雷寺歷史悠久，光輝璀璨，乃佛教聖地淨土，其大峨山萬佛光明金頂乃世人心中的聖殿天堂，封雷寺香火鼎盛，千餘年來度化世人公德無量，曾有數百位得道神僧揚名天下，世人無不敬仰推崇。素來有「北天玄南封雷」之稱。此次南下封雷一些新弟子自然心潮澎湃，得與同道友人特別是名聲波及四海，擁有大神通的封雷僧眾論道切磋，互相交流真是無盡暢快受益匪淺之事。

    雖相隔數千餘里，可眾人凌空飛行，只消多半日功夫便以到達。其間上清已密授雲坤控制及利用體內風火真氣之法，雖然雲坤已有進境，不過日程尚短，雲坤多半時間難以跟隨師父及各位師兄腳步，於是便由化雲龍操控仙劍「墨硯」載乘。此時化雲龍施法之計他也可揮舞掌力相助，二人往往行速超前。

    原來自上次水雲間之戰，化雲龍為救師父上清，折斷仙劍潭淵。天玄掌門天究子為獎化雲龍之功，又為彌補折劍之憾。將王屋山三清關同體的千年鎮山墨硯石交於劍師打造，再有化雲龍自行修煉，果然有其獨到之處，同屬土系冰刃，墨硯不及潭淵清寒逼人，卻獨有一種溫潤祥和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