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將跑出來的馮良再次丟進藏書閣之後,就去了靈水院,那裡是她特地給夏翮安排的住處。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原本馮家裡招待客人的地方的竹蘭香院,夏翮就沒有住過。花娘對外的理由是……沒有理由。
夏翮在院裡舞著劍,方才聽丫頭說林帆醒了。本來想去看看的,卻被丫頭攔住了,丫頭說花娘自己有自己的打算,他也就放手交給花娘了。
花娘雖然有很多不招人喜歡的地方,但是不能否認,她把自己和琳兒教的很好。就是手段有點……有點狠。
不知道林帆能不能堅持下來。
他帶林帆來的一個原因是想確認他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林帆,另外一個就是想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林帆再上一個台階。因為之後帶回玄天宮之後,他猜不准琳兒的反應,但是會發火是一定的了,以林帆現在的狀態,明顯就是死路一條。要是就這麼被一劍刺死了,那得多憋屈。
他心裡想著事情,手裡的劍就疏鬆了不少,一下一下無意的挽著劍花。帶起一片綠葉在劍上飄來飄起,似有了自己的靈性一般。花娘推開院門的時候,就看見一身青衫的夏翮在院中單手握了長劍,衣衫飛舞,劍光流暢,腳下騰挪間分毫不亂,墨發輕輕起伏,面容醇和,目光微散流轉間別有一番上位者的風味。
花娘靜悄悄的看著,不由得感嘆時間過得太快。當年還只到自己腰間的小男孩,如今已經出落的一表人才了。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要娶親了。那時候自己就真的可以卸下一半的重擔了。當初答應青夏的諾言,可不輕鬆。
想著以後這樣的日子就少了,花娘聳肩一笑,一甩衣袖,騰空向夏翮攻去。嬌嫩的手中憑空生長出一枝桃枝來。
夏翮沒有注意到花娘的到來,桃枝刺到眼前時才堪堪注意到,連忙後退想要收劍格擋。慌亂中被花娘輕易的貼著衣襟追了上去。夏翮知道花娘了解自己的所有招式,一旦被她真正近身就回天乏力了。手中長劍橫斬,帶起一抹劍氣。花娘避也不避,只是捏了一道術法擋在身前,震開了夏翮的長劍。
夏翮腳下一矮,向旁邊躲去,花娘沒想到他會一味閃避,也生生的收了腳下的力度,停了下來。夏翮要的就是她停下來。右手長劍刺去,左手捏了術法攻擊。花娘只是一驚,隨即反應過來,她也不回頭,任憑那些術法凝成的長劍撞到她護體的法力上,濺起數道靈力。雙手合攏,桃枝暴漲,如蛇般靈巧扭曲,迎上夏翮手中的長劍。
夏翮沒能徹底躲開花娘的纏繞,只能不留餘力向下橫劈,力求可以占得先機。花娘身子一歪,青絲揚起兩縷,險險的躲過這一記攻擊。
夏翮一連攻擊了幾次,都被花娘事先預知一樣的躲開,花娘出手狠,才拆了十幾招就占了上風。手中桃枝分生,眨眼間化出兩支長長的細枝,像蛇一樣靈動的纏繞上夏翮手中的長劍。
夏翮自然不會讓她得逞,手腕一震,抖開桃枝,手腕翻轉,長劍在身後旋轉而過,落入另只手中。他也不回頭,長劍從旁斜刺過來,如龍如雲,角度刁鑽。
花娘知道自己躲閃不過,寬袖一揮,層層桃枝飛快生長糾纏,分離不差的將長劍控在了半空中。夏翮失了兵器,空手憑立,青衫微動,精神高度集中,眼睛微微轉動,瞬間將情形全部納入心中。
長劍離他不遠,花娘手中桃枝生長憑心,一直是個棘手的兵器,但是也不是沒有對付的方法……
「好了,你已經輸了,別再想翻盤了。」花娘指了指小桌案上,那裡有一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放上去的香,現在已經燃盡了。只剩下厚厚的香灰,被風一吹,揚了半片天空。
「是麼,已經到時間了啊。」夏翮聞言嘆了口氣,「我又輸給你了。」
「輸給我很奇怪麼?你夏家的劍法還是我督促你練習的呢。」花娘手中桃枝化為桃色花瓣紛紛揚揚散去,她手腕一抖,袖中射出長綢將長劍纏過,拋到夏翮手中,「不過你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不注意身邊的動靜了。」
「大概……是因為在你身邊吧……」
夏翮低頭看手中筆直修長的長劍,冷冷寒光中倒映出他猶豫不決的眉眼。他本來就不是殺伐決斷之人,這些年,實在是太累了……
「說什麼傻話呢,我以前怎麼教你的,上位者,怎能這般猶豫不決?!況且你還有琳兒要照顧,我以前對你們再萬分照顧,也不過是因為那是我答應青夏的諾言。你是夏家家主,我是馮家家主,不論如何,也不能對我就鬆了戒備之心,記得了麼?!」
「是……」
夏翮苦笑著皺了皺眉,無法反駁。
也許等到那時候,自己就能永遠留在花娘身邊了吧。只有琳兒,是他唯一放不下的牽掛。
「行了,從小就這樣猶豫。一點長進也沒有。我來是告訴你林帆的事情的。」花娘寬袖一掃樹下坐榻,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和語氣中的責備味道似乎不是一個人,「我把他關進藏書閣了,三日後就讓他和你一起上路會玄天宮。」
「為什麼關起來?」夏翮反問,他以為花娘會好好教他很多東西的。
「因為……」花娘腦海中浮現馮良放蕩不羈的面容,覺得腦仁又開始犯疼,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這對他和我都好。而且,藏書閣哪裡不好了?先人的經驗都記錄在書頁中,他要是能從中領悟一二,不比學上一些拳腳好的多?」
「話雖如此。可是,可是琳兒根本不會聽他說什麼的……」到時候如果一劍殺了,那豈不是後悔莫及?
「放心,林遠白好歹是林家的少主,他的兒子怎麼會這麼沒有本事。我倒是期望林帆和夏琳能夠因恨生愛呢,說不得又是一段風流往事。」花娘似乎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眉梢眼角都帶上了笑意。
夏翮卻沒有笑,他想起花娘口中的那件往事。
那件事情,為什麼還要再提起來呢,誰都沒有做錯,卻要承擔那樣的罪責……花娘總是這樣,明明她也難過的很,卻從不在人前流露,不僅如此,還要殘忍的提起來,讓那些心憂於此的人難過。
「那,真的只是一段風流往事麼……」
「想想的話,也挺門當戶對嘛。」花娘笑著說,和著樹下搖曳的光影,讓人生不起一點怒氣。
靈水院裡鋪了一地的花香,二月梨花壓春香,縹緲風起,帶起來一段宿命糾葛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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