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引著兩個人穿過層層宮宇屋舍,簡單的把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和他們講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本來她是不願意讓許哲聽見這些事情的,畢竟許哲的身份地位放在那裡,而且許哲說到底是江湖中的散人,不好控制,如果說出去這件事情,江湖恐怕就要亂了。
這也是為什麼這兩天玄天宮閉宮的原因,那些家主也被強制的留在了自家的院子裡,不允許和外界有過多的交流,其實已經是一種變相的軟禁。
「夏翮公子發生這種事情……那夏家和玄天宮現在是誰在主事呢?」許哲遲疑片刻,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本來應該是小姐的。可是小姐她現在的身子也沒有大好,所以都是玉長老在主事,一些小的事情就都交給了我。」青兒點點頭,受過路過的宮人行禮,說,「可是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啊,總是擔心做不好。自從下令閉宮,你們是第一批敲門的人,所以我才去看了看。」
「那他中毒的原因找到了嗎?解藥呢?」林帆擔心的是這個問題。
「應該是九珠兒的透骨毒針。江湖上都傳言她一手七枚針,其實卻是八枚。公子就是沒有防備才被偷襲得手的。至於解藥……九珠兒的透骨毒針除了她誰還能有解藥啊。」
「我記得有位鬼醫……」林帆想起來花娘和他說過的鬼醫杜康義。
「鬼醫行蹤縹緲,行事也古怪。我們已經派人出去尋找了,可是這就是一個預備的法子,誰也不能把全部的希望指望在鬼醫上。」青兒擰起秀氣的眉頭來,「這附近有名望的大夫都已經偷偷的請來過了,他們也是束手無策。公子的毒雖然還可以壓制,可是就怕這個消息壓不住啊。」
「……馮雙他現在在這裡嗎?」林帆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只好故作而言他,「花娘找到了嗎?」
「馮雙公子現在在守著公子呢。馮家主原本是接到了信離了宮中,被九珠兒來了一個魚目混珠。」青兒說到這裡有些忿忿,「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馮家主自覺受騙趕回之後都已經是夜裡了。」
「九珠兒,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是天河九幽宮中九靈女之一吧。」許哲知道林帆對這些事情一知半解,於是提出來道,「乾雲山時,據說血修羅也到場過,她們同樣身為九靈女,到中原是不是……有什麼計劃啊。」
「青兒不知。此事是玉長老負責的。」青兒搖頭。
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萬暝閣,明明暗暗的守了不少人,林帆環顧左右,能夠發現的就不下二十人。看來夏翮現在的情況,並不樂觀。青兒帶人過來,宮人們也沒敢阻攔,只是叫他們解了兵器進去了。
進了門,穿過院子繞過立地屏風,陽光穿過窗子落在木質的地板上,一片澄亮微微有些刺眼。二樓的窗格上綁了玄色的綢帶,一片寂靜,仿佛落腳可聞。順著走道前行,左手邊的書房門緊緊關著,深處的臥房裡傳來濃重的藥味。
「林帆?」
馮雙正在給夏翮換藥,聽見門響的聲音抬頭去看,出乎意料的看到了林帆和許哲。
「他還好嗎?」林帆快走幾步到了榻前,一眼就看見夏翮蒼白的臉色,在雙目之下濃重的青色散之不去,「這毒……」
「不好解。」馮雙包紮好最後一道,無奈的嘆了口氣,又道,「你們不是離開了嗎?又回來做什麼?」
「我擔心你們會出事,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林帆說。
「如果你能早來一步就好了,說不定就能躲過去這一劫。」馮雙把換下來的紗布丟在銅盆中,淤黑的鮮血在清水中暈開,帶著刺鼻的味道,和空氣中的藥味交纏在一起,叫人忍不住想要捂住口鼻。
馮雙端起銅盆想要處理掉,青兒趕快向前一步接了過去,端著出了臥房。
青兒離開後,馮雙看了一眼許哲,許哲從那雙眼睛裡看出來了淡漠。心裡猛地一跳,再看馮雙看林帆的神情,知道他是有話要和林帆說,自己留在這裡恐怕還是礙手礙腳的。
「林帆,這裡味道太重了,我有點喘不上氣來。我先出去一會啊。」
「哦?去吧。」林帆皺皺眉,覺得雖然味道重,卻也不是不能忍耐,可是許哲這麼說了,他也沒有阻攔的理由。只好點了點頭。
許哲出去之後,馮雙從榻前站起來,走到了窗邊,窗外枝椏泛綠,暗哨遍布。陽光落在他雪色長髮上卻忽然沒有了往日那種瀟灑的味道。林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他只覺得轉身過來看他的馮雙臉上多了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疲累。
………………
青兒回來的時候林帆正盤膝在小桌邊調息,馮雙沒有守在夏翮身邊,卻是站在了林帆不遠處,那樣子好像林帆比夏翮還要重要一樣。她不由得有點不滿,可是馮雙畢竟也是馮家本家的孩子,尤其是他現在已經歸了族譜,不出意外的話他可能就是下一任的馮家家主,青兒怎樣也不能責怪不到他的身上去。
畢竟是眾人心中沒說破的馮家少主,不再是曾經逐出家族四處流浪的那個人了。
「小姐說什麼了嗎?」
馮雙看到青兒進來,輕聲問道。這幾日夏翮昏迷,夏琳一直在藏書樓翻閱典籍,想著至少要知道哥哥中的什麼毒。青兒去接林帆他們進門之前是要去夏琳那裡去的,不知道她去了沒有。
「小姐還沒有任何頭緒。」青兒望了一眼窗外,春光正明,「我們該怎麼辦?」
「九珠兒抓到了嗎?」
「也沒有。雲間的探子說她根本沒有出現在雲間,好像平白就消失不見了。」
馮雙遲疑一下,卻還是慢慢說道,「或許我們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枯大師。」
「枯大師?」青兒一怔,立刻轉身想去派人尋他請他,可走到半路忽然又是一怔,隨即滿臉苦笑的轉過身來,「前兩日玉蟬城主來信說,說,說枯大師他已……已經故去了。」
馮雙點點頭:「枯大師確實已經故去了。不過他的法力還在。」
「林帆?」青兒何等聰穎,一猜便中。
「對,枯大師修煉的正是汐水則,講究萬物生生不息。」馮雙說,「林帆離去那日重疾纏身,送去了玉蟬城。惠嬋城主為了他請了枯大師,沒想到枯大師如此赤誠,以命相救,全身法力贈了林帆保命。」
「我剛才問了他,他說他願意嘗試著救夏翮。如果林帆能夠調動枯大師給他的那些法力,夏翮說不得就有機會戰勝體內的毒素……」
「那是林帆保命的法力,如果救了公子,他怎麼辦?!」青兒猛地打斷馮雙的話,夏翮對林帆的看重她是知道的,如果要犧牲林帆來救夏翮,就算他們這些人同意恐怕公子都不會同意。
馮雙沒有回答青兒的問話,他只是說道:「不要告訴家主。這件事也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
青兒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林帆眉目沉靜已知命運,馮雙滿臉無奈無法再救。他們兩個人大概都已經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了吧,他們其實只是通知自己一句吧……她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許哲沒有再進到臥房中,他站在檐下,看著原本明媚的天空忽然陰沉下來,從東方漫上來沉重的黑雲,黑壓壓的逼了過來,全世界忽然之間好像都暗了下來。
林帆睜開了眼睛,他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青兒,衣衫未變,臉色卻暗了許多。才發覺窗外的天光暗淡,烏雲壓山,春時的風帶著獨特的淒冷穿行而來。
「這是花信風吧,大雨之後百花就要開了。」
林帆笑了笑,柔和寧靜的眉眼說不出來的乾淨清澈。
「林少爺……」青兒的話消失在唇邊,因為林帆看著她的眼睛平淡,他沖她再次揚起一個笑容,是那般的安靜。
「唉。」
青兒轉身過去,不再看。
林帆看了一眼馮雙,後者沖他點點頭,白髮高束,年輕的臉龐上果然是多了很多疲累。於是林帆沒有再看他,他抬腳走到床榻邊,夏翮沉睡在榻上,依舊是那身青衫,依舊是那如文人般溫潤的臉龐。
蓬勃的綠色從林帆的身上溢出,那是綠色的瑩光,帶著生命的張揚和初生的勃勃生機。綠色的瑩光隨著林帆抬起的胳膊匯聚起來,在他的手心凝成拳頭大小的綠色光團。光團中散發著淡淡的白玉顏色,那是精純至極的法力,只有枯大師那般的人物,只有那些修煉兩百多年的術師才能凝聚出這麼純粹的法力在體內。
那綠色光團在林帆的掌心懸浮,這些他從未煉化過的法力在他是掌心四處衝撞,單是控制它們就已經讓林帆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可是林帆沒有歇息,他用左手覆在右手的光團上,兩手交握,他自己的法力引導著那些光,開始往夏翮的傷口處飄去。
夏翮身體裡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吸力,當那些光接觸到他的傷口的時候,瑩光化為光流,飛快的湧進夏翮的傷口中,那拳頭大小的光團眨眼間就消失在掌心中。
沒有人料到的是,林帆掌中那些他自己瑩白的法力在綠色的光團被吸收乾淨之後,也隨之被吸引而去。
林帆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起來,因為無法控制法力的緣故,單薄的身子輕輕晃動起來,好似風中殘葉,叫人心生不忍。馮雙張開嘴還沒有來得及出聲阻止,忽然一人破門而出,重重一掌打在林帆肩上,林帆一口鮮血吐出,隨之摔到在地。
馮雙顧不得來人,匆忙去扶林帆,林帆已經昏倒,嘴角還殘留著斑駁鮮血,因為那一掌,他和夏翮之間的法力中斷,殘留在指尖的法力如花綻放,又隨之碎裂,濺出一地瑩瑩白光,淡淡散去。
不知何時轉過身來的青兒微微張大了嘴巴,怔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