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鳳落山,出了雲間城。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車夫帶著他們沒有直接去往鴻城的方向。
當然,從雲間到鴻城也不是一日之功,雖然在二十多年前的鼎盛時期,鴻城與雲間之間有一條可以直達的大路,但是如今那條路已經不復往日榮光。
以前,它是東林與北夏之間的唯一「正途」,也是東方世家和閒散術師前往鳳落玄天宮的唯一大道。有著林家和夏家的人掌控,它的兩側甚至繁榮起了很多小城小村,可是如今,早已經一片荒涼。
許哲本以為車夫會直接帶著他們從北碚城的城外過,然後上大道。車夫卻駕車進了北碚城,尋了家毫無特色的客棧住下了。
和許哲有一樣想法的還有於遙平。
「現在夏家勢落,唯一能夠再次翻身的機會就是找到扶桑神樹,再次在江湖上豎立起威嚴。但是他們卻沒有急著趕路,而是下榻北碚城。這中間必有蹊蹺。」於遙平放下探子的信,對著負手背立的韓寧琅說。
「那是因為他們還帶著林帆。」忽然有人撩開了帘子,從後堂走了進來。那是一個俊俏的年輕人,一身錦衫,黑髮高束,一雙桃花眼看人時候總是別有一種顛倒眾生的味道,「我在夏琳身邊待了不少時日。知道她雖然對林帆恨之入骨,可是卻不得不保護著他。因為如今的夏琳想要拯救夏家,就必須依靠林帆的力量。而這種情況下,她是不放心把林帆一個人留在玄天宮中的。夏琳她,比起夏翮來說非常多疑。」
「韓兄此話確有道理。」於遙平遙遙抬手,算是行禮,「林帆確實是一個原因。不過我還是覺得沒有這麼簡單。」
年輕人也還禮,隨即對著韓寧琅道:「爹你怎麼看?」
「雲溪,於賢侄。做事不可過急。再看看吧!」一直沒有說話的韓寧琅抬眼看了一眼外面漸漸微弱的天光,「明早,就會有答案了。」
清晨,太陽的光輝還沒有完全灑落,官道上的開始生長的修長草葉上還掛著一夜凝出的露珠。晶瑩剔透的水珠在纖瘦的草葉上垂垂欲滴,突然一陣急切的馬蹄聲闖入這片寧靜的畫面中,隨即一輛疾馳的馬車飛快的衝來,撞碎了所有的露珠和寧靜。
短暫的喧囂之後一切又恢復了寧靜。馬車遠去,一名毫不起眼的農夫從旁邊走出來,蹲下身仔細辨別了馬蹄印後飛快的起身離開了。
「夏琳小姐說的果然沒錯。確實有人跟蹤我們。」許哲從遠處的草叢中起身,邊拍打身上的去年枯草邊道:「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我們只是確認了有人跟蹤我們。但是連是誰都還不知道。」
「只有八大世家才有這樣的能力。不過還不能斷定是哪一家,畢竟跟蹤我們也不一定就是要殺了我們。」夏琳邊往城中走邊說,「所以我們現在先不去鴻城了。」
「哦。等等,這不對。」許哲拔腿追了上去,「我們可以擺脫他們,但是這不是我們不去鴻城的理由啊!」
「比起鴻城,我們現在更應該去平谷。」
「什麼?!你瘋了嗎?!」
…………
因為夏家馬車的離去,北碚城中的新增的暗哨都被撤了去。就在這種情況下,一輛寬大但是並不富貴的馬車低調的離開了北碚城。而他們的方向,卻是另一方向的平谷。
因為兵分兩路的原因,車夫老祝並沒有和他們一起,而是換成了許哲駕車。
「你不願意去平谷?」離開北碚城後,何沫掀開帘子坐到了許哲身邊。
「對啊。但是我說不過夏琳小姐。」許哲握著韁繩目不轉睛,和夏琳辯解的一番話讓他有點不高興。但是他確實也是無能為力。他沒有辦法從夏琳手中搶走林帆,又不能丟下林帆不管。
「平谷是什麼地方?為什麼你那麼害怕那裡?」何沫說,「而且這一路上我看見的,都是往那邊去的人,沒有回來的。」
「他們都是有病的人。」許哲早就聽說過這樣的傳聞,所以根本就是見怪不怪。而路上那些人,聽到了許哲的話雖然不滿的瞪向他,卻都出奇的沒有多說什麼。
只有一個看起來獨行的年輕人靠近了他們的馬車,那是一個很瘦弱的年輕人,甚至已經可以說是皮包骨頭,他的臉色非常差,眼窩處有深深的青紫色。咋一看倒像是餓出來的。
「你沒事吧……」何沫想去車廂里拿點食物給他,卻被許哲一把抓住了手腕,留在了原地。
「劉金你想幹什麼?」許哲說,語氣可謂是非常的差。
「許哲你別這麼害怕我,我殺誰也不會殺你的啊。」那個被叫做劉金的年輕人苦笑著搖搖頭,單手撐著坐到了車轅上,「再說我都快要死了,也不想再添冤孽了。」
「你的病……沒救了?」許哲遲疑著,卻還是開口問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絕情絕義,我當年沒有救錯人。」劉金想笑,出口卻是一連串止都止不住的劇烈咳嗽。他咳嗽的太用力,身子都彎了下去。許哲於心不忍,卻硬著心沒有去幫忙。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平復下來,聽見許哲冰冷的話。
「既然都要死了,那你還掙扎什麼。」
「越接近死亡的時候就越想拼命活下去。如果世間還有什麼地方能夠給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那就是平谷了。」
「你的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啊。」許哲嘆了口氣,沒有再和他說話。何沫側著頭看這個半路上加入的人,想了想倒出一顆青綠色的丹藥來,「這是止咳的丹藥,雖然不知道你得的是什麼病,但是至少能幫到你一點。」
「多謝美麗的小姐。」劉金和善的笑笑,只是他太瘦了,笑起來的時候絲毫不會讓人覺得舒服,反而像是一具乾屍,「如果沒有這怪病纏身,劉某一定會約著小姐去秦淮河一游。」
「別想你那些不靠譜的事情了。我們不能帶你一起走,你下車去吧。」許哲冷冷的開口,對於老朋友他並沒有留下一分情面。
「許哲你真的忍心麼?」劉金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我可是從南陽那邊走了好幾個月過來的,腿都快要斷了。」
「我們真的不能帶著你,我們車上也有病人。而他需要休息靜養。」何沫搖頭。
「是麼?哦,也對。來平谷的人都是有病的。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沒有人會到平谷來的。」劉金表示深深的理解。
「這和你沒關係,你給我下去!」許哲受不了他的無賴勁,一腳把他給踹了下去。
「你真忍心。」何沫看著許哲一揚馬鞭,馬兒吃痛,撒開蹄子就開始加速。
「就和劉金說的一樣,只有走投無路的病人才會來平谷。他們已經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法子了,所以只能冒著生命危險去闖平谷。因為神醫曾經說過,他只會救那些值得他救命的人。而他的篩選條件就是,活著穿過平谷走到他面前。」許哲憂心忡忡的看著路邊那些和他們一樣前來求醫的人,他不知道夏琳堅持到平谷來的理由是什麼。神醫駱復不是一個可以用金錢或者地位去籠絡收買的人。
夏家的身份對於神醫駱復來說,也許並沒有任何不一樣。
「快點走。咱們要趕在日落之前到平谷。」夏琳的聲音從車廂內傳出來。一同傳出來的還有林帆壓抑住的咳嗽,「林帆他體內的靈力越來越亂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