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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嘉受到嚴重驚嚇,剛喝到嘴裡的一口水一點沒浪費的全部噴在了南風電腦液晶屏上,她顧不得扯出紙巾擦擦臉,呆若木雞的看著靠在一旁抽菸的南風:「啥玩意?你和他睡了?!」
南風淡定的呼出一個煙圈:「嗯,睡了。」
&嘖嘖......」舒嘉無不惋惜的搖頭:「你這回才叫賠了夫人又折兵,虧大發了。」
南風低頭想了想,輕笑一聲:「技術一流,體力超讚,身材惹眼,我不算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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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嘉的第二口水再次噴薄而出,她緩了好半天,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南風:「喲,您這是跟我炫耀呢?」
南風笑著搖頭:「沒,純得瑟。」
&舒嘉喟嘆一聲,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擦嘴,說:「正好,反正人也被你拿下了,趁熱打鐵,該畫什麼就畫什麼吧,反正他現在沒理由拒絕你。」
南風聲線轉冷:「不行。」
&毛啊?」
南風將煙按滅在菸灰缸里,眯著眼睛吐出最後一口煙霧來:「我自己的東西,從來不給外人賞玩分享。」
舒嘉看著她清清淡淡卻隱隱迫人的表情,許久,細聲自語了一句:「你們倆,這到底是誰拿下了誰啊?」
&療養院心理康復治療室里,季逸一身白衣坐在仰椅式的沙發旁邊,偶爾抬頭看著面前接受康復治療的患者,循序善誘,輕聲交談,偶爾垂下眼帘在康復日誌上快速的記錄幾句,他低頭寫字的時候,長而密的睫毛微微下垂,遮住漆黑深邃的眼瞳,握筆時的手優雅而漂亮,指尖微微泛白,整個人有隱含的風度。
專注工作時的男人果真最有魅力。
季逸抬起頭來,忽然撞上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與他眼神相對時,略顯慌忙的別過了頭。
季逸微微蹙眉:「小離,怎麼了?」
小離咬了下嘴唇,重新直視他,臉上掛了淺淺的笑:「沒怎麼,就是,覺得感激,如果不是季院長,我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季逸輕聲一笑,搖頭說:「不需要感謝我,這只是我的工作,真正願意帶領你走出內心的黑暗世界,重新沐浴陽光的人,是你自己。」
小離看著他,緩緩的笑了笑。
&了。」季逸將日誌合上,站起來說:「今天就到這裡,家裡有沒有人來接?」
&哥的司機一直在門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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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季院長,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季逸走到辦公桌邊,端茶杯的手頓了一下,隨後淡聲說:「跟你沒關係。」
小離從沙發上起身,垂在身前兩根手指不自覺的絞在一起:「可是,如果不是因為我哥和......」
&離。」季逸輕聲打斷她的話:「那是別人的事,並不是你造成的,和你沒有關係,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永遠不要為他人做過的事情而感到有壓力,錯不在你,你沒有說不起的義務,不管是你自己,還是對任何人。」
小離的眼眶,幾乎就濕潤了,她努力忍住眼底的酸澀,輕輕點點頭:「我記住了。」
&是......那天的那個人,是你......?」她目光有些閃爍不定,猶猶豫豫的看著季逸。
季逸內斂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你該回去了。」
小離心中一震,她知道,在他眼裡,她只是一個病人。
而作為心理醫生的他,除了病情,不會和他的病人有任何其他方面的交流。
這是一名心理醫生必須要把握的分寸與尺度,更是他的準則。
她只是他的患者,和這所療養院裡住著的病人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她和那個人不一樣。
她心中莫名湧起一股壓抑許久的勇氣,忽然開口說:「我聽別人說,她不是個好女人,而且網上還說......」
辦公室內的電話鈴聲卓驟然響起來,打斷了她的話,季逸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她之前所說的那兩句話一樣,拿起電話筒放在耳邊:「你好。」
小離不知道是哪裡打來的電話,卻不經意間見季逸的嘴角彎了一下,說:「讓她在執勤室等一下,我一會過去。」
放下電話,他的笑容便一閃而逝,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掛好後,轉身對身後的人說:「走吧。」
小離默默咬了下嘴唇,將那些話壓回到心裡,什麼也沒說,跟在他身後出了門。
他一直走在她前面幾步遠的距離外,出了醫護樓的大門,他身形依舊是不慌不忙的從容不迫,可小離卻敏銳的察覺出,他的腳步偶然間就快了幾分。
到了療養院大門的執勤室,他才微微向她頷首:「再見。」
然後就拉開執勤室的門,進了屋。
透過玻璃窗,她果然看見了她。
她背靠著桌子,修長潔白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黑色香菸,吐出的煙霧卻極其清淡縹緲,和她臉上的神情一模一樣。
她的頭髮很長,發梢微卷,沒有化妝的側臉很漂亮,也很精緻。
南風很敏銳的感受到了那束來自窗外的目光,她偏過頭,看見了屋外的小離,她神色平靜,眼神疏離又冷淡,兩秒後,又將頭轉了回去。
眼前的電動大門緩緩移開,小離低下了頭,慢慢走出了療養院。
一直到來接她的司機替她拉開車門,她坐在車裡,眼淚才掉下來。
她不行,那些話她不敢說,也不能說,她覺得自己不配。
所以就一直保持著讓他覺得安全無憂的距離,她只有是他的患者時,才能離他最近。
可是,縱使過去的那件事在她身上刻上了不堪的烙印,即便她已經面目全非,但起碼,心還是乾淨的。
可那個女人呢?
她上網搜索過關於她的那些過去,混亂骯髒,儘是一片靡靡之色,這樣的一個人,她為什麼可以?!
她自覺不配,難道她就配得上嗎!
可是季逸在治療室里講話時,嘴邊那轉瞬即逝的笑容卻清晰直白的印在她腦海中,狠狠刺進她心裡。
或許他都知道,只是不在乎。
他願意對著她笑,哪怕她看不見。
不比她,就算站在他面前,也只是個病人。
許久不曾體會過的絕望鋪天蓋地的襲來,巨大的惶恐與失落感瞬間就包裹住她的心,整個人像是從裡到外被掏干,她什麼也沒有,沒有他的笑,沒有他的在意,也沒有自己。
只因為她不配。
出了執勤室,季逸問:「去亭子裡坐坐?」
南風說:「你工作結束了?」
&束了。」
她邁開步子,走在他前面:「那就去坐坐。」
已是夏末秋初,可她還是原來那樣清涼的打扮,到了亭子裡,南風剛要坐下,就被季逸拎起來,輕輕拽到一邊。
他脫下身上薄款的外衣,鋪在橫樑之上,說:>
脫下外套,他身上便只穿了一件緊身的黑色t恤,上身完美的肌肉線條包裹在黑色的布料下,有種沉靜的優雅性感。
她的指尖曾經一寸寸滑過他身體鮮明動人的肌理,她知道那種觸覺,堅硬的,賁張的,誘人的。
她知道他的懷抱有多暖。
南風坐在他的衣服上面,有風揚起她的長髮,她捋了一下頭髮,眯起眼睛斜睨著他,問:「你不冷?」
季逸反問:「你冷?」
她點點頭。因為冷,所以才想靠近。
季逸說:「活該。」
南風:「......」
&道天氣轉涼還穿成這樣,對發燒上癮?」
&她神色自如的點了下頭:「發燒了有福利。」
季逸:「......」
她對發燒沒興趣,讓她上癮的只有兩種東西,一個是煙,另一個,是她前不久才嘗過的>
他們只呆了不一會,季逸就有將人拎了起來,順手拿起外套,裹在她身上:「走了。」
他個子高,大大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有些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那樣,天真而滑稽。
季逸輕輕勾了一下嘴角,南風皺眉,語氣不滿:「不是你說來這坐坐?這麼一會兒就又要走,逗我呢?」
季逸淡笑了一聲,說:「嗯,回家再坐,暖和。」
那個『坐』字,他發音很輕,稍顯曖昧的咬音讓她心裡一緊,她當然聽出了弦外之音,不由的低聲罵他:「流氓!」
季逸忽然心情大好,工作一天的疲憊之感頓時煙消雲散,他忍不住逗她:「是,跟你不能比,你非但不流氓,還純情的很。」
南風被他戳中痛處,一下子繃起臉來:「好笑?」
季逸沒搖頭也沒點頭,不置可否。
他本是不在意這件事的人,亦沒有什麼xx情結,每個人都有過往,每段過往都是故事,他從不對發生在別人故事裡的曾經多做評價。
但是,這次放到她身上,卻無端讓他覺得珍貴。
他們出門上了車,南風問:「晚餐?」
季逸說:上安全帶,啟動車子,又說:「你給我做。」
南風意外的看他一眼,收斂的目光後,淡聲道:「不會。」
他的聲音堅定且不容置疑:「你會。」
南風皺眉,盯著他看,他轉過頭來,眼光不避不閃。
半晌,南風將視線收回,說:「那去我家。」
&他依舊不容反駁:「回我家。」
車子開始向前行駛,南風忽然說不出話來。
他的意思,她能懂。
他要帶她回自己的家,要讓她在他的家裡,為他做晚餐。
一顆心像是被什麼軟綿的物體撞擊了一下,不輕不重,不疼不癢,卻忍不住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