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公司只是租了一層樓,並不是特別大。但是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個剛剛起步的小公司,租下這麼一層樓,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看著白色的牆壁,上面的白熾燈,下面整齊的桌椅,肖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既然要做成文化傳播類型的公司,這樣一板一眼的是不是不太好?」
胤禛側身坐在一張桌子上,雙手抱臂在胸前:「這是最基礎的布置,至於風格,還需要我們的老闆娘多費心了。」
肖暖選擇性忽視他的那個稱呼,一挺胸膛:「放心,包在我身上。」
以肖暖的想法,既然胤禛的公司是對準傳播中華文化這一目標,那麼就應該透出底蘊。當然,最有底蘊的就是各種古董了。可是如果擺滿古董的話,那是博物館和古董店做的事情。
所以肖暖思來想去,決定從氛圍入手。她要感謝古人,將那麼多植物動物等賦予了那麼多美好的寓意。她提出在牆上掛上國畫(不一定要名家,但是要真品),公司logo可以借鑑蘭草或者梅花等(菊花的寓意被後世曲解了不少暫不予考慮),待客室的古風設置,展覽櫃等。肖暖總結是這樣說的:「我們的主要框架還是一個文化宣傳公司,如何運用各種媒體仍舊是我們的重中之重。這些都是形式,關鍵還是得有硬貨。」
肖暖說的時候是和胤禛在h市的印家,印媽媽端著杯子前來,聽到他們的對話,略一沉吟:「這好辦,我有一個朋友是開畫廊的,各種字畫都有。他最近正好迷上了古韻,說不定能幫上忙。」
胤禛和肖暖對視一眼,同時開口;「那就明天?」
印媽媽愣了一下,笑靨如花:「沒問題,我去約。果然是小年輕,這麼有默契。」有默契好啊有默契好,她的孫子那不就是指日可待了。
說著印媽媽越想越開心,揮揮手準備出去翻翻字典先做好準備了,卻被身後肖暖一連串喊阿姨的聲音叫住了。她轉頭:「暖暖還想吃什麼嗎?」
肖暖一臉微笑地點頭:「阿姨,既然是您的朋友,我們以後又是長期合作的關係,這價格方面嘛,您看能不能跟那位朋友考慮下友情價呢?」
印媽媽看著肖暖,一秒,兩秒,三秒。就在胤禛決定說點兒什麼來打破沉默時,印媽媽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頭,將準備站起來的他生生按了下去,仰天大笑:「臭小子,你到底去哪兒找到這麼美麗漂亮端莊大方成績好性格好還這麼節儉的好媳婦兒的,你媽我都嫉妒了!」
胤禛被她這一拍唬了一跳,畢竟還沒什麼人敢在龍肩上這麼大力地招呼他。礙於這是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他既然借用了也不能對他的母親不敬。想想,他只是回了一句:「我想爸也很羨慕我。」
獨自被撇下在客廳看電視的印爸爸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伸長了脖子看向樓梯:怎麼自己的老婆還不下來?她不是告誡自己不要進去當電燈泡的嗎,現在她這樣一直在裡面待著幹嘛?
&小子,你爸能找著我那才是打著燈籠找的,不然你能這麼機智帥氣?」印媽媽慈愛地瞪了他一眼,立馬對著肖暖微笑,「暖暖,你放心吧,包在阿姨身上,一定給你們搞定。」
肖暖點點頭,可是心裡還是似信非信的。等印媽媽出去後,她看了一眼胤禛:這不太靠譜的父母是怎麼生出這麼靠譜的學霸兒子的?
雖然印媽媽看著不是很靠譜,但是人做事還是十分靠譜的。第二天他們就在畫廊里了。
印媽媽的朋友是一位男士,姓蘭,名纖。他整個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樣纖細修長。大概是藝術的人都喜歡搞點兒風格,他一身露腳腕九分格子西裝,頭髮在後面梳成了一個小馬尾,拉下胸前口袋裡疊得很整齊的白方巾,捂住因微笑而露出的銀牙:「啊喲,隨便看隨便選。價格好說,知音最重要。」
雖然這位畫廊老闆很熱情好客,他自己也都是描述自己多麼的有男子漢氣概,但是他整個人看在肖暖眼裡,只有一個形容詞:gay里gay氣。不過,不管他是直男還是彎的,反正能夠給他們折扣的就是好朋友。肖暖先是看了畫,略微點頭,隨後看到了字,忍不住悄悄對胤禛說道:「這字還沒你寫得好看。」
胤禛微笑著撫摸了她的頭,瞄了一眼那個作者的名字。最近因為想要採買相關的東西,所以他們對現代的書法界國畫界的人都有些了解,這個人是最近書畫界裡面冉冉升起的一顆星星,以狂放不羈為特點。胤禛再看了看那個字:狂放有了,不羈就只是流於表面。他越摸肖暖的頭髮越覺得手感不錯:「你的眼光不錯。」
肖暖拉下了他的手:「我的眼光當然好,只是你也不用每天都揉我頭髮吧,摸得都油了,害得我每天都要洗頭。話說那你怎麼不考慮自己寫?」
胤禛略顯遺憾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改為雙手抱臂在胸前:「大材小用。」他又不是弘曆那個自喻風流才子的傢伙到處喜歡留字,那傢伙放在現代絕對是喜歡寫「乾隆到此一流」的。自己是低調的華麗,墨寶豈能隨意外傳,如果都是自己寫的,那遮公司的安保得做成絕密等級了吧。
所以,其實骨子裡兩父子一樣自大,一個明騷一個悶騷而已。
雖然只是兩個人私底下的吐槽,但是在看完後,兩個人挑了一些畫和刺繡,字是真的一幅也沒看中。他們約好了發貨時間,出來後就直奔文房四寶店。幹嘛?買紙自己寫啊!
公司就這麼悄無聲息開起來了,初始創業者只有幾個人,胤禛、肖暖、傅昊以及胤禛寢室的同學。至於肖暖寢室的人,她們已經一隻腳跨進了傳媒圈,都在期待著更大的天空。道不同不相為謀,肖暖一開始都沒對她們露口風。而她們也都是各自井水不犯河水,人各有志不強求。
硬體弄好後,招聘信息很快就發出去了,工作人員和藝人的招聘是同時進行的,大家幾乎每天都在面試各種各樣的人,但是一連一個月,就只招到一個。公司太小,還沒有作品,有能力的不願來,願意來的能力不怎麼夠。胤禛幾個核心的想法都是不能降低要求,堅持少而精的路線不動搖,所以進展不大。然而,肖暖沒想到,這天,公司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老朋友」。
當顧雲峰走進面試間的時候,肖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不是有經紀公司嗎?」
顧雲峰大大咧咧地在房間中間供面試者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臉隨意:「經紀人不經我的同意接爛片廣告,配緋聞女友,不想做了我就出來了。」
這可夠輕描淡寫的,然而,自古解約都是不容易的,尤其是處在上升期的搖錢樹。肖暖想想最近在電視上播出的那部大熱的電視劇,顧雲峰就是男二號。她試探著問了下:「你支付了多少違約金?」
顧雲峰換了一條腿翹起二郎腿,語氣就像是上街買白菜一樣說道:「大概就是這些年從他們那裡賺的還給他們了。不過還好,北京留下了一套房和代步車。」
肖暖聽到第一句話時還有點兒同情,聽完之後決定收回這份同情。北京這種寸土寸金沒法搖號的地方,他居然有一套房一輛車,要知道,他可才20歲不到啊。想想自己,幫媽媽開起來的私房菜賺的錢也才夠一個h市一個普通房子首付的錢,自己的網文只是小火一把,暫時能自己養活自己。這樣一比較,難怪那麼多人有明星夢。
胤禛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坐直了身子,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藝人面試全部得上妝在鏡頭前演一段。時間地點會在今天面試結果出來後通知你。試鏡過,簽經紀約。還有問題嗎?」
顧雲峰盯著胤禛,點頭:>
胤禛保持著動作沒有動:「請講。」
&同學一起,先吃個飯,我請客。」顧雲峰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輕輕解開襯衫最頂上的扣子,「當然了,這不是賄賂你們。這頓飯不關乎結果。」
胤禛看了他兩秒,站起身來:「既然有人請客,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幾個人收拾好了東西,就開始勾肩搭背出去了。其中顧雲峰和胤禛的大學同學是不認識的,肖暖和胤禛走在他身邊,一一給他介紹人。電梯裡一片噓寒問暖,溫暖得仿佛是夏日裡的太陽,火辣辣的。
叮咚,電梯到了一樓,門打開了。正在交談的大家正要出來,就聽外面一聲怒吼:「顧雲峰,你給我出來,你什麼意思?」
如夏天般火熱的氣氛在那一瞬間冰凍了,所有人都看向了電梯門口。只見一個打扮入時的女生站在門口,一手叉腰,滿臉怒容。而那張臉似乎有點兒眼熟。肖暖眯眼仔細辨認了一下,壓低的聲音滿是不可思議:「韓小雅?」
顧雲峰臉上那吊兒郎當的笑容瞬間收了起來,一隻手揣在自己的褲兜里,一臉嚴肅:「這位同學,我並不認識你,請不要裝作我們很熟的樣子。」
韓小雅踩著高跟鞋蹬蹬蹬地就過來了,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很有韻律。明明是花兒一般的少女,卻偏要往成熟打扮,就像是偷穿自己媽媽衣服的女生一樣。她走過來,正要開口,忽然目光朝旁邊一掃,笑靨如花:「顧雲峰,誰說我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我家心愛的小昊昊的。」
啊?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傅昊身上?這又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