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裡靜謐無聲,光色柔和。
趙淮中展開修行,以神識寄託虛空。
就在他閉上眼睛的一刻,整個石殿氣息激盪,往其所在處匯聚,氣象越來越驚人。
直至一個時辰後,趙淮中徐徐吐氣,收回了神遊物外,與天地自然化為一體的意識。
殿內才慢慢恢復平靜。
而他的丹田仙魔泉中,仙魔之力雄渾如江河,流溢而出,遊走全身。
在仙魔泉中央,『它』安靜蟄伏,近似龍蛇盤繞的形態,只是無頭無尾,神秘詭異。
趙淮中起身,通過古祭台,從仙台柱內取出了玄鳥卵。
和上次見時相比,玄鳥卵並無變化。
橢圓形,整體比成年人還要大上一些,表面紋路交織,呈青黑兩色,周圍卻繚繞著縷縷彩色光暈,壓力厚重。
蛋內的生命,仿佛感覺到了自己即將出殼,蛋殼表面的斑紋遊走閃爍。
此前,趙淮中和妖怪已經探討過玄鳥出殼該怎麼操作,當下伸手結印,將自己的一縷意識,凝神烙印在印決上,翻手壓在蛋殼表面。
這叫神識烙印,必須在幼鳥沒出殼前給它打上標記。
則其出生,天然就會和趙淮中親昵,拿其當老父親。
牆壁里的妖怪,也在矚目玄鳥出世的過程,同時暗自思索:
「這人類以為能馴服本尊,當真無知,本尊豈是人類所能馴服…
他顯然還不知道起源卷內容的珍貴,竟將其中記載的起源字體給吾觀看,豈不知束縛封印我的石鎖就祭刻著起源文字,所以才能牽動天地秘力,將吾禁錮在這裡不得掙脫。
等吾研究明白起源古字的內容,再加上玄鳥出世,由吾來飼養,到時便能藉助玄鳥體內的玄火,掙開石鎖,脫困而出。」
妖怪轉念又想:
「但這人類陰沉多智,心思很難琢磨。本尊和他斗,目前還沒贏過。
他給我看起源文字,會不是又是某種詭計,等著本尊跳進去…」
這邊妖怪疑神疑鬼的在腦內琢磨,趙淮中已經伸手壓在蛋殼表面的一處紋路交匯處,力量傾吐,蛋殼上的紋路被牽引。
砰地一聲,力量對沖,蛋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下一刻,一縷黑氣驀然從蛋殼裡衝出。
蛋殼上的裂痕快速增加,徹底破碎。
黑氣中央,一頭身上還帶著黏液的幼鳥,隨著黑氣浮空而起。
同一刻,石殿外的咸陽宮上空,玄光沖霄,凝聚成一道恢宏的光柱,在夜空中閃爍生輝。
玄鳥出世,異象伴生。
「果然鬧出很大的動靜。」
趙淮中催動仙魔之力,迅速感應到了老爹莊襄王的位置。
他正在章台宮裡,大晚上的也不休息,埋首進行著體力勞動。
「父王,速來宗廟石殿。」趙淮中的傳聲破空而去,在莊襄王耳畔低語。
莊襄王打了個激靈,抖了三下。
這種時候居然被人打擾,傳聲說話!
身畔的趙姬一臉不滿的看過來。
莊襄王有些尷尬,起身穿衣,解釋道:「淮兒突然傳聲給寡人,似是有事發生,我得去宗廟看看。」
提起兒子,趙姬立馬怨氣全消,翻身坐起:「那你快去,莫讓淮兒等急了。
他這時候傳聲找你,怕是不尋常。」
莊襄王腳步匆匆的往外走,出門前還想著就算真有事情,寡人也要給他個教訓,讓他知道傳聲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傳的。
然而他剛從寢殿出來,神色就變了。
咸陽宮上方,一道玄青色光柱,在夜空中輝耀閃爍,數百里外怕是都能看見。
一股古老的氣息,從宗廟石殿的方向傳來。
莊襄王神色連變,喝道:「來人,速去宗廟。」
黑暗中憑空出現兩道身影,站在莊襄王身畔,躬身執禮後,一左一右托起莊襄王,身形晃了晃,便消失不見,數息後就出現在宗廟石殿外。
莊襄王探頭往殿內看去,一看下頓時呆住了。
這是什麼東西,嚇死寡人了…等等,玄鳥…這是玄鳥…莊襄王剎那間閃過多個念頭。
然後他就見到趙淮中站在玄鳥下方,仰頭和玄鳥大眼瞪小眼,臉色平靜。
見兒子毫髮無傷,莊襄王才放下心來,知道事情可控,擺手阻止了侍衛跟隨,自行邁入石殿。
甫一進入殿內,立即感覺到龐大的壓力。
莊襄王卻是不驚反喜:「果然是降而生商的上古神鳥,好強的壓力。」
他仔細打量,便見那玄鳥在黑色的氣息中雙翅張開,外形有些像燕子,頷大,嘴裂寬,翅尖且長,背羽為黑色。
但它更多的卻是像一隻黑色鳳鳥,頭頂生冠,尾部有翎,飄逸飛揚,猶如百鳥之王。
鳳鳥分九種,其一為冥鳳,全身黑色,即是眼前玄鳥模樣。
趙淮中等待莊襄王前來的時間裡,它已經吐出一口黑色火焰,把包裹自己的蛋殼焚化,形成一枚枚黑色的符號咒文,落雨般融入了自身的翎羽當中。
其體型也隨之猛長。
短短的時間,就比出殼時大了倍許,雙翅張開,翅展超過兩丈,身軀則和常人差不多大。
其飄在黑色雲氣內,黑鑽般深邃的眼睛闔動,嘰嘰喳喳的和趙淮中溝通,對莊襄王的靠近略顯警覺,但靈智頗高,見趙淮中沒反應,便繼續嘰嘰喳喳。
它叫起來和普通鳥類沒太大差別,就是格外響亮震耳。
而且速度奇快,一秒鐘能叫三四聲。
它與趙淮中有魂印相連,雖然兩者說的不是一個語種,但趙淮中能感覺到它想進食的欲望。
「父王。」
趙淮中回頭:「孩兒之前曾提起過,仙台巨柱最近有些異常,時時浮現出異常的光暈。
剛才孩兒來這裡修行,那仙台柱內,突然滾落出一顆鳥蛋,裂開了就是它。」
趙淮中之前跟莊襄王鋪墊過仙台柱的異常,現在正是把鋪墊用上的時候。
莊襄王還在驚愕興奮的注視著玄鳥,聞言點頭:
「我大秦宗室遺留的典籍上有過記載,遠古時期,仙台柱是用來祭祀的禮器,曾有過神異從柱上降下。
古籍上還記載著,先祖們往柱內存放過一顆玄鳥卵,只是多年沉寂,幾乎被人遺忘。
應是我兒天生神異,不知因何觸動了仙台柱的變化。」
他看向趙淮中:「不過玄鳥突現,委實出乎寡人預料。」
趙淮中拍馬道:「玄鳥是我大秦圖騰祥瑞,父王則是大秦之主。玄鳥入世,必是寓意父王乃千古名君,天佑我大秦。」
這話說的就讓莊襄王很舒服。
他是一國之君,平時聽恭維的話不在少數,但話從趙淮中口中說出來,他聽了格外舒坦。
這個兒子歸秦後,一年就干到聖境,天下皆驚。
他自己這麼多年了還只有五階,心裡不無擔憂,兒子會不會就此看低了他這個父王。
現在聽到趙淮中說話好聽,頓時被搔中了癢處,笑道:「你叫寡人過來是為何事?」
「玄鳥出世,自然要叫父王過來,正是父王作為我大秦之主,才招來祥瑞降世。」趙淮中道。
「善!」
莊襄王撫掌大笑,由衷喜悅。
「父王,這鳥好像餓了。」
莊襄王回頭對石殿外吩咐道:「去將宮內存放的異獸肉奶等物多取些來,寡人要親手餵這神鳥。
再去傳呂相和眾臣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