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主,在下出價八百五十兩!求一千股!」
「老夫出九百兩,求兩千股!」
「九……不,一千兩,求蔣家主施捨些吧,幾百股都好。」
「蔣家主,這天大的好處你可不能獨吞啊!」
一時間花廳內聲振屋瓦,嘈雜不堪。
蔣晨陽皺著眉看著他們吵鬧,臉上明顯的有些不快,當那句獨吞出來他忍不住霍然起身,底下瞬間一片安靜。
「諸位,我曾經問過你們其中的幾位,山西分行的股票可有興趣,你們當時給我的答覆是兩個字——哈哈。」
人群中幾個人臉皮一紅,面露尷尬,蔣晨陽沒點名,但是說的就是他們。
有眼無珠,有眼無珠啊!
現在後悔了行不行?哥,求抱大腿!
蔣晨陽的臉上也有些泛紅,但卻是發怒的紅,有點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之後的發脾氣。
「同為晉人,家父在我幼時便諄諄教導團結二字,有好事我在第一時間便告知諸位,可是你們不信,現在又說我獨吞,要我勻一些給你們。」
他重重哼了一聲,說道,「看我蔣某人年輕不懂事,欺我麼?」
花廳內鴉雀無聲,尤其是之前被蔣晨陽找上門的那幾個更是又羞又愧,不敢作聲。
蔣晨陽繼續說道:「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便也就不瞞你們,陛下早先就與我知會過,將大舉開鑿疏通太行八陘,暢通商路,直達邊關,這大手筆的活便是要給大武集團山西分公司來操辦的,而負責借貸款項承辦工程的,便是大武銀行山西分行!」
這句話仿佛一道驚雷劈在了在場每個人的腦門上,震得他們眼冒金星雲裡霧裡,但同時又驚喜得差點跳起來。
太行山,被稱為天下之脊,不僅山高谷深,而且在這裡高原轉為平原,交界處地勢複雜、多變,在古人眼裡幾乎難以通行。
山西人會做生意,也知道邊關外族的生意好做,可是這複雜的地勢為難住了他們一輩又一輩人。
去邊關榷場能賺大錢,可去的未必都有命回來,但現在皇帝陛下說要疏通八陘,簡直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太行山多橫谷,也就是陘,是連接東西的通道,共有軍都陘、蒲陽陘等八道,是商旅通衢,兵家險要之地。
經過歷朝歷代各個朝廷和無數代百姓共同努力之下,現在八陘還是有多處未通,曾經的寧嵩和蔡佑在八陘西端有個秘密商隊的基地,就是因為中間部分還沒徹底打通,要經過的話風險太大。
現在朝廷要搞大工程,來開通八陘,不說將來惠澤子民能多少代,就光說眼前的,這麼大個工程將養活多少戶人家?而負責其中部分活計又能抽取多少油水?
所有人都心動了。
可是蔣晨陽現在的樣子很生氣,看起來要求購他手裡的股票很有難度,怎麼辦?
沒人對於皇帝將這麼多股票全給蔣家有什麼意見,這是皇權的威懾,是他們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但是到了蔣家手裡,就無論如何都要榨點出來才好。
剛才和蔣晨陽說話的老者率先開口,他是這裡輩分威望以及年紀最高的,蔣家再勢大,也都會給他一點面子。
「蔣老弟,不如這樣,老夫開價一千兩,再附上五座新礦,求購兩千股,如何?」
老者開口,旁人哪怕再眼熱也不敢插嘴,都一個個眼睛發紅的看著。
蔣晨陽的暴躁忽然頓住,望著老者片刻後苦笑道:「唐家主開口,小子自然是要給面子的。」
姓唐的老者大喜,衝到門口叫來自己的隨從,趕緊去準備音量和新礦的產權書。
有他開了頭,其他人也趕緊按著輩分過來求分享求轉讓,學著老者提價加送礦。
蔣晨陽的怒火一下子泄了,便再也聚不起來了,在一聲聲奉承和恭維聲中漸漸迷失了自己,最終將一萬份股權轉出去了六千三百份,但是收穫了二十多座煤礦和兩座鐵礦一座銅礦和一座石英礦。
亂鬨鬨鬧了半天之後,說好的股份都已經轉讓出手,蔣晨陽帶著那些礦產契約和產權書以及大把銀票迷迷糊糊的離開了。
在他身後的眾人笑得嘴都合不上了,看向蔣晨陽的眼神中卻帶著鄙夷和冷笑。
有皇帝撐腰又如何?稍稍說些軟話送幾句奉承就暈了,到底是年紀太輕,毛都還沒長齊,怎麼跟咱們斗?
蔣晨陽在半路上拐了個彎,來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庭院外下了車,走入院中,一個中年人已經垂手等候在了那裡。
「蔣家主。」中年人神態恭敬,上唇兩撇鼠須很是喜感。
蔣晨陽剛才臉上的迷糊早已不見,和善的笑了笑,說道:「程老爺,辛苦了。」
一份股權轉讓書遞了過去,大武銀行陝西分行所屬,一千股。
「令郎在刑部的差事已經落實,放心便是。」
程老爺滿臉驚喜,當即跪倒:「多謝蔣家主!」
蔣晨陽擺擺手,說道:「去吧,日後還有事要有勞程老爺。」
「是是是,在下當以蔣家主馬首是瞻,唯命是從!」
鼠須中年人走了,蔣晨陽吁出一口氣,就在院中涼亭內讓人拿來紙筆,寫下一封密信送去京城。
「陛下安好,草民蔣晨陽叩首百拜,股份之事塵埃落定,俱在陛下思量之中。」
一場鬧劇,一場戲,只是林止陌安排下的一個不起眼的坑而已。
因為鐵三角的緣故,林止陌從來都不喜歡山西三大家,也連帶著不喜歡晉商,尤其這次提前放出消息,結果晉商還猶猶豫豫的不接招,他就不爽了。
皇帝不爽了,那倒霉的自然就是這些思前想後萬般磨嘰的晉商了。
收到蔣晨陽的信時他一點不意外,這小子心思細膩手段狠辣,是個走狗的好料,意料之中的順利完成任務,值得夸一下。
只是現在他的桌上有另一封信。
戚白薈的來信,信尾處那兩個字娟秀醒目——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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