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燕是世襲零州宣慰使卞閔的妻子。
卞閔早亡,無子嗣,武藝在身、巾幗不讓鬚眉的蕭燕燕便暫代宣慰使一職。
之後,蕭燕燕又在討伐杜逆中履立戰功。
她手下白杆兵,作戰勇猛,威震四方。
蕭燕燕並沒有起身,仍是跪著,「臣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不怪你。」
如此俊美颯爽的女將軍,李策哪裡忍心責怪。
蕭燕燕不是第一次見李策。
可這一次參見,給她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之前,陛下臉上氣血可不像現在這般充足,更沒有現在的意氣風發。
尤其是那雙眼睛,炯炯有神,仿佛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
女人的心思向來細膩,第六感又很強。
離開上京之後,陛下怎麼看上去心情更好了?
蕭燕燕說道:「臣聽說陛下在上京城牆射殺王守貴,然後展現神跡,飛出了上京,又在唐州陣斬龐鎮業,英勇無雙,實乃我大魏之光,萬民之福。」
嘴上說著,但她絞盡腦汁也腦補出這些畫面。
無法想像。
蕭燕燕的話,讓李策聽著舒服。
哪個男人不喜歡美女誇讚自己。
李策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中興大魏,非朕一人之力所能及,需要蕭將軍你們和朕共同努力,方能國泰民安,天下太平。」
「對了,蕭將軍,你帶來了多少人馬?」
這是李策很關心的問題。
「三千白杆兵。」
又有了三千生力軍。
隊伍越來越壯大了。
形勢漸漸好轉。
李策心情也越來越好。
「有了白杆兵,唐州城一定能守住。」
「蕭將軍千里勤王,朕這就安排人幫你們安營紮寨,準備飯菜。」
一路跋山涉水,風餐露宿,快馬加鞭,白杆兵確實累了。
李策命人把周世禮帶來的魚乾,分出一些給白杆兵,又殺了幾十頭豬。
人家是來幫忙守城的,絕對不能虧待了。
白杆兵看著鍋里饞人的肥肉,神情不可思議。
「你們關寧軍的伙食一直這麼好嗎?」
前來送軍需的魏鐵牛嘿嘿笑道:「是俺們大魏皇帝陛下來了以後,才變好的,陛下說了,官兵平等,一口鍋吃飯,你們還不知道吧,陛下還跟俺們坐在一起吃呢。」
白杆兵驚呆了。
就是宣慰使大人也極少跟軍卒一起吃飯。
「陛下跟你們坐在一起吃飯?開什麼玩笑?」
魏鐵牛表情嚴肅,「俺才沒跟你開玩笑,俺鐵牛從來不騙人,不信你去問問其他兄弟。」
第一次吃這麼好的伙食,白杆兵心裡暖暖的。
蕭燕燕也在自己的新軍帳中吃飯。
伙食跟外邊的士兵一樣,只是她碗裡的肉比較多,還多了一小碟家鄉的小鹹菜。
副將李平急匆匆跑進軍帳。
「將軍,陛下來了軍營,正跟大夥坐在一起吃飯呢。」
蕭燕燕唰一下站起來。
「你沒有看錯,確定是陛下?」
李平信誓旦旦說道:「肯定是陛下,穿著龍袍。」
蕭燕燕急忙放下筷子,疾步走出軍帳。
沒走幾步,便看到李策坐在軍卒中間,端著飯碗,有說有笑,平易近人。
就在剛剛,身著龍袍的李策在錦衣衛指揮使張耕陪同下,到了白杆兵軍營。
李策拿著一隻碗,席地而坐,一點皇帝的架子也沒有。
不,確切地說,如果不是因為那身扎眼的龍袍,他根本不像是皇帝陛下。
蕭燕燕大驚失色,驚呼道:「陛下怎麼在這裡用膳,這哪是陛下能吃的。」
李策一臉淡然,「他們能吃,朕為何不能吃?有一說一,豬肉,就得用大鐵鍋煮出來才香。」
「而且,朕覺得,這麼多人一起吃,更香。」
「蕭將軍,你也在這一起吃吧,吃完飯,朕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商量。」
蕭燕燕只得坐到李策身旁。
她身上的氣味無聲無息鑽進了李策的鼻孔中。
軍中條件艱苦,但蕭燕燕身上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道她是不是每天都要洗澡。
蕭燕燕何嘗不是第一次跟李策坐在一起吃飯,她的心如小鹿亂撞。
上陣殺敵時,她都沒這麼緊張過。
總之,對她來說,這頓飯吃得很彆扭。
終於,飯吃完了。
李策進了蕭燕燕的軍帳。
女將軍的軍帳跟其他人相比,果然不一樣。
裡邊擺設十分齊整,沒有異味不說,還多了一面銅鏡。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將軍同樣如此。
李策坐到上首,面色和善,詢問道:「蕭將軍,白杆兵的軍餉能按時發嗎?」
說到這個沉重的話題,蕭燕燕一臉嚴肅,眉宇間多了一股愁雲。
「不瞞陛下,軍餉短缺,好在他們都是零州子弟,念臣先夫的好,聽指揮,不曾惹是生非。」
李策哪裡不明白,白杆兵沒有出現譁變和逃兵,全靠蕭燕燕壓著。
「白杆兵有你在,朕一萬個放心。」
李策開門見山,「大魏立國百餘年,太祖制定的兵制已經適應不了當前的局勢。」
「朕打算對軍隊進行改革,第一步是官兵平等,同袍同澤,軍官不得打罵侮辱軍卒,不得剋扣軍餉。」
蕭燕燕深以為然,「此舉如果推行開來,軍隊的戰鬥力一定大幅提高。」
李策卻道:「但是,單靠這一條,遠遠不夠。」
「官兵平等,不能只停留在伙食上。」
蕭燕燕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陛下還有其他法子?」
李策點頭,「是有,但有些難,恐怕在關寧軍中實行不了。」
蕭燕燕更好奇了,「請陛下明示。」
李策緩緩說道:「取消餉銀。」
「啊?」
蕭燕燕臉上驚駭交加。
參軍打仗,不就是為了軍餉嗎?!
沒有軍餉,誰願意上陣殺敵?!
「陛下,臣以為萬萬不可,古往今來,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不發軍餉的話,恐怕軍卒都跑沒了。」
李策嗯了一聲,「所以朕說,在關寧軍實行不了。」
蕭燕燕堅信,別說關寧軍,任何軍隊都實行不了,包括白杆兵。
自己帳下三千白杆兵雖然都是忠勇之士,但先讓他們無私奉獻,根本不可能。
他們也要養家餬口。
李策瞥了一眼蕭燕燕狐疑的表情,繼續說道:「真的意思是,取消軍餉,實行供給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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