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的建議,葉鍾氏深以為然,所以一回到院子就立即去遣人打聽一下這孫姑娘的事情,然後立即回來向她稟報。
「把這事來龍去脈查清楚,待會兒我去與孫夫人相談時也能心裡有數,省得她老是拿我們家理虧一事來說項。」葉鍾氏道。
她該要想好這說辭才是,要不然糟蹋了人家的黃花大閨女,說到天邊去也不占理,只怕她還得任由孫夫人一頓好罵還不了口。
林瓏道:「確實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婆媳二人正商議著此事時,門帘被人一掀,隨後一個身穿湖水藍冬衣的少女輕盈地走進來,一進來就笑道:「娘,大嫂,你們在說什麼呢?」
林瓏一看進來的是葉蔓籽,遂笑道:「小姑這是去哪了?我這半天都沒見到你的人影。」
「不就是去了一會兒詩社,無甚意思又回來了。」葉蔓籽笑嘻嘻地靠著葉鍾氏坐下。
葉鍾氏輕推她一把,「都是大姑娘了,坐沒坐相,這不是讓人笑話嗎?趕緊給我坐好。」
葉蔓籽撇了撇嘴,現在親娘老是挑剔她的毛病,好在她如今懂事了並不會想歪去。坐正後,她方才發現親娘和大嫂臉色都不太好看,「出了什麼事?我瞅著這神色不大好呢。」
「能有什麼事?不就是你那庶出二哥要娶媳婦了。」葉鍾氏譏諷地道。
對於葉旭凱這個庶出兄長,嫡出的葉蔓籽並不太感興趣,這人可有可無,「他不是在莊子上嗎?娘,大嫂,這是要娶哪家的姑娘?一個庶出的怕是也配不到什麼好人家的女兒,更何況他連個功名也沒有考出來。」
話里話外都是滿滿地嫌棄,她對失蹤不見的葉旭廣的感情都深過這個二哥。
林瓏道:「孫太師的孫女兒,趕在年前把人娶進來……」
「孫太師的孫女兒?」葉蔓籽歪著頭看向她親娘,「是哪個?」隨後又突然如一副省悟的樣子,驚聲道:「不會是到莊子去休養的那個吧?」
「怎麼?你認識?」葉鍾氏挑眉看向女兒。
就連林瓏也忙放下剛喝了一口的甜湯,兩眼盯在自家小姑的身上,顯然也是好奇不已。
葉蔓籽卻是皺緊眉頭,轉頭看向林瓏,「這人大嫂也認識。」
「我,認識?」林瓏一臉的莫名其妙,她與孫太師府邸的人並無交情,大概認得孫太師家的幾名長年女眷,對於年輕一輩卻是知道得不多,畢竟她年紀雖輕,卻是早早為人妻為人母。
京里年輕姑娘的舉辦的什麼詩社之類的,她也甚少參加,就是婚前那段時間隨著葉蔓君姐妹參加過幾次這類的活動。婚後沒多久就懷了身孕,後來要忙的家務事又多,久而久之,就再也沒有參加過這樣的聚會,與京里年輕未婚的姑娘來往就更少了。
「大嫂不記得了,那次游湖時出言不遜質疑大嫂玉膚坊出產的都是劣質商品的那個,她不就是孫太師的孫女兒,叫孫思琪來著。」葉蔓籽快言快語道。
這是她一生做過最愚蠢又對不起自家大嫂的事情,每一次提及,她臉上都會浮起不由自主的赧紅。
自家小姑這麼一說,林瓏頓時有了印象,她記得當時她還一氣之下把這人列為拒絕往來戶,這會兒對這人算是有了初步的印象,失聲道:「是她?」
「不就是她唄。」葉蔓籽撇嘴道,「孫太師的孫女兒裡面就數她最為尖酸刻薄,老是仗著身份擺譜,我瞧著不喜。」手指繞著鬢邊稍長的碎髮捲了卷,隨後又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不過現在好了,她想要威風也威風不起來。」
這些個話,讓葉鍾氏和林瓏都神色一凜。
「籽姐兒,把這孫姑娘的事情與為娘說道說道,她現在巴上了你那不爭氣庶出二哥。」葉鍾氏催促道。
「這人我就見過一次,當時印象極壞,後來也就沒放在心上,小姑,你知道什麼趕緊說說,我到現在還好奇她年輕輕輕正是忙許婚之時,跑什麼到莊子去休養?畢竟我僅見過的那次她身體大好著呢,怎麼看也不是那弱質扶柳不經風吹。」林瓏的心裡是十分好奇的,再說就要成為妯娌,還是多了解點為好。
「她那哪是什麼休養?分明就是讓本家給趕去的。」葉蔓籽再度拋下一顆炸彈,還是把心有懷疑的葉氏婆媳炸得個裡嫩外焦。
「籽姐兒,你可別胡說,她不是孫家大兒媳婦的嫡出姑娘嗎?一個養在深閨的年輕姑娘能犯下多大的錯誤讓本家把她趕到莊子去?莫不是什麼失貞之類的吧?」葉鍾氏忍不住猜測起來。
若這孫姑娘在葉旭凱之前就與別人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這樣的姑娘,她可不會娶進門來敗壞門風。
「那倒不至於。」葉蔓籽討厭這個孫姑娘歸討厭,還不至於去誣衊她的閨譽,「至少我沒聽過這方面的傳言,她之所以被趕走實因她不是孫夫人的女兒啊。」
這個答案實在太出乎眾人的預料,葉鍾氏與林瓏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裡的震撼。
「以庶充嫡?」林瓏提出了個猜想。
葉蔓籽當即點了點頭,表示她家大嫂猜得不錯。
林瓏頓時就想明白了,原本在初聽此事時就感到怪異的地方,現在算是完全連貫起來,怪不得這孫姑娘會看上葉旭凱。
葉鍾氏卻是伸手撫額,這孫太師府邸還真是一團亂,好好的當家太太居然把庶出女養在膝下充嫡女,真是荒唐。
葉蔓籽徑自又道:「說來這也怪不得孫思琪,她出生那會兒,孫夫人所生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當時的孫老太太怕兒媳婦想不開,遂做主把這倆孩子對調了,怕此事傳出去,又快速地將那妾侍與死嬰處理掉,所以孫夫人一直不知內情地將孫思琪撫養長大。」說得口乾了,抓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口水,「本來若是這樣一直下去倒也相安無事,畢竟為了孫思琪,孫夫人早已相好了人家,就差擇期下聘了,結果這事卻曝了出來,孫夫人當即病倒……」
這孫夫人是孫太師夫人的娘家侄女,所以難免會多疼了些,看到這兒媳婦接受不了這真相病倒,她立即做主把孫思琪趕到莊子去,讓兒媳婦眼不見為淨。
孫夫人的內心也是掙扎不已,孫思琪是她親手養大的孩子,怎麼能說沒感情就沒感情?從小小的人兒拉扯到即將談婚論嫁容易嗎?但有感情又抵不住這是妾侍女兒的身份帶來的膈應,總之她那會兒是怎麼想也想不通。
就因為她的糾結,本來給孫思琪相好的婚事當即告吹,後來這事又被孫家的其他兒媳當成笑柄說給自家女兒聽,孫家其他的姑娘本來就妒嫉孫思琪,遂又把這事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在詩社裡面傳揚開來,孫夫人又是一頓氣惱,孫老太太又為這侄女兒出氣,好一頓發作了那幾個長舌的媳婦,這才讓孫夫人心裡好過一點。
這一來二去,孫思琪的婚事不得不拖了下來,她比林瓏還要年長一歲,如今已過了十八芳齡,婚事沒著落,又因為身世的揭穿而被貶到莊子裡自生自滅,說是不著急那是騙人的。
她還年輕,不想著一輩子就埋沒在這鄉下,或者等著養母哪天能記起她從而接她回去,遂在偶然的機會下遇到了葉旭凱,一打聽他的身份,她的心裡也開始有了計較。
其實算來算去,此事是郎有意妾有情的情況下做出來的,兩人都在算計著對方能幫到自己。
「居然是這麼一回事。」葉鍾氏算是想通了,本來還以為是葉旭凱混蛋,如今看來人家是「兩情相悅」。
林瓏卻是道:「這孫姑娘也太急了,從孫夫人今年終於遣人去接她回府過年,就知道孫夫人到底還是對她的感情占了上風,過了心裡這道坎,就算是庶出又如何,好歹也養了十八年,這感情也處出來了。」頓了頓,「再者當年那妾侍又沒有算計主母,說來還受此事所累一命呼乎。」
葉鍾氏微微點頭表示贊同自家兒媳婦的話,「這姑娘年紀大了,只要當母親的放在心上總還會給解決的,不管是不是她親生的,養在她膝下也比一般庶出的強,好好挑選一番,也能找個比葉旭凱強的。」
葉蔓籽沒插口,未出閣的女兒家本就不好討論別人的婚事,就算這人是她二哥也枉然,更何況她本來就不喜歡這個二哥。不過,「娘,那孫思琪真要當我二嫂啊?我可討厭她了。」
「那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事板上釘釘了。」葉鍾氏也臉色不好看地道。
這麼個兒媳婦她也不想要,聽剛才女兒與兒媳婦的討論,她也勉強猜得出這個孫思琪就是丫頭命姑娘身,這樣的女子行事容易偏差,娶進門來休想門庭和睦。但看這孫夫人現在又肯替她出頭爭取,她就知道這婚事難以推脫,又在公爹那兒誇下海口,就更不能改。
「可她又不是什么正經的嫡女,明明就是個贗品。」葉蔓籽找著理由來反駁,實不喜歡與這個未來二嫂同一屋檐下。
「你當葉旭凱是什麼香餑餑?不也就一庶子,王八配綠豆,絕配。」葉鍾氏刻薄地道。
葉蔓籽當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母親也能說出如此搞笑的話來。
林瓏卻是不好當眾嘲笑,不過自家婆母這貶損的話還是說得讓人想要發笑,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揚,到底不比葉蔓籽來得放肆,最終還是用帕子掩了掩唇。「如今知道這底細,接下來就好談了。」
葉鍾氏同樣是深以為然,庶女就有庶女的行事尺度,她心目中又把這婚禮的規格降了一等,反正孫思琪的肚子不爭氣等不及,隨便弄弄婚禮便是。「你今晚收拾一下,明兒隨我到莊子去把這事了結掉,省得心煩。」
「是,婆母。」林瓏立即應聲。
各有各的煩心事,端王府的老太妃也不例外,為了孫子她到處奔走求人,早已是累得直不起腰卻是絲毫沒有效果,眼看聖上那邊就要定案了,萬一真被貶為庶人該怎麼辦?
端王府也是人心渙散,她想喝口水找個倒茶的也沒有,身邊的大丫鬟都不知道死到哪兒去了?
「來人啊——」
她憤怒地喚道,結果外面卻無人應聲,顯然是沒人在守著,氣得她又心口疼痛了,歪躺在羅漢床上揉著心口,直覺自己晚景淒涼。
正在心情鬱悶之際,就有人把茶碗奉在自己的面前,她睜眼看去,居然是孫兒媳婦,現任端王妃,當即熱淚滿眶地接過她手中的茶碗,「還是你好。」
端王妃上前給老王妃揉了揉肩骨,老王妃舒服地輕吟出聲,最近這段時日她感覺自己老了許多。
好半晌,她才握住孫媳婦的手,「難為你了,等……」
「祖母,孫兒媳婦有事相求。」端王妃不待老王妃說完,立即出聲道。
老王妃心頭一跳,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你要求什麼?」
端王妃立即跪下,直直地看著老王妃。
「你,你這是在做什麼?起來,給我起來……」老王妃忙想把這孫兒媳婦拉起來不讓她跪。
「祖母,孫兒媳婦請求您老人家讓我自請下堂去。」一向似個木頭人般的端王妃此時臉上帶著幾許哀求,幾許解脫,總之那張一向不引人注意的小臉頓時生動了不少,也顯得她靚麗了許多,「自打嫁進端王府,我循規蹈矩儘自己做人妻做人媳的本份,可就算我做得再好也得不到夫君的一句認可,這也就算了,在他的眼裡,只怕沒有我這當妻子的存在。以前是沒法子可想,我管不住他,換來他的冷臉我也認了,不瞞老祖母,我想過要和離,無奈我爹娘不同意,他們丟不起這個臉。」
說到這裡,端王妃已是哭了出來,她恨自己以前的軟弱以及無能為力,連自己的命運也掌握不了。
老王妃怔怔地看著這孫兒媳婦掩帕哭泣,感覺到大廈將傾的悲涼感。
端王妃好不容易才止淚,抬頭再度道:「現在是個什麼環境,祖母比我看得清楚明白,我爹娘……他們終於開口允許我和離歸宗,本來他們要親自來與祖母相談,是我……我想著還是我先來與祖母自請下堂為好。」她上前拉住老王妃的手,「祖母,念我在端王府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您……您就放我一條生路吧,我還年輕,我還想將來過得好些……」
「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原本還不信,現在卻是信了,你居然要在這個時候棄他而去。」老王妃把這孫兒媳婦的手推開,閉上眼睛痛苦至極。
端王妃急忙又去握住老王妃的手,「祖母,請您將心比心,他心裡沒有我,我還待如何?對,我是不想與他過苦日子,他不值得我捨棄這些跟著他,這麼些年了,我忍受了多少的白眼,祖母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要為他娶側妃,我吭過一聲嗎?你們做什麼決定,我永遠都是被告知的那個,我知道我肚子的不爭氣,所以我忍。可現在眼看王府就要倒塌了,我真的……真的不能再忍下去……祖母,您就給我一張和離書放我一條生路吧?」
說到動情處,她伏在端王妃的膝上痛哭失聲,在初嫁的時候她也憧憬過幸福的婚姻,可現實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漸漸地就無欲無求了,冷眼看著丈夫懷裡抱過一個又一個美嬌娘,甚至是連同堂妹妹也勾搭上。
甭說老王妃怕了清王妃,就是她見到這堂嬸也得面色難看繞路走,這堂嬸當時就罵過她,做女人做得像她這樣還不如直接投井死掉更好,她也只是訥訥地站著任她罵,只因她的丈夫勾搭人家的女兒,她理虧。
不是不知道人人背後喚她木頭人,可她不做木頭又能如何?現在好不容易她能重新活過來,她不想放棄這最後的機會。
端王妃的哭聲讓老王妃的心裡越發難受,對這親自挑選的孫兒媳婦她一向都是極喜歡的,哪怕她現在自請下堂求去,她也只是忿恨了一會兒,就又心裡滿是悲涼。算來是她對不住她,讓她受了這麼多年委屈,她伸手輕拍端王妃的背部,「要走就走吧。」
「謝祖母成全。」端王妃終於得到了這句赦令。
她眼含熱淚地跪正身子,退後幾步,鄭重地給老王妃磕了三個響頭。
老王妃的老淚成串地往下掉,這心裡的苦澀只有自己知曉,掏出帕子抹去淚水,「趁著聖上的旨意還沒有下來,我先給你和離書,你的嫁妝收一收讓你娘家趕緊來運走,往後不管是好是賴,你也沒得回頭了。」
「是,孫兒媳婦知道。」端王妃沒用帕子,用手抹去了眼裡的淚水,立即應聲。
她沒有矯情地不要嫁妝,這是她往後的依靠,歸宗女的日子絕對不輕鬆,看看權家女兒和離後避開到莊子去住就知道了,要再找個合適的人家也是千難萬難,可她此時卻覺得心裡無比的輕鬆,終於不用再對著那個男人了。
好半晌,祖孫二人都是無語凝噎,老王妃不想再看這孫兒媳婦,揮了揮手讓她出去。
端王妃也不想刺激了這祖母,畢竟她待她一向不錯,起身默默地退出去,臨近門前,她又似想到什麼轉頭道;「祖母,孫兒媳婦還有一事要稟告,後院的那些個姨娘都要走,孫兒媳婦斗膽做主放她們出府,每人都給了二百兩銀子的安家費,她們跟了王爺一場,也算是她們的辛苦費……」
「要走的都讓她走。」老王妃痛苦地嘶吼一聲。
端王妃看了一會兒,抹了淚水,毫不猶豫地掀了門帘就出去,她也終於逃出了這個牢籠。
一看到她出現,端王爺後院的美人都圍了上來,一臉希望地看著她。
「王妃,老王妃怎麼說?」她們七嘴八舌地問道。
「老王妃仁善,回頭你們哪個要離開,就去賬房領二百兩銀子出府吧。」端王妃道。
一群美人聽聞可以離開,頓時臉上又哭又笑的,竟是份外精彩,然後又一窩蜂地散開,急忙回去收拾細軟領銀子走人,這端王爺喜新厭舊又心思陰暗,人人巴不得在端王府垮台前就離開。
「王妃,這些個人連個頭也不給您磕,難為您還心善給什麼安家銀子?」一旁的大丫鬟不滿地道。
端王妃看了看漆黑天空中的星子,「就當是日行一善吧,反正這麼些年她們也沒有得罪過我什麼,磕不磕頭的我也不在意。」回頭看了眼大丫鬟,「我們也回去盤點一下嫁妝還有多少,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王妃說的是……」
「甭喚什麼王妃了?往後就叫奶奶吧,我也做夠了這勞什子的王妃……」
「是,奶奶……」
「……」
夜色籠罩著大地,林瓏在膳後還是與丈夫說起了葉旭凱的事情,這事她不說丈夫遲早也會知道。
「他看中的就讓他娶便是。」葉旭堯不在意,不過他眼中的寒意卻是一閃而過。
「婆母也是這麼說。」林瓏道,「一想到這樣的弟妹進門我就頭痛不已,婚前就與她處不來,這進了門只怕還要心塞。」
葉旭堯茗了口茶水,抬眼看向妻子憂慮的臉龐,伸手撫了撫,「想她做甚?她是弟妹你是長嫂,她該聽你的才是,再者嫡庶有別,進了門後若敢與你相爭,你儘管懲處她便是。」目光觸及妻子已滿三個月的肚子,再過不久便會大起來,心裡也漸漸有了計較。「暫且先容他們在府里待段日子,等過了年再說。」
林瓏頓時睜眼看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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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遲了些,今晚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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