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被宋大人猜中了,那位太傅大人定會出來阻攔。國子監千名學子泣血而書也比不過他老人家的幾句話。
散朝的時候楊老大人神情落寞,看起來沮喪得很啊~」
書房裡,顧思年幾人正襟危坐,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預料之中。」
宋慎如平靜地說道:
「所以前幾日我建議顧將軍,暫時不要附和楊奇的提議,靜觀其變。
身為同僚,老夫真不願看著楊奇一個人對上司馬父子二人,可是有心無力啊。
說句不中聽的,哪怕今日顧將軍以及朝中那幾位心繫北荒的大臣站出來,也還是會無功而返。」
「嗯,我看出來了。」
顧思年嘖嘖稱奇:
「但我萬萬沒想到會有那麼多朝臣站出來附和司馬仲騫,頗有一呼百應之態啊。」
直到現在顧思年腦子也能回想起朝堂上的樣子,站出來附議的官員遍及六部,司馬家的底蘊極為可怕。
「呵呵。」
宋慎如搖了搖頭:
「大家都以為朝中黨爭只有太子與齊王,實際上司馬家也獨成一派,實力絲毫不遜色於兩位皇子。
滿朝上下都覺得是兩位皇子在爭奪儲君之位,斗得水火不容,實則在宋某眼裡,司馬家一直在虎視眈眈!
司馬仲騫是三朝老臣,六部尚書他幾乎都當過,門生故吏遍天下,如今他兒子更是主掌吏部,提拔任用多為自己的貼身心腹。
別看朝中有些人是太子黨或者三爺黨,但他們與司馬家同樣關係親密。
這些人到底有多少,誰也不知道。」
「三朝老臣的底蘊果然深厚。」
顧思年的眼眶眯了眯,突然看向宋慎如:
「宋大人與司馬家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
宋慎如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出了當年緣由:
「老夫在吏部當官,見多了司馬家任人唯親、提拔門生故吏,多次出手阻攔,壞了他們不少好事。
可以這麼說,在吏部,我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沒少給我使絆子。
但這些都是次要的,真正的導火索其實是一樁舊事。
十幾年前,平陵王曾私底下向陛下建議,出兵收復北荒,我得知消息,四處走動,準備為平陵王助力。
當時我就在想,平陵王可是陛下的親弟弟,只要王爺上奏,他們這些官吏在後面推上一把,此事就成了!
可惜啊,當初司馬家同樣極力反對出兵攻打北荒,察覺到我的動作後懷恨在心,就把我調到了國子監。
這一待就是十年。」
老人的眼神中滿是悵然,那本是他最精力旺盛的十年,最有可能位極人臣的十年,卻在國子監當起了教書匠。
別看宋慎如是從國子監祭酒一躍成為禮部尚書,但滿朝上下無一人提出過質疑,因為他們很清楚宋大人的能力。
顧思年心中一驚,竟然又牽扯到了平陵王?
但表面上還是極為正常地問道:
「宋大人當年應該是吏部能臣,陛下眼中的紅人才對,豈會因為司馬家幾句話就被貶斥到國子監?
而且你私下走動可是為國為民,無罪啊。」
「其實原因只有一個。」
宋慎如面無表情地說道:
「當時陛下也極力反對出兵收復北荒。」
「什麼,陛下也反對?」
顧思年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看今天朝會的情形,不像啊。」
塵堯雖然沒有同意出兵收復北荒的方案,但是也沒有斥責楊奇,更沒有流露出絲毫憤怒,壓根談不上極力反對。
宋慎如搖了搖頭:
「準確地說陛下不是反對收復北荒這件事,而是反對……」
說到這裡宋慎如停頓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把後半句說出來,只說了一句:
「總而言之,陛下對事不對人,其餘的話老夫就不多說了。」
顧思年瞬間就明白了,陛下只是不希望平陵王帶兵去北荒罷了~
「唉。」
宋慎如嘆了口氣:
「想要促成此事,難啊,首先司馬家就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屏障。
看著楊老頭失魂落魄的樣子,老夫心疼啊,他這個脾氣,太倔了。」
「也不盡然。」
第五南山風輕雲淡,微微一笑:
「宋大人難道真以為咱們想畢其功於一役?怎麼可能呢。
這次的推波助瀾,無非是想在群臣和陛下的心裡埋下一顆種子,讓他們知道,北荒之地遲早要拿回來,且民意沸騰,拖不得。」
「正是。」
顧思年輕聲道:
「宋大人也不用太悲觀,今日司馬仲騫雖然一口否決了楊奇的提議,但是陛下的神情看起來似乎有些猶豫,說明什麼?
說明陛下也有收復北荒的雄心壯志!也有帶著大涼朝完成中興之舉的豪情,只不過下不了這個決心罷了。
聽說散朝之後,陛下先後召戶部尚書、兵部尚書入宮議事,我猜陛下是在詢問二人,如果開戰,戶部的錢銀與兵部的兵馬能不能支撐起一場大戰。
還有,為何陛下突然提及演武?無非是想親眼看看如今大涼兵馬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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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家勢大,但他們終究是皇帝的臣,做不得主!」
顧思年的眼神中出現一股冰寒,任何人都別想擋住他們收復北荒的腳步,哪怕你是三朝老臣也不行!
宋慎如的臉上多了一抹希冀,喃喃道:
「希望顧將軍真能做成此事,那就是萬民之福了!」
……
宋大人在平北將軍府一直聊到半夜方才離去,顧思年很是疲憊地伸了個懶腰:
「哎,半路殺出了司馬家,這件事辦起來確實有難度啊。」
「北荒已經淪陷四十餘年,不差最後這段時間了。」
第五南山目光微凝:
「此事急不得,咱們慢慢來。」
「嗯,只是可憐了北荒的百姓,還得等上一段時間。」
第五南山轉頭問道:
「這次演武皇帝打破舊例要調邊軍入京,無非是想讓滿朝文武看看邊軍到底強大到什麼地步了,這算是給你顧大將軍出了個難題啊。
雍州衛、琅州衛,你打算調哪兩支兵馬入京?」
顧思年站起身,略加思索之後說道:
「我從鳳字營起家,滿朝上下都聽過鳳字營的大名,琅州衛自然得派出鳳字營了。
至於雍州衛嗎,就讓望北營走一趟吧,既然是圖謀收復北荒,這些北荒籍軍卒可不得來京城露露臉?
傳軍令,鳳字營與望北營整軍開拔,至京城候命!」 「司馬家這個局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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