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這臭小子根本不知道獸丹怎麼解?」一處偏僻的山腳下,佛爺指著模樣慘兮兮的秦明怒罵道。
「臭小子本來身受重傷,憑藉著療傷聖藥菩提金丹,外加你我損耗點元氣,救他也還算容易。」酒舒道人替昏迷的少年把過脈後皺眉道,「可如今他體內卻多了一股狂暴的力量噬虐全身,我方才輸入他體內的元力不但制止不住,反倒差點成了那股力量的幫凶。這傻小子因那趕獸的得了好處福緣不淺,如今卻又因他的徒弟反倒被害成這幅模樣。這一啄一飲,莫非天定。」道人嘆道。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先化解傻小子內體的那股古怪力量。」佛爺見道人感慨不滿的吼道。
「方才我倆已經輪流試過,依這傻小子現在的身體狀況,我們全力施為,只怕他承受不住馬上就筋脈盡斷,臟腑俱裂而死。但一點點的元力輸入只能為那股力量助紂為虐,要不了多久,傻小子還是死路一條。」道人緊抓了抓自己斑白的兩鬢,煩躁卻又無奈道。
「這麼說臭小子不就是死定了,虧我們還自吹當世高手,連自己徒弟也救不了算什麼本事。」佛爺說著對著地上的秦明就是一腳,「我徒弟若是死了,你就下去給他陪葬!」
「咳,咳。」秦明被一腳踢飛吐出一口血水,慘笑道,「我既被你們捉來就沒想過還能活著,早知道就該早點一拳打爆他的腦袋,省得還要浪費我那顆珍貴無比的獸靈固體丹。」
「還真是條漢子,不過佛爺我出家前最在行的就是折磨硬漢。」佛爺說著陰笑一聲就欲動手...
「行了老禿,你即使打死這小子,也沒辦法救得了傻小子。」道人阻止大和尚道。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就這麼讓我眼睜睜看著傻小子死在我們面前。我好不容易才找了個徒弟,還指著他養老送終呢。」佛爺雙目通紅,又急又怒又難過。
「為今之計,只剩最後兩條路可走。」道人長嘆一聲道。
「什麼辦法?」
「其一,我現在就出手,運用雲浮鬼手的柔力,廢了傻小子體內所有的修為,而後再清除他體內的那股怪力,事後再由你出手替他治療。如此一來命應該是保住了,不過筋脈俱廢修為皆空,今後可就真正成為一個凡人了。」酒舒道人緩緩道出口。
「這算什麼辦法?」佛爺惱火道,「修行之人沒了修為,被你打回原形,你還不如讓他死了算了!快快說你的第二個辦法。」
「其二,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酒舒道人說出這句話時目光凝重,「這獸靈固體丹既然是用來給妖獸增加修行強化妖身,藥性也如我們現在所見一般爆裂無比。傻小子本就身受重傷,再加上這麼爆裂的丹藥入體才成為現在這幅樣子。不過這獸靈固體丹既然能夠給妖獸本就強悍的妖身強化妖體,那麼按理來說用在臭小子身上也可以,只是臭小子肉身脆弱,加之現在內傷嚴重才承受不住。不過老禿你不是剛好有一門佛陀金身的肉身修行法門傳給臭小子麼?我也聽你講過這門功法的兇險難練,但眼下若臭小子能衝過這次考驗,則前途不可限量。若沖不過,就...」
「沖不過,就七竅噴紅,肉體俱毀,當場斃命!」佛爺接過話茬,一字一句道。
「那你說該選哪個?」道人凝視著佛爺道,「是我廢了他的修為,還是叫醒傻小子讓他自己選?」
「讓傻小子自己選!」佛爺說著來到少年身邊,一把解開了他身上的禁制。
只見少年一從昏迷中醒來已是又慘叫連連,掙扎著又要折磨自己,卻被佛爺一把制住雙手,難得的細聲柔語道,「小子,你要堅持住,你是我逍遙佛爺的徒弟,將來註定名揚天下,這點小傷怎麼能亂喊亂叫。」
「可是,大和尚...我真的受不了了...啊...」少年又是慘叫的掙扎,卻被佛爺牢牢的抱住,「我只感到體內好像,好像有無數的蟲蟻在噬咬...大和尚...你,你給我個痛快...」
「臭小子,這點小傷都受不了你還怎麼做我徒弟!」佛爺低吼一聲,而後又鄭重道,「臭小子,你現在聽清楚,如今還有兩個辦法可以救你。一,就是讓酸酒蟲廢去你全身修為連帶著這折磨你的體內怪力,好處是命保住了,不過將來就是凡人一個了。」
「大和尚,讓我成為廢人,你還不如現在就給,給我一個痛快。」少年咬牙勉力凝神回道。
「這第二,就是由我護著你運功,修煉我教你的佛陀金身訣。如果成功熬過去,則你修為大進,肉身不凡。熬不過,就當場身死道消,你可考慮清楚。」
「當初大和尚你教我這門法訣時就跟我說過,這法訣每煉一層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大考驗。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就擺在我面前,小爺怎麼能放過。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小爺我現在被折磨的比死還難受。」少年此刻到不在慘叫,強打著精神忍痛道。
「好!不愧是我逍遙佛爺認定的徒弟,有骨氣。」佛爺大喝一聲,扶正少年的身體道,「等一下閉目凝神,運轉佛陀金身法訣,到時佛爺會以密宗灌頂之法護你周全,不用擔心。」
「多謝師父。」少年咬牙盤腿正形,凝神閉上雙眼。
「準備好了?」佛爺站在少年身後,一手抵在少年頭頂問道。
「若是徒兒不幸身亡,麻煩二位師父將來丫頭上山尋我不見,就說我下山雲遊歷練去了。」少年最後竭力保持,柔聲緩緩說出一句話道。
「你放心,若真是如此,我定當和老禿殺上隔神山,滅了趕獸的替你報仇!」酒舒道人一字一頓吐道。
「有佛爺在,臭小子你想死也難。」佛爺一拍少年腦袋開聲喝道,「運轉法訣,放開心神!」
「來吧!」阿曠大喝一聲,忍著渾身巨痛開始運功,而佛爺也是一掌拍在少年頭頂百匯閉目凝神。
只見得少年臉色蒼白,眼角抽搐,破爛的衣衫下,一股股莫名的力量好似蚯蚓在皮肉見轉來覆去,皮表的青筋更是一條條虬龍一般爆裂綻放。才一會,少年已是滿頭大汗,渾身濕透,一張俊臉皺成一團,恐怕是要撐不下去了。
「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眼見少年因為身心巨痛忍受不住,在一旁守護的道人馬上運氣吐聲,反覆念出少年所修行的菩提心法總綱。雖說道人不會菩提心法,但那四句總綱短偈卻是清楚。如今道人只能在一旁干看著急眼,只希望少年能憑著這總綱短偈戰勝苦痛。
幸得少年沒讓道人失望,在他反覆吟詠的短偈聲下,阿曠好似真的進入了玄妙的空靈境界,物我兩忘,連臉上的神情也好了許多。看著少年總算穩住,道人也是長舒口氣,在心中暗暗祈禱他能渡過難關。
明月高升,幽林靜謐。道人緊張的盯著一站一坐幾個時辰未動的兩人毫不放鬆。
而這麼長時間的護法,曉是逍遙佛爺法力通天也是滿頭汗水,涔涔而下。阿曠就更不用說了,體內的幾股力量鉸刀一般,渾身寸寸血肉無一不痛。即便原先吃了獸丹後受到的折磨也沒現在這麼痛苦不堪,若非強凝著心神牢記菩提心法短偈,哪能撐到現在。幸好佛陀金身訣修的是肉身,主要將真元運到皮肉之中,那獸丹的藥力也是分布周身瘋狂涌動,正好跟法訣有異曲同工之處。而臟腑心脈又有佛爺強行護住,所以少年挨過最開頭的巨痛難忍之後,雖說因獸丹筋脈斷裂內腑受損一路兇險,卻也因獸丹藥力加佛爺守護,破而後立,緩緩得重塑斷脈經絡。
「待我收功後,你再運轉一大周天。」當東方的天際漸漸發白,佛爺一聲低喝,而後便緩緩收回按在少年頭頂的手掌,顧不得擦汗,盤腿坐在地上調息起來。
月盡天明,如此漫長的一個夜晚總算過去。天盪山一個僻落山腳下,少年站起身來仰天一聲長嘯,興奮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行了臭小子,鬼叫什麼。」道人在一旁不耐的喝道,「老禿為了救你元氣大耗,功力大損,沒個三年五載休想恢復過來,今後對敵也只能用六七成功力。」
「多謝師父救命之恩。」阿曠一聽這話馬上是紅了雙眼,滿懷感激的下跪在佛爺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行了,起來吧。」此刻佛爺也是調息完畢,睜開滿是疲憊的雙眼欣慰道,「這次你這臭小子算是因禍得福,沒白吃苦頭。這佛陀金身訣兇險難練,當初傳給你,也是為了讓你能儘快化煉體內獸丹。想不到這機緣巧合下到讓你突破到了第二層,總算是不負所望。」
「這還不是全靠大和尚你教導有方。」少年得意的笑道,「我現在感覺渾身是力,筋骨也結實了許多,連菩提心法也又有精進。若是再次讓我碰上幻門的那個可惡女人,定能打得她落花流水。」
「就知道得意,你都差點死過一回了,還這麼輕狂。」道人眼見少年有些得意忘形,伸手就是一個巴掌,「天下高手眾多,你的修行在增長,難道人家就在倒退不成。還有不是跟你說了碰到幻門的人讓你給我躲遠一點,你這次怎麼又纏上去了,還差點丟了小命,害得老禿元氣大耗。」
「我哪裡知道。」少年抱頭叫苦道,「若非師父你讓我在那等你,我也不會碰上那幾個傢伙,也不由受這麼大的折磨。」
「你小子的意思還是為師我的不是。」道人瞪眼道。
「徒兒不敢。」少年一看道人發怒忙的後退,而後又道,「對了兩位師父,我以前丹田處一直化煉不了的最後一點獸丹現在也不見了,是不是全被我化煉成功了?」
「你佛陀金身訣練至第二層,破而後立,相當於重塑肉身一般。不但體內筋脈骨骼大換,連得丹田也是重生一般,應該是被你全部化去了。」佛爺抓過少年手腕細細查看後緩緩道,「不過別高興的太早,獸丹既已全被你化去,沒了外力相助,以後就更要勤修真元。這次你碰到的幾個皆是魔門年輕一輩的高手,如今你也算是脫胎換骨,若是下回碰上他們還被打的這麼慘,你就別喊我們師父了。」佛爺豎眉說完,顯然也是被幾個小輩喊自己徒弟為膿包心中忿怒,偏偏自己徒弟還兩次敗在同一個女人手中。
「哼,若非他們以多欺少,小爺我又怎麼會輸。」少年不服氣道,「等下次定要叫上法悟師兄幾人,讓他們好看。」
「瞧你那點出息。」佛爺一指少年罵道,「再過幾日,馬上就是仙蘭盛會,有的是時候碰上那幾個小魔崽子。」佛爺說完又繼而對道人道,「下一步我們怎麼辦?」
「下一步?先填飽肚子再說,為了這臭小子忙活了一天一夜。你不餓我還餓呢。」道人聞言沒好氣的指著少年道,「還傻愣愣的站著幹什麼,快去弄點吃食啊。」
「哦,哦,我這就去。」少年一看道人瞪眼馬上飛一般竄入林中深處不見蹤影。
「說起來這小子自從碰上我們跟著學藝後,好像就沒有好事發生過。」望著少年不見人影,道人面帶歉意感慨無比,「這次也是因為我讓他等在瀑布定,才害他吃了那麼大的苦頭,希望臭小子這次大難不死,以後福報無窮。」
「照你這麼說,那還是我硬拉著你多喝了幾杯才來遲一步。那豈不是我也不對。」佛爺朗聲道,「這臭小子終歸是要長大,將來的路也不可能一直由我們護著。他若是連這點風雨也經受不住,還怎麼繼承我的衣缽。再說,當年像他這麼大時我們一路走來,哪個不是歷經艱險,九死一生才活到現在,你瞎操什麼心。」
「不錯,修行一途歷盡磨難方才成為人上人,我操心也沒用。」道人點頭附和,「想不到還是老禿你看的透徹,你這佛門高僧還真不是白當的。」
「也不看看佛爺我是誰。」佛爺一摸鬍子哈哈大笑。
「大和尚,什麼事笑的這麼開心?我老遠就聽到了。」只見少年手裡拎著幾隻掏膛破肚,處理乾淨的野味飛奔而來。
「笑你總算來了,快把上次做過的叫花雞再做一次。」道人開口道。
「小事一樁,正要做給兩位師父吃,保證你們吃的夾齒留香。」說著少年便利索的挖了一個洞埋進山雞,而後又快速埋上泥土在上面堆了堆枝葉升起火來。
盞茶時間後,僧道二人已經抱著少年剛扒出來的叫花雞席地而坐,連吃帶啃連塊雞骨頭也不見他們吐出來,只是不停的從口中蹦出一句「好吃」,「不錯」。而少年也是坐在一邊品嘗起自己的手藝,狼吞虎咽。畢竟這一日一夜被沒命的折磨,水米未進,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大和尚,你們準備把這捉來的傢伙如何處置?」少年猛吃一通,緩了口氣,指了指幾丈開外被道人打昏的秦明問道。
「怎麼,你想要殺了他解氣?」佛爺邊吃邊問道。
「怎麼會,小爺我即便再沒志氣,也不會在他毫無反抗之力下報仇。我就是好奇你們既然捉了他,難不成還要帶他上山做和尚?」少年笑問道。
「難道你忘了菩提寺戒律院了?那裡的禁過室多的是,何況這小子既是那趕獸的的徒弟,說不定帶著他在仙蘭大會上還有用處。」佛爺道。
「對,對,對。」少年一聽佛爺提起戒律院就想起那個怒目金剛般的黑臉大和尚,不由一個激靈連連點頭。
「行了,吃飽喝足,休息的差不多,傻小子你也算傻人有傻福,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找師兄他們匯合。」酒舒道人長呼了口氣,站起身來對著少年調笑道,「現金我們三家人馬應該全部聚齊,臭小子你終於可以見到你日思夜想的小丫頭了。」
「哼,我們早就在山上見過了。」少年輕哼一聲裝得毫不在意,心中卻慌亂又期許。
「對,還殷勤的送了人家一隻叫花雞,偏偏人家不敢吃。」道人繼續笑道。
「你們到底還走不走,」少年惱羞道,「你們不走我先走。」說著他一個縱身朝著山上而去。
「臭小子,你知道人在哪嗎?」後面的道人喊了句,同佛爺一起提著秦明哈哈大笑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