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和冬冬一起吃過飯之後,她對我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中午或者晚自習放學總是坐我旁邊寫作業,即使是睡午覺也趴在我旁邊李明或者牛子君的桌子上。
如果說徐曼姍的到來使冬冬在潛意識中產生了一種危機感,那麼此刻的我想說:泰哥,你再安排幾個徐曼姍過來吧!
一天中午我正在小聲和冬冬討論一道數學題,柳胖子吃完飯溜溜達達的進了教室,與他同時進來的還有徐曼姍。
我不經意地抬頭看了一眼他倆,卻發現徐曼姍看我的眼神中有些閃爍,放佛是在躲閃著什麼。
柳胖子大大咧咧的來到了座位上,咧開他的照片麵包臉對著冬冬說道,「美女,我發現一個問題,你能幫我解答一下嗎?」
憑我對柳胖子的了解,我就知道他肯定沒按什麼好心,肯定又想調戲冬冬了。沒等冬冬發話我就搶先說道,「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眼力價呢,沒看我們正在討論問題嗎?」
冬冬放下了手中的筆,沖我擠了一下眼睛說道,「沒關係,都是同學,能幫忙就幫一下嗎。」
說著冬冬轉過了身衝著柳胖子說道,「你不說話我還沒注意到你,看你那肚子又圓潤了,是不是最近你家做麵包酵母粉放多了,連帶著把你也給催肥了。」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第一雖然我家做麵包,但是我從來都不吃麵包。第二我是比曉龍胖了點,但你也不能因此就對我人身攻擊。」
「嘴大就是好,不但吃得多,話也多。有什麼事兒趕緊說。」我看不過去了,說了柳胖子一嘴。
「美女還沒著急呢,你著什麼急。」柳胖子存心想在這胡攪蠻纏。
冬冬笑了笑沖柳胖子說道,「什麼事趕緊說吧!」
「這還差不多。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你成績提高了,問的問題卻變多了,看你這一天沒事就往我們後面跑。幫著小龍收拾桌子也就罷了,也不幫我收拾一下。」
我聽柳胖子這麼一說就樂了,我就覺得這貨沒按什麼好心眼兒嗎,原來是在擠兌我和冬冬。
冬冬可不是個讓分兒的主,「你管得著嗎?再說不是有人替你收拾桌子打水嗎,用的找我嗎?」
冬冬說完還使勁兒瞪了我一眼,搞得我心裡直犯毛。
柳胖子這貨見冬冬搭茬就沒完了,「要不咱倆換換得了,省得你還得總往後跑。」
「前邊那麼多美女,放你過去不就相當於把狼扔到了羊圈裡,你想得倒挺美啊!」冬冬一邊轉筆一邊應對著柳胖子。
「我有那麼不堪嗎,我敢說我要是去了第一排,不出兩個月成績肯定提高一大塊兒!」柳胖子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保證。
我噗呲笑了出來,「準確地說不是你成績提高了,而是你把別人成績霍霍下降了,然後你的成績就被動地提高了。」
這下子冬冬也被我逗笑了,樂的合不上了嘴,柳胖子尷尬地看看我,聽到這裡徐曼姍也收起了她手中的書本跟著笑了起來,與冬冬不同的是徐曼姍笑的時候喜歡用手輕輕捂著嘴。
冬冬看到我看徐曼姍,伸手在我的胳膊上使勁兒掐了一下,嚇得我趕緊收起了眼神。徐曼姍卻不經意的沖我拋了個媚眼,氣得冬冬又踢了我一腳,疼得我趕緊趴在桌子上但是卻沒敢喊出來。
這回輪到柳胖子笑我了,一邊手舞足蹈一邊幸災樂禍地說道,「龍哥,別趴桌子啊,沒事站起來走兩步走兩步。」
冬冬見柳胖子這麼囂張,衝著柳胖子說,「你是不是也要本小姐給你踩踩背啊?」
「可別,你這千金之軀一腳不踩死我也得把我踩殘廢了,你看龍哥不就是個勵志的故事嗎!」
「要是某人也像你這麼有自知之明就好了。」
說完冬冬拿著書本和筆就要走,轉身的時候和徐曼姍對視了一眼。冬冬臉上充滿了驕傲和自信,徐曼姍卻面帶桃花始終微笑。雖然倆人之間沒有爆發出刀光劍影,但是我卻感覺到空氣中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兒。
柳胖子也感覺到一陣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寒意,我倆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直到冬冬回到座位上。
徐曼姍撩了一下她的頭髮湊到了我和柳胖子之間,她的臉差點就要貼到了我的鼻子上,發梢已經打到了我的臉上,加之衣服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水味直接點燃了我和柳胖子的躁動的心,突然間感到胸腔里呼出的氣體變得無比的炙熱,我慢慢地往後撤了一下身子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柳胖子卻恬不知恥地使勁抽了一下鼻子。
徐曼姍絲毫沒有感到這麼做有什麼不妥之處,對我和柳胖子的舉動也視而不見。
「你們兩個大男生就這麼怕一個小女生啊!怎麼我以前沒有發現呢?」徐曼姍輕聲細語的說了這麼一句,說完幫柳胖子整理了一下他翻起的衣領。
當她雪白的手指觸碰到柳胖子脖頸的時候,我發現柳胖子黝黑的臉上多了一層暗紅,柳胖子被徐曼姍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釘在了原地,眼神卻避開了徐曼姍的一雙妙目斜著看向了我。我發現了柳胖子的尷尬,看向他的眼神中夾雜著無盡的嘲諷之意和男生間心知肚明的猥瑣味道,氣得柳胖子使勁兒瞪我,好不容易捱到徐曼姍回到了座位上柳胖子才拍拍肚子坐了下來。然後我倆腦袋就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起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這回輪到我調侃柳胖子了。
「你小子艷福不淺啊,這件衣服掛起來告訴你媽不要洗,每天起床後聞聞能精神一整天。」
柳胖子裝作不以為意拿起衣領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說道:「好像沒有留下什麼香味兒。」
「徐曼姍家是不是離你家不遠啊,以後晚自習放學要主動送送人家,知道不?」
「她家在城南,我家在城北,走不到一塊兒去啊!」
「你可真是石獅子的鼻子不開竅啊,地球不是圓的嗎,你往城南走就回不了家了嗎?」
「有道理啊,我說你身邊靚妞怎麼這麼多呢,薑還是老的辣啊!」
「我靠,你怎麼說話呢,整的我像田大驢似的。」
柳胖子被我這麼一說,頓時靈光乍現,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又是拍腦袋又是咧嘴笑的自我表演了好半天。要是被陌生人看到一定以為他是精神錯亂了。
柳胖子在荒涼的沙漠中漫無目的亂闖,直到徐曼姍的出現他終於看到了愛情的綠洲,他撒丫子狂奔而去,生怕那又是一場虛幻的海市蜃樓。
果然放學後柳胖子主動要求送徐曼姍回家,徐曼姍對於柳胖子突然的請求沒有一點驚訝,接受的理所應得,倆人肩並肩的出了教室。有所不同的是,柳胖子走路時不再晃動他那碩大的屁股,而是抬頭挺胸走起了正步,這種細微的變化讓我感覺到柳胖子真的是認真了起來。
第二天早自習還未開始,柳胖子吹著口哨進了教室,舉手投足間昭示著他內心的歡愉,他的麵包臉就是一面招展的旗幟,上面寫著兩個大字「高興」。
「胖子早晨吃什麼好吃的了,這麼開心?」田大驢發現竟然有比他還能嘚瑟的人,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吃了婷婷給我的肉包子,開心不?」柳胖子賤兮兮的說道,氣得田大驢就要當場發作。
羅婷婷白了柳胖子一眼,然後說道,「一萬塊錢一個,不給我錢就給我閉嘴。」
「金包子啊,我說怎麼這麼咯牙呢,哈哈哈!」說完拉開椅子一屁股做了下去。椅子和地面之間摩擦發出吱吱的響聲十分刺耳,我真擔心這些木質的拼裝貨會承受不住柳胖子的盈盈一坐,散落開來。
我憋足了氣黑著臉,把尺子往桌子一拍,一本正經開始質問柳胖子道,「你小子今天竟然來這麼早,與你這一身懶肉嚴重不符。事出反常必有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趕緊主動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柳胖子收了收腹挺起了腰板,揚起脖子稍稍扭了一下頭,手握拳頭放在胸前表情嚴肅地說道,「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渾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這位同志你不能用這種態度對待一個積極向上的好少年!請注意你的言辭。」
看到柳胖子如此入戲的表演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好,說說你昨晚的無恥泡妞經歷!」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妞泡就是泡妞,如果前面硬要加上無恥二字的話,那你就是那個最不要臉的無恥之徒!」
人們對於戀愛的態度皆存在二象性,對於後來者往往是以一種神秘態度待之,萬事皆可意會而不可言之;而入門之後則暢所欲言無所顧忌。但柳胖子的逆流而上則給了我這個先行者迎頭一擊,他儼然一個老江湖根本無視了我的故作神秘。
我豎起大拇指衝著柳胖子說道,「ok,柳爺你贏了,說說昨晚的故事吧!」
「能有什麼故事啊,就是一起騎車到她家樓下,然後她上樓了,我回家了,我的故事講完了!」
「沒有牽手什麼的嗎?」
「我說你這人思想怎麼這麼齷蹉呢,就是坐火車也沒有這麼快吧!要是坐導彈倒是有可能,不過也有可能被炸的連毛都不剩。」
「我這不是關心你的人生大事嗎,你看你這麼激動幹嘛!」
「憑我對你多年的了解,你特麼根本就是無聊八卦加齷蹉!」
「你怎麼能這麼說一個和你並肩作戰的好友呢?古語有云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要是這麼說我,那說明你也好不哪裡去!」
「對,我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我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柳胖子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再次深深地傷害了我,我默默地沖他抱拳拜服,「你真是我哥啊,請受愚弟一拜!」
「李世民說過以人為鑑可以知得失,你以我為鏡可以知道你是多麼的無恥!」
柳胖子說完我倆一同笑了起來,笑聲依然是淫蕩中帶著些許心知肚明的猥瑣。
自從柳胖子開始送徐曼姍回家後,他倆的關係就逐漸變得親密起來,總之腦袋經常湊在一起,我一問柳胖子就說他們在討論問題,我也分不清是真是假,抑或是兼有之。
之後徐曼姍基本不怎麼問我問題了,有問題也是通過柳胖子篩選過濾之後由他來問我。我認識柳胖子快三年了,從來沒有見他這麼認真過,上課不睡覺了,下課不和沈沐澤打鬧了,放學也不玩遊戲了,簡直是脫胎換骨一般,成績奇蹟般的前進了好幾名,而且還有穩步提升的空間,這就是我見到的關於談戀愛影響學習的正面例子。
而我則享受著徐曼姍到來所帶來格局變動的成果,韓冬冬還是頻繁的來找我討論問題或者嘮嗑,看我的眼神中偶爾還會帶著羞澀,她和徐曼姍之間的火藥味兒依舊濃重,並沒有因為我和柳胖子之間的要好而有任何改變。
我問柳胖子說:你怎麼這麼快就把桃子給忘記了!
柳胖子回答: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桃子的身上帶著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氣質美,這種美麗對人吸引是朦朧而優雅的,我們要帶著一種欣賞的態度去看,而不是一定要得到什麼。
柳胖子把這種年少善變的暗戀之情說得如此富有哲理,讓聽者耳目一新,放佛是在大俗的土壤之上綻放出一朵大雅之花,微風輕撫,散發出一種別樣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