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上掉下來這種事到底有那麼令人愉快嗎?」伊丹想道。
因為這個男人不認為跳傘是令人愉快的事情,所以他只能以一副看到不可思議的生物一般的眼神望著這些正單純地開心著的女性們。
一定是隔著窗戶眺望天空,所以才會感覺到愉快吧。
如果是在距離腳尖咫尺之遙的「地獄」眺望空中的話,心境應該會大有不同。
身體暴露在從開口處吹進來的空氣里,地面在遙遠的彼岸。若是變成那種狀況,她們的笑臉定會害怕地痙攣。
伊丹如此想像著,正欲邪惡地暗自竊笑。
但在那之前他回想起了自己的恐怖經歷,結果沒能笑出來。
hook如同浮在沒有波紋的湖中的遊船一般,仿佛在雲海上滑行一樣前進。
接近克納普努伊後,高度開始緩慢下降。不久就像船底開了洞一般,機體完全潛入了雲中。
畢竟一直對窗邊漂浮著的白雲絨毯看得入迷,如同電影的放映突然中斷一般的掃興失望之情在乘客們當中擴散。
「窗外又變得一片白了呢。」平娜說道。
而伊丹則答道,「誒誒,正在下降高度。這一帶下面的天氣看來也不太好。」
實際上,霧狀的水滴正不斷附著在窗子上。
機體上下,左右晃動,並不安穩。而且視野也難以打開。
對在高度下降時因急劇的氣壓變化而令耳朵疼痛之事有所覺悟的隊員們,已做好調整鼓膜內外氣壓的準備。
但從耳朵疼痛之事並未怎麼出現這點來看,他們已察覺到機體的下降速度相當緩慢。
「真是十分謹慎地在下降呢。」
「多半是有頭次乘坐的人在場,在關照他們吧。」
黑川和倉田等人在進行著這樣的對話。但實際上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裡並不是已經飛習慣的演習場的天空,而是初次到訪的土地。在這種地方的雲層里降低高度,對飛機飛行員來說便意味著恐怖。
就算是在日本的天空,也發生過救援直升機在視野不好的雲里撞擊到山峰的事故。飛行員陷入不知該讓本機採取何種姿態的空間感失調這種情況,也多發生在不能靠大腦進行視覺平衡感調整的雲中飛行之時。
「注意『sttg&bsp;th&bsp;por』!」
「現在只能相信地形圖上說的這裡沒有這種高度的山,之後便全看老天了。」
(註:sttg&bsp;th&bsp;por:一種因直升機轉翼由於下降的空氣湍流的原因不能獲得需要的升力從而導致直升機急速下降的現象)
如果知道兩名飛行員正咬緊牙關,為了即便眼前突然出現地面也能應對,正在拼死操縱直升機的話,伊丹或許會認為背著降落傘直接跳下去會更好。
事實上,突破雲層之後,類似美國大峽谷的斷崖以及其所造成的斜坡形成的大地便映入眼帘。
雖然距離足夠遠,很安全,但對那種巨大產生錯覺的飛行員們還是慌張地拉起了操縱杆。
「哎喲!」
直升機激烈晃動,眾人為不從傘兵椅上甩出去慌忙將其抓緊。
放眼望去,雨和霧正傾盆而降的險峻土地的風景展現了出來。
「什麼啊,那是?」
然而,把鏡頭對準窗外的攝影師低聲說道。在峽谷間飄蕩的雨霧,並非我們所熟悉的白色物體。
那顏色是如同把墨水倒到清水裡的黑色。其表面仿若沒有波紋的水面,是漂亮的平面。
那些黑霧就像把丘陵的溪谷,峽谷埋了起來一樣覆蓋著大地,各處的山峰就跟浮在黑色海洋里的島嶼一樣。
「如果不是有毒氣體或是別的什麼東西就好了。」
「誒誒。」
教授們愁眉苦臉地說道。
飛行員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為避免接觸到黑霧,便提升高度旋轉機體。
他們放棄了當初準備在峽谷中著陸的打算,開始尋找著陸場所。
「怎麼了?」
被駕駛席叫過來的伊丹,由機長告知預定的變更。
「伊丹二尉,不好意思預定變更了,這裡不行。要在離這稍遠一點的地方降落。」
「是,一尉。交給您了。」
「噢……老實說,幫大忙了。」
陸上自衛隊的性格可用「用意周到·頑迷固陋」這句話來形容,非常厭惡預定的變更。
駕駛者的技術便是為了滿足這一點而提高。
但是伊丹在各種意義上都比較隨便,所以並不拘泥於預定。因此著陸地點的選定就全部交給飛行員了。
「土浦先生,如果是那邊那個像島一樣的山頂的話,就能降落在那了。」
「那附近不行。儀器不可靠。」
「儀器?」
「是因為這片土地的磁場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的原因吧?我所看到的跟儀器的數值好像微妙地有些不同。」
機長察覺到了長年的飛行經驗所告知的感覺與儀器所顯示的數值之間出現了偏差。
因為此前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突然發生,所以他決定避免在那附近著陸。
順便一提,機長是一等陸尉,級別上相當於伊丹的長官。但總體指揮由伊丹執行。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就以「軍醫的級別再高也不能指揮部隊」這種極端的例子作為此事的說明,能理解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機長在黑霧的旁邊,發現了位於稍遠處的一個山頂如同擱板一樣的場所,讓hook著陸了。
「姐姐大人,等候您多時了。」
光從上空來看,周圍並無民家,所以大家都覺得克納普努伊是無人之地。但是卻有聲音迎接走下直升機的伊丹等人。
定睛一看,被雨打濕的灰色長髮包裹著肌膚,形似蝙蝠的翅膀從背後盡情延伸的龍人女性正浮在頭頂上。
從身材長相來看歲出頭。深藍色的皮膚上刻有部族的刺青。身著齊肩短袖的白色哥特神官服,縱向的金色瞳孔充滿著渾濁陰暗的眼神。
伊丹一看到那身影,就立馬和部下一起架起了槍。
因為出現在眼前的不只有那名女性,還有無數翼龍。
數量遮天蔽日的翼龍包圍了伊丹等人,向他們露出了尖牙厲爪。
「…………」對此,伊娃的眼中閃過一絲金色的光芒。
「那是誰?你認識嗎?」
聽到平娜的問題,「請不要站在正後方。很危險。」架著的姚告知她小心,然後僅就要點簡略答道。
「那一位,是冥王哈迪的使徒,亞神吉賽爾冕下。」
「什麼,那人就是……」
吉賽爾抱著形似死神所用的大鐮落至地面,以類似給無辜群眾找茬的流氓一般的表情環視四周。
接著在發現伊丹的身影之後嚇得一哆嗦。然後一邊一點點地後退一邊開口道,
「之、之前你可是害我不淺。今天在、在、在在、在這碰到就、就是你的末日……」
「我回去了。」
但是蘿莉非常乾脆地轉過身去後,吉賽爾的措辭和態度便一下變得有求於人一般,「啊,請等一下,姐姐大人!」,抱住了蘿莉的後背。
「所以啊,給我稍微改變下態度。我從以前就在想了,你那態度跟措辭作為神官來說是有點問題的。不管貝爾納格神殿的規章有多麼寬鬆,但你這樣也太寬鬆了吧?」
吉賽爾的藍色皮膚上大汗漓淋。
以前她雖然也挑戰過一本正經的措辭,但沾染上女漢子的說話方式,一想恭敬地說話,舌頭就會打結。現在突然被命令改過來還是太勉強了。
她想要說些什麼,便張開了口,但蹦不出話。吉賽爾如同忘記了說話方法一般,露出了可憐的表情。
「…………」
蘿莉同情般地拍打著淚眼汪汪的吉賽爾的後背。
「知、知道了啦。只要能讓我看到你在努力就行了。」
吉賽爾迅速地低下了頭。
但是在感覺到大家溫暖的視線之後,「喂,你們這些傢伙在瞎瞅瞅啥?」仿佛要說「怎能被你們這些傢伙小瞧」一般再次威嚇他們。
「吉·賽·爾?我剛剛才提醒過吧?」
「遵、遵命……我會控制的遵命。」
改正了粗魯的語調,結結巴巴地努力說著敬語的亞神就這樣完成了。
看到她這副模樣,伊丹的部下們似乎也覺得一直架著沉重的槍沒什麼意義,所以雖沒下指示,但他們已把槍放了下來。
連周圍的翼龍都在用腿撓著頭。那副表情也總覺得像是在嘀咕「哎呀哎呀」一般,這一定也不是錯覺。
「所以要給我們看的異變,果然就是那個東西了?」
「啊,哎,是的。要近一點觀察的話就必須要下山……的說,所以請乘坐這些吧,姐姐大人。」
吉賽爾吹了聲口哨把翼龍叫了過來,讓它們去載蘿莉等人。
「要、要坐這東西嗎?」
聽到養鳴教授似乎非常驚慌的話語,吉賽爾皺起了眉頭。
「真是個敏感的傢伙。呀,不對!那個,蓋、蓋因鄙人已知會它們勿將您摔落,故請您無需擔心,放心乘坐。啊,一頭最多可載二人是也。」
似乎是因為看到蘿莉尖銳了眼神感到驚慌失措,吉賽爾的措辭總感覺變得十分滑稽。
蘿莉、蕾萊、杜嘉、姚四人立刻開始猜拳。
伊娃則展開龍翼,默默看著四女的互動。
「石頭,剪刀,布!」
連續三回平手,在第四回分出了勝負。
出剪刀的姚右臂沖天歡呼道「贏了!」。
「庫呃呃——」其他三人則似感悔恨地低下了頭。
就這樣,乘坐翼龍的組合便是蘿莉和杜嘉,蕾萊和養鳴,漆畑和白位,栗林妹妹和攝影師,平娜主從,還有伊丹和姚。
伊娃則自己飛行,而且為了避免翼龍被伊娃嚇到,伊丹還特意叮囑過伊娃不要放龍威。
另外桑原等人因身兼hook的警備,便留在著陸地點。
他們主要負責宿營的準備工作。
「真沒想到能贏。看來我的運氣也在不斷變好。」姚握住伊丹的手。
但伊丹以似感遺憾的表情答道,「姚,不好意思。實際上我,搞不定這東西。所以韁繩就拜託你了。」
「誒?您身為擊敗炎龍的綠衣人竟對翼龍這等宵小?」
但是那似乎不是在開玩笑。伊丹露出了十分認真的表情,面色蒼白。
「因為是你我才跟你說,我,實際上很怕高處。」
「誒!但是在直升機上您似乎並不要緊?」
「在那上面還真是意外的不要緊。畢竟好歹還有能抓住的地方。但是你看啊那個東西……」
端坐在眼前的是不禁讓人以為是「巨大的鱷魚?」一般的生物。
猙獰的雙眼,還有尖銳的牙齒。如果只是摸一摸,或是坐在上面這種程度的話或許勉強還行,但是把身體託付給它,飛在空中的話必然會畏縮。
更何況自己又不會操縱它。正因如此才忍辱拜託姚,伊丹喃喃細語道。
「話先說在前面,這事一定要保密啊。因為是姚我才告訴你的!」
但是,由我來拿韁繩沒問題嗎。這種不安在姚的腦內划過。
姚又想到了自己的壞運氣,覺得這反而很危險。
但是,伊丹已經說了他害怕高處,又在面對翼龍時臉色慘白,再把韁繩硬塞給他就太可憐了。
無論如何都想幫到伊丹,這是姚現在的心情。
「不要緊。近來我的運氣也在提升。壞事最近都沒發生過。剛才也不是贏了猜拳了嗎?也有從聖下那裡獲得的護符。所以沒問題的,沒問題。」
一邊緊握著掛在胸前的元硬幣一邊給自己給自己打氣的姚麻利地跨上翼龍,「來吧,耀司閣下。我們即刻出發。」砰砰地拍著自己的腰。
伊丹戰戰兢兢地摸著翼龍爬到它的背上。
「為了不讓您被摔下去,請抓住我。」
「這,這樣嗎?」
「再抓緊一點。不能再放不開了!」
伊丹按照姚的指示,兩臂環住她的細腰,緊貼著她那嬌艷的後背。
目擊到這一幕的杜嘉看著自己的右手抱怨道,「為什麼偏偏就出布了,我真是的!」
「庫……真羨慕!」蘿莉以幽怨地眼神看著姚。
蕾萊則凝視著自己的右手。
養鳴問道,「小姑娘,你的手怎麼了?」
「計算算錯了。」蕾萊答道。
怎麼算的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本應能在第五輪取勝。」蕾萊宣稱。
「耀、耀司閣下。您的呼吸吹到背上了……」
非常合身的緊身鎧甲把伊丹呼吸的熱量直接傳遞過去。
那種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觸遊走在後背,姚不禁身子後仰。
「啊……」
但是伊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拼命地抱緊姚。
既沒有安全帶般的身體固定裝置,也沒有降落傘,所以能託付自己身體的只有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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