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三十年 第78章

    關崇是最後一個到達科研所的人, 不是他不能早來，而是因為他不想摻和西科所與科研所之前的那些爛事。

    那兩家也不是打了一天兩天了, 三方會談還沒有開, 他們就已經明里暗裡交鋒過數次了。異能者協會夾在其中兩面難為, 幸好自己這個第一任會長遲遲未到，異能協會的人還能用沒有首領在不便表態來推脫。

    「他們還在鬧？」關崇把外套遞給自己的副手, 走進了休息區：「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座次。」

    「他們就不能真刀真槍的幹嗎？」關崇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還能因為這種小事打起來，頗有些頭疼的問道：「這幾天他們一直這樣？」

    「一直這樣。」副手也很無奈, 會長不在，自己作為異能協會最大的那個人，免不了被他們拉去站隊，今天為了午飯, 明天為了住房，誰都能看出西科所就是想用這些小事噁心科研所，但是科研所還不得不咬牙讓他們噁心著。而自己就是那城門失火被殃及的小魚, 每天一醒過來就是吵架，爭論, 無止境的扯皮：「今天算好的了, 吵了三個小時就結束了。」

    「我們向科研所遞交的申請被批准了嗎？」

    「沒有, 還沒到科研所領袖那裡，就被田齊打回來了。」

    「呵呵, 本來也是為了給田齊看的，不過看來他是不願意了。」

    「是的，他給的理由是敏感時期, 實驗室暫不開放。」

    關崇沒有責怪副手，申請被駁回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也只是想試探一下田齊的態度罷了。田齊這幾年的試驗方向非常詭異，行事風格也一改往日的高調，變的不動聲色，但是就當人們以為他江郎才盡的時候，他卻突然發表了三篇石破天驚的論文，這三篇論文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末世的走向，作為試點的41區也在上一次的喪屍圍城中幸運的活了下來。

    大家都很好奇田齊的試驗源到底來自哪裡，但是他的保密工作一直做的很好。可是關崇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有一種直覺，他覺得那個試驗體極有可能是王芳。

    所以這次來到這裡，他就想借參觀實驗室的機會查探一番。但是不巧的是，田齊在三個月前開始禁止實驗室對外開放。本著試一試的態度，他讓副手提交了申請，結果不出所料的被駁回了。

    「算了，這件事先放一放，我讓你關注的幾個人都有什麼動向？」

    副手聽見關崇這麼問，連忙拿出自己的記錄本：「事實上，您讓我注意的這幾個人都有些異樣的行為。首先說田教授，他在三個月前就宣布閉封閉實驗室，從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個公共場合，甚至是昨天的準備會。所以我們對他的行蹤並不了解。」

    「嗯。」

    「其次是科研所領袖，他最近經常頻繁的外出……」

    「頻繁？有多頻繁？」

    「這一周他已經出去三次了。」

    「這才周五。」

    「是的。」

    關崇揉了揉額角，一抬下巴示意副手繼續。

    「軍部的張司令和王嵐小姐經常見面，王嵐小姐之前還會回到自己的房間，但是從這周開始基本上可以說是一直呆在軍部的休息區沒有出來過，有一個小道消息，說是王嵐小姐與田教授鬧翻了，怕被田教授報復才龜縮不出。」

    「小道消息也有分析的價值，就算沒有鬧翻，王嵐的種種行動也能說明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嫌隙。」

    「我也這麼認為，所以仔細調查了一番，的確發現了很多不同的地方。」

    「哦？」

    「科研所的安保人員應該是進行了一次大清洗，很多關鍵位置換上了我們不認識的人，以前咱們一直聯繫的那幾個眼線也都被清洗了。」

    「那現在掌握科研所安保的人是？」

    「是田教授。」

    「我真是有些後悔自己來的這麼晚了，我一直以為三方會談才是真正的大戲，沒想到真正的大戲早就在戲台子外就開唱了！」 關崇笑著對著副手說道：「既然都來晚了，那就不要急了，就看明天他們能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好戲吧。」

    然而，科研所和西科所好像知道他要看熱鬧，在三方會談開始之後，竟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休戰，之前那些火花四濺的小動作一下子消失了，就好像他們之間的那些齷齪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談判，扯皮，無聊的打機鋒，他們按部就班的簽訂了一個又一個共同發展的協議。但是即使是深感無聊的關崇，也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因為他們都覺察到了這些看似平靜的會談之下涌動的暗流。

    他們都在醞釀，在試探，在考量，隨著一項項科研技術的轉讓和科研成果的共享，那凝滯的氣氛終於有了破除的跡象，因為田齊出現了。

    當時他們所有人都在緊張有有序的進行著一根科研成果的利益轉讓，田齊就這樣沒有任何預兆的走了進來。但是有的人就是那麼讓人難以忽視，在他進來的那一刻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場面霎時寂靜一片。

    「繼續啊，不用管我，當我不存在。」田齊懶洋洋的攤在沙發上發呆，好像根本沒發現會議的氣氛因為他的到來變的詭異至極。

    幾分鐘後，這幾天一直沒有出現的張司令也出現了，他一言不發的坐在了田齊對面，冷著臉一言不發。

    關崇看到張司令進來之後，就知道這場會議的重頭戲來了。

    沒有作為科研員的田齊的耐心，出身行伍的張司令率先發難：「明人不說暗話。我需要你人類進化研究的部分數據和實驗步驟。作為交換，我們也會開放多異能的研究試驗成果給你們。。」

    「嘖，我們不是在聊……」田齊挖著耳朵，探身看了看會議桌上科研所代表手裡拿著的文件說道：「大豆末世種植技術……嗎？」

    「這些事情可以以後在聊，畢竟要見你一面真是難上加難。」

    「哎，這種事你可以和我們領袖談。」

    張司令冷笑一聲，不為所動：「我去跟你們科研所的領袖聊，他說要尊重你的決定，你又說要我跟你們領袖聊，你們這是在耍我？」

    「不敢不敢。」

    「三方會談是你們科研所提出來的，但是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發現你們的誠意。既然如此，我也懶得和你扯皮，你把那個叫王芳的試驗體交給我們，條件好說。否則的話，即使你們科研所躲到海上，也不過是一枚炮彈的事。」

    「你覺得我們會怕你軍部的炮彈？」

    「你們當然不會怕，但是要一次一次的搬遷你們也沒那個財力吧。」張司令知道科研所 不怕炮彈，但是他們卻很反感一次又一次的搬遷，因為每次搬遷都意味著他們他們要重新開始調試，重新開始收集數據，這樣的付出無疑是巨大的。

    田齊坐直了身子，死死的盯著他問道：「是誰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們的呢？」

    「明知顧問？」

    「那你能夠把她交給我們嗎？」

    「當然不能，她幫了我們，如果我們過河拆橋，以後還有誰幫我們？」

    「嗯，說的也有道理。」田齊說完這句話就不再開口了。

    而張司令也沒再說話，整個會議室里鴉雀無聲，連稍微大點的聲呼吸都能聽到。

    幾分鐘後，田齊一攤手，無賴的說道：「可惜了，王芳死了。」

    「死了？」

    「對啊。死了。哎，也怪我，試驗力度太大，把她給弄死了。」

    「你以為我會相信？那個和尚能呢？有他在你會讓你的試驗體輕易死了？」

    田齊輕輕的笑了一下說道：「你知道的還真是挺多啊。但是可惜了，她是真的死了。」

    張司令沒想到田齊竟然能這麼無賴，他一口咬定王芳死了，那就絕對不會讓他們抓到把柄，軍部唯一一個載體危在旦夕，他們沒有更多的時間陪他鬧了。想到這裡，他不禁為自己剛才的強硬手段感到後悔。

    「田教授，無論是科研所還是西科所，我們的共同目的就是對付越來越多的喪屍。不要因為一時意氣就讓更多的人喪命於此。我們希望科研所能拿出你們的誠意。而西科所的研究成果也可以自由對你們開放。」

    「她死了。」

    「你！」張司令從來沒有跟人如此低三下四過，結果還在田齊那裡就碰了一鼻子灰，頓時怒火中燒：「你說她死了，她就死了？不如你拿出她的屍體來我們共同開發吧。」

    「哎，好吧好吧，我騙你的。其實是她跑了。」看張司令生氣了，田齊安撫似的說道。

    張司令算是明白了，田齊就沒想要和他們合作，既然如此，他也就不用自取其辱了：「既然田教授這麼說，那之後的事咱們就全憑本事吧！」說完他就拂袖而去。

    田齊看著張司令怒氣沖沖的背影，毫不在意的招呼會議所里的人：「繼續啊，繼續商量，不要管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又看看田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心想：得，繼續吧，反正天塌了有高人頂著。

    會議室恢復了剛才井然有序的討論，卻還是與剛才的氣氛有了些微妙的不同。關崇看著田齊一臉不懷好意的表情，便知道了這件事並沒有結束。張司令老謀深算，能被田齊幾句話氣的憤而離席？

    看來他們是想撇開異能者協會私下裡交易了。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雖然是末世里的第三大勢力，但是人數不如軍部，異能受到科研所制衡，並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風光。他們想要私下交易，正中關崇下懷。

    但是他唯一沒想到的，就是王芳真的被田齊抓到了。而且軍方竟然真的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看來王嵐真的是功不可沒，這也說明她果然和田齊鬧翻了啊，難道她就不怕田齊的報復嗎？以為逃到軍部，得到軍部的庇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呵，愚蠢的女人。

    關崇口中老謀深算的張司令一出會議室就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快速回道休息室里聽他的副官給他匯報消息：「田齊在這三個月里安排了二十七次外出的飛行器。分別飛往了十七個大大小小的基地。」

    「能知道那個叫王芳的去了哪裡嗎？」

    「一個個排查的話可以，但是司令，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哼，田齊就是個小人！」

    副官低著頭沒有說話，他還沒見過司令這麼生氣。

    「確定實驗室里沒有人了是嗎？」

    「這個可以確定，只剩下那個和尚了，而且他看起來不太好。」

    「嗯。」

    「王嵐女士投靠軍部後，田齊迅速替換了之前王嵐女士的心腹，否則的話，我們能知道的更多。」

    「這樣已經很好了。」

    「那我們要不要接受田齊的建議呢？」

    張司令陷入了沉思，在道義上來說，他是不想真麼做的，但是……

    「王嵐的基因序譜報告出來了嗎？」

    「出來了。」

    「和王芳的相似嗎？」

    「是的。」

    「田齊提供的方法可行嗎？」

    「已經發給西科所的教授看過了，沒有問題，絕對可行。」

    「唉……」張司令嘆了一口氣，還是有些猶豫。

    「司令，有句話我不得不說，咱們現在的時間不多了，如果在不進行試驗，那咱們重要的試驗體就必死無疑了。他死了，咱們要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才能再培養一個能耐受多種異能的載體呢。」副官看著司令似有動搖加了一把勁：「特殊時期，可用特殊手段啊。」

    張司令也知道現在的情況危急，載體的狀況確實不容樂觀，思來想去，最終他還是咬牙答應了：「好，就這麼辦。不過咱們還是把那個和尚要過來吧，對她好一點。」

    副官早就知道司令會這麼說，但還是無奈的說：「司令，我早問過了。」

    「哦？田齊怎麼說？」

    「他說……副官有些為難的複述：「不給。」